李二先是問道:“喬生,你可知道皇后還需要多久才能好起來。”
喬生看看長孫氏,而后回到:“陛下,娘娘的病說不準,孫道長也說了,娘娘的風寒已經傷及心肺,別看現在能夠如正常人一般,可那也是藥物支撐,以及這些天心神平靜所致,后續等娘娘身體再見好些,還要吃藥,以及針灸,輔以其他手段來鞏固身體。其實,最主要的就是,娘娘常年的操勞,以至于身體本身就出現了很大的虧損,否則,也不至于讓陛下的最后一個孩子羸弱。現在除了孫道長的治療之外,還需要娘娘徹底靜下心來配合治療。至于說多久好起來,小民不敢保證。”
李二聽了半天,最后感覺和沒聽一個樣。
他說的和孫思邈當初說的每有多少差別,當然,這也說明孫思邈和這人都沒欺朕的嫌疑。
李二點點頭,表示自己明白,也沒有怒色,他也是在長孫氏病了之后,才知道了長孫氏這些年掌管后宮不易。
他也有些不明白,為什么治理后宮就千余號人,比治理一國的人還要艱難。
后宮誰的吃穿用度減少了,誰的待遇不公了,都要找到他的頭上。
所以,他現在都是躲著那些妃子,唯恐那個再過來哭啊,鬧啊什么的。
以前,長孫氏治理下的后宮,誰也沒說這說那,都是一副小鳥依人,聽話懂事的模樣。
可長孫氏走了,后宮就亂了。
他在心里嘆了一口氣,他很想長孫氏現在就能徹底好起來,然后回去幫自己治理那個混亂的后宮。可又想著長孫氏回去了,又要操勞這些,就心疼得要命。
茅盾啊。
長孫氏到底是不能久坐,這會兒李二看她陪自己了這么長時間,臉上開始漸白,就讓侍候她的嬤嬤扶她回房休息。
等長孫氏走了,李二說道:“以后,皇后在這里需要的用度,你盡可給景恒說,太子那里,你也多費些心思,朕知道你當了太子的先生,先生這個身份,可不是那么好當的,朕希望你能把他往正確的道路上引。”
喬生腦門上瞬間出了一層汗,而后說道;“太子稱小民為先生,可到底小民也沒敢承認,只是說了一些能說的,讓他至少在娘娘治病的這段時間內,盡量對娘娘好些。太子已經很少飲酒,陛下且放寬心。”
李二點點頭,讓眾人都坐下,而后又問道:“你可想要什么獎賞?”
喬生一愣,而后撓撓頭:“娘娘給的已經夠了,前些日子,給了小子三根頭釵,昨日又給內人一對瓷瓶作為我成親賀禮。這些都是非凡之物,已經遠遠超出了應有的賞賜。”
李二面無表情,而后又問道:“我聽孫道長說你魂游天外十數年,你可曾到達天涯與海角。”
喬生愕然,然后搖頭道:“天無涯,海無角,天外是浩瀚宇宙,海的那邊依舊是陸地,若是人朝著一個方向走,十年二十年的,依舊會回到原地。”
長孫無忌和李道宗兩個人對視一眼,而后李道宗忍不住說道:“不可能,要是回到原地,對方肯定不是走的一個方向,中途肯定拐了。”
喬生想了想,說道:“若是順著一個方向,真的回到了原地,侯爺又如何說?”
還能咋說?
長孫無忌思索了片刻之后說道:“按照你說的,海無角,地自然也是無角,人走一條線會回到原地,那么也就是說咱們是住在一個圓球上面,對也不對。”
喬生點頭,內心贊嘆,果然不愧是老陰人,這腦袋瓜子就是好使。
可,周圍人看自己跟看白癡的眼神,是怎么回事?
長孫無忌眼睛里帶著嘲弄,呵呵笑道:“你這小子,欺騙人欺騙到陛下面前了,若不是你醫治皇后有功,我現在就拿刀砍了你。”
喬生原本也想不明白,可聽到要砍自己,這腦袋瞬間就靈光了。
這群土鱉,要是不知道地球有引力,按照現在人固定的想法,肯定會覺得,一個人要是在一個球上生活,肯定會一頭栽下去。
喬生啞然,他也不知道怎么解釋這個問題,雖然鄙視他們見識,可自己的知識儲備量也不是太足,難道跟他們說在海上看遠處來的船是先看到船帆再看到船身的?
人家有一百個問題等著你好吧。
想著解釋起來太麻煩,喬生索性不多說其他,看了一眼長孫無忌,而后笑著搖了搖頭道:“大人信與不信,無從驗證,我倒是想問大人,你又如何證明天有涯,海有角,你若答不出,豈不是也在欺君。”
長孫無忌臉色一僵,說不出話來。
而李世民則是看著兩人笑了起來道:“天有沒有涯,海有沒有角此事暫且不提了,不提了,什么欺君不欺君,沒那么嚴重,朕也就是好奇一問而已。”
隨后,李世民又對喬生問起了一些其他事情,大多數都是那些天方夜譚的事情,喬生大多數都是給了否定的回答,有的關乎到道家以及佛家的事情,喬生也是含糊其詞,應付過去。
畢竟,喬生還不想得罪這兩個宗教,要是遇到什么瘋狂的信徒,喬生一家都會不得安生。
等到快天黑的時候,喬生見幾人未走,知道這幾人是要留宿家里,趁著去廁所的空擋,喬生讓喬氏安排了一下,而后繼續陪著幾人。
從古神話,到神話,到現在的一些神鬼趣談,喬生大概都能理得清楚,也辯得明白,好不容易把神神鬼鬼的說完了,話題又轉到了秦史,五代三國的史錄上面。
不過,這方面,喬生插話的地方不多,大多是都是說一句兩句自己的見解。
喬生的對其中的見解是透過中華上下五千年人的理解來綜述的,要說按照現在唐人的想法,喬生還真是難以給出一些很好的說法以及自己的觀點。
當李二看著喬生半天沒說話之后,他以為喬生也就是對神鬼之說還可以,對歷史完全就是一知半解,就覺得喬生真的不堪大用,但是他還是想考校一下他,因為這也是長孫氏的想法。
在喬生沒來之前,長孫氏與李二說過喬生并不像表面這么簡單。他不知道喬生怎么個不簡單法,也沒見他能上天入地啊。
所以,李二問喬生道:“你既然為民,你可知民。”
長孫無忌和李道宗也看過來,想要聽聽喬生怎么說。
喬生想了想,脫口說道:“不知。”
李世民心里略微失望,剛要問其他,就聽到喬生繼續說道:“現在的民生幾乎可以歸結為兩個詞:民苦,民怨。當然也不是說陛下治理的不好。而是,自上古先民到現在,民眾皆苦,民眾心中皆有怨。秦民苦,苦與徭役,漢民苦,苦于賦稅。興,民苦,亡,依舊民苦。這些苦,來自方方面面,律法,吏治,天災,人禍,自身,太多了,所以我不知。”
李世民則是念著喬生那句:“興,民苦,亡,民苦。”
李世民想想自己上位以后的治下之民,不由地嘆了一口氣,而后也幽幽地說道:“朕,亦然不知民啊。你說民苦來自于律法吏治,天災人忽,朕能夠理解,可朕不理解的是你為何說民苦來自己于民自己?難道民自己甘愿吃苦。”
喬生笑了,然后拱拱手說:“陛下,可沒有人甘愿自己吃苦,只要是人都想做人上人,小民說得民自己,是因為現在的民都缺乏一個意識,一個致富的意識,就拿小碗村的村民來說,村中不知長安柴米油鹽貴,一斤山貨在自己村里賣,也就幾文錢,到了鎮上就會翻倍,到了長安,多上四倍還要多的價錢。”
喬生苦笑道:“可是長安離小碗村遠嗎?
長孫無忌冷哼了一聲說道:“那是民自己老實本分,不愿做那商賈之事而已。”
喬生看了他一眼,眼神里盡是疑惑,讓長孫無忌十分討厭,他感覺喬生看自己像是一個白癡。
喬生很是認真地問道:“大人,若是按照您所說,小碗村的人就應該在自己村里老老實實地把貨物賣給那奸商,三文錢一斤,然后繼續過著吃不飽,穿不暖,孩子沒學上,一輩子都在地里刨食的生活,可對?”
長孫無忌頓時大驚,這些話太誅心了,于是立刻說道:“豎子欺我,你安然如此曲解于我,安的是何心。”
喬生對李世民說道:“陛下,長孫大人說我曲解于他,那么請陛下準許大人教我,小碗村未來該如何,是繼續以前的生活,然后有了災,有了難之后,對國家張口要糧,伸手要錢?還是說,等生活維持不下去了,去當一個四海為家的流民。”
喬生實在是不想與這些達官貴人交惡,可是話到嘴上,喬生就有點把不住門了,可說了也就說了,喬生也想看看李二是什么態度。
若是李二覺得長孫無忌是對的,喬生會立刻調整以前的所有計劃。實在是天子如此了,喬生一個為民的,也斗不起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