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8章 戰士回鄉,兩難的選擇
綏遠發往長安的列車上，坐的全是穿軍裝的軍人。他們是剛從西伯利亞輪換過來休整的第一批士兵，坐著此列火車回老家休假。
“小任，馬上到延安車站了，我得下車，這次就不叫你到家里坐了，等你返程的時候，一定要到我家轉轉。記住我家在宜川縣，二梁河鎮，柳樹灣村，到了鎮上報我的名字，都知道地方。”
“班長你放心，等回返的時候，我一定到你們家找你，然后咱們一起回營。”
“哪你就路上多小心，回到家中的時候，要多孝敬父母，給老人家解釋清楚，手指的事情。告訴他們不用擔心，朝廷有明確的安置條令，你這手指不會平白丟的。”
“班長放心，我家里人肯定理解。一個小拇指，換一個前程，這事花的來。”
“你小子就沒心沒肺吧，到了家中和父母好生商量，看是留在部隊去軍校深造，還是專業到老家工作。這兩個其實都有前程，多聽聽家里人的意見。”
“好的，我一定給家里說清楚。”
在聊天的過程中，火車已經進站了，看著班長背著背包，走出車廂，任雙友依依不舍的收回了目光。
老班長讓他給家里人說清楚前途的事情，他卻另有打算。這次遠征，雖然被凍掉了一個小拇指，可他也有收獲。上官已經明確說了，他會占一個推薦上軍校的名額。當然也有另外一個選擇，分配到老家孟州的衙門做正九品吏員。這兩個選擇看著待遇差不多，實際情況卻大有不同。只要從軍校畢業，他就是軍官，出來最少是個見習排長，稍微磨礪上兩年，當個連長、營長都不在話下。以后即使轉業到地方，也能做個七八品的官員，好一點說不準還能做到五六品哪！怎么看都比當個小吏前途遠大！
但家里人估計不這么想，要是他們知道自己能回鄉，當個九品的吏員，絕對不會讓自己再回軍營，所以另外一個選擇還是不給他們說為好，免得他們拖后腿。
坐著火車從延安出發，到了長安后換乘往洛陽發的車，很快便抵達了洛陽車站。出了洛陽車站，找了輛去孟州的馬車，歸心似箭的往家里趕。
他的家在孟州西南的西虢鎮，一到鎮子上，就有村民看到了。
“是任家的老二，狗剩子回來了？”
“劉大爺，你老還認識我啊？”
“你個狗娃子，我能不認識？穿著這么精神的軍裝回鄉，這是復員了？”
“沒有，部隊剛遠征回來，放的探親假，兩月以后還要回營哪。”
打了一路招呼，匆匆忙忙的走到了家門口。家里人已經聽到村里人的傳話，跑到了大路邊上迎他。看到老爹、老娘顫顫巍巍的身影，任雙友眼淚止不住的往下流，連忙跑到父母身前下跪行禮。
“爹、娘，孩兒回來了。”
“我的狗娃回來了？讓娘看看，有沒有什么變化。”任大娘湊到跟前，仔細端詳兒子的模樣，哭的像個淚人一樣。他爹也在稍微遠一點的地方，仔細端詳著兒子的樣子，只不過沒有像他娘那樣近身而已。
可能是因為匆忙，他們并沒有看到兒子的右手小拇指沒有的事實。直到回到家，全家人一起吃飯的時候，才被發現。
“我的兒啊，你怎么沒了一只手指？”
“娘、作戰的時候，不小心丟的。沒啥大事，影響不了任何事。”
“啥叫沒啥大事，十指連心，你不疼嗎，趕緊讓為娘看看！哎呀，這可再也長不好了啊！”
“娘，你不要哭了！丟個手指并沒啥影響，還給你兒換來了一個前程哪！我已經被推薦上軍校了，兩年后出來，就是軍官。”
“推薦上軍校？快給爹說說到底是怎么一回事，這可是好前程啊。”
任雙友的爹看到兒子丟了一只手指，心里不是滋味，不過一聽說兒子要上軍校當軍官，注意力立刻就轉移到了這上邊。
正在哭泣的老娘，哭著哭著，也開始關心起兒子的前程來。雖然兒子沒了一個手指，但能當軍官，這事似乎也能接受的樣子。
這一天的時間，任家是經歷了從大喜到大悲，再到大喜的轉變，到了晚上一家人總算恢復正常，歡天喜地的享受晚宴。
“狗剩、你上軍校這是大事，明天的時候就到咱家的祖墳去燒點紙，告訴先人，咱們家也出了個官身。還有這幾天的張羅著擺個流水席，要招呼一下村里人。”
“爹、我回營以后才準備去上軍校哪，現在張羅著擺席，是不是有點太招搖？起碼得等到軍校畢業以后吧？”
“這怎么能行？現在就得辦，辦了這個席面，咱們家在村里就能挺直腰桿，從此以后沒人敢小瞧咱家了！”
面對固執的老爹，任雙友只能答應。這事不光是他的事，也是全家人的臉面。一向老實的大哥，聽到要辦席面，二話沒說就回房從嫂子手里拿出積蓄，說要到街上買頭肥豬，好讓席面闊敞一點。
全村的人聽說了這事，紛紛跑過來恭喜任家，同時也幫襯著張羅席面，總之這事辦的比隨便人家結婚還要隆重。
正當任雙友也沉浸其中的時候，出現了一個意外。辦宴席的那天，州里的兵役司衙門，派了一個吏員，正好趕過來慰問他家。
那個吏員也是嘴多，邊吃飯邊和任老爹等人瞎聊天，然后嘴一禿嚕就把任雙友也可以回鄉到衙門里當差的事給說了出來。
“雙友，武科長說，你也可以回到咱們州里當差？”
“是有這么回事！”
“回來，還可以做個都頭？是正九品的待遇？”
“差不多吧，有人這么說過！”
“你這個死小子，還想瞞到什么時候？放著家門口的官差不做，非要跑到軍營里去博命。”
“爹、娘，回鄉當吏員有啥前途，撐死了升個八品小官。我到軍校一畢業，稍微磨礪兩年，就能當連長、營長，那時候即使轉業回鄉，也能當個正經的大官。”
“你懂什么？軍營里的官是拿命博出來的，上個軍校就丟了一個手指，當個大官，豈不是要丟命？我和你娘不盼著你當大官，就盼著你能平平安安，娶妻生子。”
可憐天下父母心，對任雙友父母來說，兒子平安，有個穩定的正經差事，其實已經很好了，沒必要再去冒險拼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