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目眩神迷
劉景沒在南雀院久留。
但是短暫的經歷已然讓劉景體會到，與他當初授箓的赤林觀里，迥然相異的氛圍。
赤嶺山的赤林觀，更像是一個修行人的“掛單”地點，
修行弟子去那付費借宿，付費購買法藉，成不成看自己的悟性。
而觀里的清靜道人師徒，并不會主動現身講課解惑。
南雀院完全不同，更像陵光府的修士培育院，有演武場，有弟子院，有講習臺，閉關房。
院長和李望高等人，還承擔著教習之職。
除了天規律法，太平符解，觀想法等三大考核項，他們還會教導弟子武藝，學識，入門法訣等。
這里每年的授箓名額也不限量，達到考核便能授箓，然后分往各地神府，優秀的還能入道主府歷練。
從溫那康這些弟子身上，便能看到南雀院，乃至陵光府的神衛風格。
比如劉景打過交道的，門山鎮神衛孟成像個蠻族獵人，猴兒山方道榮是威武將軍，青桐鄉孔修是刀客。
陵光神衛比滄江府的道神，少了仙風道骨，多了許多英武。
楊秀青在這里修行，便是不成，亦會脫離弱女子的身份。
與戀戀不舍的女孩道別后，李望高陪同劉景離開南雀院，乘坐犀象馬車去往陵光城。
“道友是要委托煉器，還是購買成品？”
路上兩人閑談，李望高詢問道。
“我想煉制一套符咒飛刀。”
劉景想了想，又補充道：
“我知曉淬煉飛刀之法，只是并未學過煉器，所以想委托煉器師按照我的法子煉制。”
李望高失笑：
“陵光城內有三家煉器坊，其中的麟龍閣只賣成品，另外的寶光坊，蒼華坊都接受定制。”
“但是這兩家器坊的定制，只是接受客人的形制、材料、屬性等要求。
可聽道友意思，卻僅僅是想找個匠人，這兩家怕是不會接受道友委托。”
劉景能理解煉器師們的固執，但他的打算落空，又實在讓人不爽。
“待我日后開府，其他不說，煉丹師，煉器師都不能缺。”
“不過眼前的事如何應對，放棄，還是降低要求？”
正發愁，卻見對面的白衣青年嘴角噙笑，反應過來后，搖頭笑道：
“道友這胸有成竹的模樣，就莫要賣關子，讓在下發愁了。”
李望高詼諧笑道：
“在下可沒賣關子，而是在暗喜，我這向導啊，算是派上用場了。”
劉景頓時哈哈大笑，李望高跟著大笑。
雙方的陌生感登時散去不少，有了些真誠的情誼。
之前因為那幾個弟子造成的嫌隙，終于消散。
心頭欣賞起李望高的同時，劉景對這人也暗自敬重。
以小見大，劉景與他相識不過一兩個時辰，便有如沐春風的感覺。
那些從南雀院走出的授箓弟子，怕是絕大部分都對此人心存敬意。
光是想想，此人在陵光府的隱形地位，掌握的話語權，較之七宿都尉，可能都有過之而無不及。
所以容不得劉景不生起敬重。
“按照道友需求，只有陵光城最下的雅集能滿足了。”
“那就去雅集。”
天色已晚，陵光城的飛虹彎橋，亭臺高閣都籠罩在浮游般的燈光里，如夢似幻，比白日更像神府仙居。
外圍的青磚綠瓦，街巷棚帳，居住的都是為陵光城服務的普通凡人。
一條長河飛龍將仙凡隔離。
犀象馬車不能入內，只能停靠在河畔，由專人看守。
劉景帶著蛙妖，正要踏上大河之上的琉璃拱橋，李望高指指對面，開口道：
“這陵光城內上下勾連，縱橫交錯，從下方入內很容易繞暈，還多費功夫，
那雅集在陵光城最內，與外隔絕，不如我帶道友一程。”
高聳的樓閣層層堆疊，燈光迷幻，灑下的大片陰影越過河面，將此岸眾人淹沒。
抬眼望去，只有刺目的光暈，錯落交疊的回廊飛橋，一時間竟找不到入口。
“勞煩道友了。”
劉景不由的慶幸有李望高帶路，否則他怕要一路走一路問。
“客氣。”
李望高一揮袖口，飛劍流光一轉，飛快膨脹成門扇大小，飄浮在離地三尺的半空。
劉景艷羨的隨李望高跳上飛劍。
他煉制的飛刀出自《靈飛劍影譜》殘篇，只有淬煉、造劍的符咒，并無放劍、收劍的飛劍之術。
遺憾的是，完整的劍譜亦無法煉出御劍飛行的飛劍。
因為那劍譜上有言，其所錄系小乘符咒祭煉飛劍之秘法，非真正劍仙大道。
煉出的飛劍，千里之外取人首級如探囊取物，卻無御劍飛行的神妙。
所以劉景才改為飛刀，而非直接煉制飛劍。
站上飛劍，劉景低聲問道：
“陵光城可有飛劍之術？”
李望高正要祭起劍光，聞言動作一頓，回道：
“這城里，以秘法道訣為最貴，其次是法器靈寵，最下是些材料殘物。”
“飛劍之法倒也有，可價又高又不常見，十分難得。”
“再有，我神仙道修士，修到高玄箓方能御物飛行，那時已開府，一般會煉制鎮府法器，顧不上飛劍。”
“高玄箓以下的修士出不起價格，又實力不足，若要強行修煉飛劍，則會分心他法，消耗大量精力，得不償失。”
“道友現在，最合適的應該是尋個靈寵坐騎.......”
李望高忽然哎呀一聲，回頭朝劉景不好意思道：
“好為人師的毛病犯了，道友莫怪。”
“哪里，多謝道友解惑。”
李望高說的真切，話里的隱含意思，是勸劉景不要好高騖遠。
他的話也沒錯。
劉景現在確實用不上飛劍，就算要靠外丹術，亦需二轉之后。
可一來確實眼饞，二來，二轉外丹不是馬上要湊齊了嘛。
劉景這才心頭大動。
想著既然來一趟，順道把煉器，尋藥，飛劍一同解決最好。
“既然如此，先忙飛刀吧。”
“道友站穩。”
劍光一漲，卷起兩人一妖拔地而起。
在空中劃過弧光正要沖進陵光城，碰上了一位坐在黑鷹背上的修士。
那位修士認出了李望高的劍光，遙遙的朝這邊拱手一笑。
李高望回身點頭，隨即小聲為劉景解釋道：
“他叫滿白川，前年從南雀院授箓出師，今年剛晉升為九品神衛，在附近的星宿任職。”
劉景此時，已經被陵光城的奇妙場景驚住了。
下方的夢幻燈光匯成一片海洋。
一個個樓閣就像海市蜃樓，橫越半空的虹橋、飛廊宛若浮光飛影，令人目眩神迷。
劍光從一面高臺劃過，就見那臺上華燈飄彩，觥籌交錯，曼妙侍女歡快的跳動。
一道飄若驚鴻的身影，正在高臺中央飛旋起舞。
劍光飛過，那翩翩身姿還特意面朝這邊，甩動腰肢露出嬌媚笑容。
“這是千嬌閣，一個歡愉之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