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是進京面圣的日子,曹變蛟及一眾家將都早早的醒了過來,今天可以說是他們“功德圓滿”的日子。
陳圓圓則更早就給曹變蛟準備好了洗臉水,牙刷(明朝有牙刷),又給他精心的梳了梳頭發,服侍他穿上了那件御賜的大將軍朝服。
陳圓圓看著面前意氣風發的男子,剪水雙眸中異彩連連,夸贊道:
“將軍身軀高大異于常人,這套大將軍朝服,看來圣上是真吩咐人用心做了,尺寸大小都剛剛好,將軍穿在身上合適的緊!”
曹變蛟也很是滿意,這身朝服襯托的自己身軀更為挺拔魁偉,他轉身抱了一下陳圓圓:
“為夫就先走了,入宮面圣,耽擱不得。”
“嗯,圓圓在營里燉好雞湯等著將軍。”陳圓圓乖巧的點了點頭,曹變蛟微微一笑,轉身大步走出了營帳,抬頭只見艷陽高照。
是個好天兒吶!
營內,除了劉隨云執意不入京外,曹安民,曹安軍,曹安義及近三千家將已集結完畢,鄧文明與湯國祚則率領著幾百錦衣衛負責押送兩輛囚車,也等候在一旁。
“弟兄們,咱們走!”曹變蛟也不磨嘰,大手一揮,翻身上馬就當先出營。
通州距離京師永定門還是有一段距離的,可是一路上的官道兩旁,早已是被人山人海的大明百姓充塞的滿滿當當,山呼海嘯一般的歡呼聲不絕于耳,短短不過走了幾里地,曹變蛟身后的近三千家將手里便被熱情的大明百姓塞了不少東西。
快到永定門時,昨日剛剛勞軍過的司禮秉筆太監王承恩,也在一眾京營兵的簇擁下,騎著馬緩緩向曹變蛟的隊伍迎頭走來。
“有勞公公出迎,末將汗顏!”曹變蛟對著王承恩拱了拱手。
王承恩連忙擺了擺手:“曹將軍莫要和咱家客氣,快快入城吧,圣上與文武百官早朝結束后,一直在建極殿外的平臺等候將軍,一并開午朝了。”
“公公請!”曹變蛟肅手道。
“將軍說笑啦!”王承恩搖頭一笑:“您瞅瞅這山呼海嘯的百姓們,可有一句采兒是為了咱家喝的?快快入城吧,莫要耽擱了時辰,圣上可到了現在還未用早膳吶!”
聽到王承恩這么說,曹變蛟也不矯情了,直接打馬當先而行,大隊人馬隨即開入了永定門。
一路來到了筒子河邊,左右雁翅樓下,近三千家將已由著曹安民等人轉回,在燕京城中繼續接受百姓們的喝彩,其余人則入了午門。
過金水橋,入皇極門,在皇極殿前右轉,鄧文明和湯國祚并一眾錦衣衛壓著囚車在中左門前停了下來。
王承恩扭頭道:“曹將軍,過了這道門便該是建極殿了,也是您面圣的地方,咱家陪著您走完這段。”
曹變蛟聞言,正了正衣冠,點了點頭。
“將軍吶,這從午門一路走來,心里有什么感覺啊?”王承恩一邊走著,一邊問道。
“遠,太遠了,身邊的人也越來越少了。”曹變蛟由衷的說道。
“是啊…”王承恩有些感慨的嘆了口氣:“咱家也這么覺得,咱家也看到過無數人為了從午門走到御前,從青絲熬成了白發,身邊本來的同路人也盡數消失…”
曹變蛟覺得王承恩似乎言有所指,不過還不等他詢問,王承恩已對他微微躬身:“曹將軍,前面不遠就是平臺,還請在此稍后,咱家去回稟圣上,待咱家唱喏,您再登臺面圣,切記不可失了禮數。”
“末將曉得,公公請。”曹變蛟點了點頭,王承恩已一溜小跑著遠去了。
曹變蛟抬頭看去,不遠處就是一座高臺,他身量高,還能隱隱看到那高臺上露出華蓋的一角。
而此刻,平臺上,文武百官分列其中,華蓋下,崇禎帝正安靜地端坐在那里,聽到登臺聲,崇禎帝微微一喜,抬眼處,王承恩已然在目,趕忙問道:“朕的小曹將軍可是到了?”
王承恩笑瞇瞇的說道:“回圣上,到了到了,就在臺下不遠等候召見呢。”
崇禎帝捏了捏扶手:“快宣他上臺!”
“遵旨。”王承恩躬身一禮,隨即轉身,深吸一口氣,托著長音的唱喏聲響徹平臺:“圣上有旨,宣東協總兵官曹變蛟,登——臺——覲——見——!”
“嗒…嗒…嗒…”伴隨著快靴踏地聲,崇禎帝與一眾文武百官的眼睛都看向了臺階處,那里已緩緩出現一道身穿正紅色大將軍朝服的高大身影,只見那身影身長六尺,猿臂蜂腰,頭戴折上巾,劍眉星目,面容剛毅,走起路來龍驤虎步,儼然一副驍將模樣,正是曹變蛟!
不論是見過還是沒見過曹變蛟的,心里都是暗暗喝了一聲彩。
曹變蛟來到近前,高大身軀如推金山倒玉柱一般的,對著華蓋下的崇禎帝拜倒:“臣東協總兵官曹變蛟,叩見圣上!”
坐在龍椅上的崇禎帝在看到曹變蛟時,就有那么一絲絲的恍惚,仿佛幾多年前看到那曹文詔身邊意氣風發的少年將軍一樣,只是如今這少年將軍及多年來櫛風沐雨,為自己南征北討之下,已然成熟了不少。
而曹變蛟也偷眼看了崇禎帝兩眼。
崇禎帝其實比曹變蛟還要小兩歲,都是大約二十六七的年紀,可是全無年輕人身上的朝氣,老成的厲害,只見崇禎帝端坐龍椅上,容貌英俊,雙目銳利,隨意坐著,周身也自有一股威嚴之氣,這是一個真正的勵精圖治,能讓大明朝春秋鼎盛的皇帝。
不過他銳利的雙眼卻顯出了幾分不可掩飾的疲憊,是那種嚴重睡眠不足,殫精竭慮造成的疲憊…
然后,在所有人驚異的目光中,崇禎帝緩緩起身,來到曹變蛟身前,微微彎腰,親手將他扶起:“曹愛卿平身。”
曹變蛟也是一驚,本想頓首再拜,可是感覺到崇禎帝把著自己臂膀在用力,只能趕忙站起:
“謝圣上,臣惶恐!”
“不必惶恐。”崇禎帝看著曹變蛟鄭重的說道:“曹氏世代簪纓,曹太保已身故七載,朕時常思念其忠勇,皆堪稱我大明良將第一人,所幸,天意不絕忠勇之志,這七年,曹愛卿你已承曹太保之遺志,為朕南征北討,令朕甚是欣慰。”
“圣上言重了。”曹變蛟一拱手:“臣曹氏世受天恩沐澤,理應盡忠報效,不敢言它。”
“哈哈哈!好好好!”崇禎帝開懷大笑,負手道:“卿于遼東,折沖千里,破盛京,擒賊酋,已是殊勛,又解滁州之圍,使京師周邊軍民無有餓殍之災,戰功赫赫,已超越了曹太保。”
曹變蛟聽到崇禎帝三句不離自己已故的叔父,心里也是微微一喜,這樣自己請回故鄉拜祭叔父的把握就更大了,而且,他還有一份重禮要帶給崇禎帝。
“圣上,臣有一重寶奉上。”
“哦?”崇禎帝微微一愣,隨即失笑道:“愛卿吶,你立下如此殊勛,朕還未賞你,你倒是要先送朕寶物,愛卿且先別說,容朕猜上一猜。”
崇禎帝似乎興致高的很,負手走了幾步,轉身問道:“朕知曉遼東之地盛產東珠,韃子竊據之后,東珠便只供其使用,愛卿攻破盛京,定是有所收獲,朕猜的可對?”
曹變蛟笑了笑:“區區東珠,豈能配得上圣上萬邦共主,海內至尊的身份?”
此言一出,崇禎帝和文武百官的眼神都是微微一凝,互相眼神交匯間,都有了些許猜測,上百雙眼睛霎時間聚焦在了曹變蛟身上。
“此重寶自本朝洪武帝始,始終失傳,其實一直存在于察哈爾蒙古汗廷之中,滿清韃子正白旗旗主愛新覺羅·多爾袞征察哈爾,得此寶送于賊酋皇太極,臣曹變蛟得之,今日,便物歸原主!”曹變蛟說著話,從懷中取出一物捧在手上。
此物正是通體潔白,方圓四寸,上紐交五龍的傳國璽!
坊間一直流傳,傳國璽在洪武帝時期被殘元余部帶入了草原,洪武帝派出麾下第一戰將徐達深入大漠追索,可是一無所獲,有明一代,大明的歷代帝王已經受夠了“得國不正”,“白板皇帝”的譏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