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忻城伯,破費了破費了。”美仙館外,曹變蛟看著這雕廊畫棟的銷金窟,對趙之龍客氣的說道。
“噯~”一個容貌英俊不過臉色微顯青白,想是酒色過度的男子擺了擺手:“曹將軍客氣咯,圣上下旨以欽差之禮款待,忻城伯這可是奉旨行事啊,而且今天聽聞,因為尊夫人的緣故,尊夫人的其余七位名滿秦淮的手帕交可是都到了,曹將軍,我們都是托了你的福啊!”
此人不是別人,卻是世居南京的勛貴之一,誠意伯,劉孔昭,說下來,此人和劉隨云還是遠方的平輩兄弟,不過幾天接觸下來,曹變蛟知曉此人胸無點墨,窮奢極欲,與劉隨云神機百變比起來,差的不是一點兒半點兒。
“既如此,那就請忻城伯,誠意伯先請了。”曹變蛟微微抬手。
“曹將軍請,曹將軍請。”
一行幾人你推我我推你,干脆一起進了美仙館大門,除了曹變蛟,還有趙之龍找來作陪的誠意伯劉孔昭,另外兩個則是閑不住的兩個小侯爺,湯國祚和鄧文明了。
大堂里來往奔走服侍的龜公看到這幾位進來,連忙放下手里的茶壺,右手放在嘴邊高聲喊道:
“曹變蛟將軍到!忻城伯到!誠意伯到!定遠侯到!靈璧侯到!”
“姑娘們,接客嘍~~~”
大堂內的氣氛一下子就熱烈無比,無數來這里尋歡的恩客紛紛起身,恭敬地打起了招呼,而扈六娘則搖風擺柳的扭動腰肢走下了樓,在前引路,來到二樓,偌大的堂內空無一人。
扈六娘媚笑著指著一張碩大無比的精美長桌說道:“各位爺請入座,今兒個人多,還請各位爺在身旁留余坐好,我去喚姑娘們下來陪坐。”
劉孔昭和趙之龍一直盯著扈六娘的豐腴身影上了三樓,這才招呼著曹變蛟幾人坐下,緊接著,扈六娘轉回,身后樓梯上一連串走下來八個女子,正是秦淮八艷。
一時間這二樓好似百花齊放,八個絕美女子如穿花蝴蝶款款而來,在扈六娘的安排下依次落座,曹變蛟身為“主賓”獲得了最大的照顧,左手旁坐著自己的夫人陳圓圓,右手旁則是柳如是,落座后,又是一連串容貌清麗的女子端上來了無數的珍饈美味。
“這就是那位女中諸葛嗎?果然非同凡響。”曹變蛟從一開始就在打量柳如是,心里暗暗贊了一聲。
蘇東坡曾說“粗繒大布裹生涯,腹有詩書氣自華”絕非虛言,這柳如是低眉淺笑,寧定如若的模樣,與劉隨云的氣質幾乎如出一轍。
而柳如是等女也是一直在暗中打量曹變蛟,贊嘆其容貌英俊,英武過人的同時,也心里有些吃陳圓圓的味,煙花女子嫁給了未來的國之重將,這個國之重將還對她如此傾心,還真是好事都讓她一人給占了…
“正如剛才誠意伯在館外所說,今天咱們都是托了曹將軍的福…”趙之龍雙眼一一劃過秦淮八艷的嬌顏,感慨道:“如此八位名媛齊聚之盛會,連本伯也未曾參與過,實乃是平生幸事,擇日不如撞日,八位名媛人人身懷絕技,今日也是高朋滿座,何不各展所長,以留后日之佳話?”
“忻城伯所言甚是,不過單單是我等姐妹各自獻藝,難免有些單調。”柳如是忽然說道。
“哦?河東君意下如何?”劉孔昭好奇的問道。
柳如是斂眉一笑:“今日曹將軍乃是主賓,如是提議,由曹將軍出一酒令,大家皆要參與,行之不過則獻藝一次,如何?”
趙之龍幾人聞言,頓時啞巴了,看的曹變蛟心里暗笑,劉孔昭雖為劉伯溫之后可是胸無點墨,趙之龍也不過是一介武夫,鄧文明與湯國祚二人雖有些歪才可是肚子里也沒什么墨水。
“好倒是好,不過本將倒是想在河東君的提以上稍加修改。”曹變蛟含笑接過了話頭:“本將曾聽說過術業有專攻,各位名媛皆身懷各自絕藝,我等凡夫俗子自是不能比較,不過我等有各位名媛比不上的地方。”
“是什么?”柳如是好奇的問道。
“酒量。”曹變蛟呵呵一笑:“忻城伯,誠意伯等皆是千杯不醉的豪客,行令若輸了,便讓我等痛飲一番,也好過我等當眾出丑,權當各位名媛放過我們一馬,如何?”
趙之龍幾人頓時對著曹變蛟擠了擠眼睛。
這話說的,透徹!
我玩不過你,我喝的過你,這總可以吧?
曹變蛟這番話既保全了他們的顏面,也讓柳如是等名媛心里舒服。
“那就請將軍說個酒令吧?”扈六娘在一旁說道。
“變蛟是個行伍出身的粗人,玩不得什么高雅的酒令,今日氣氛熱鬧,不如就玩一玩我們軍中平日無事耍的游戲…”曹變蛟說著伸出了右手:“劃拳,通俗易懂,寓意也好,各位平日想必不玩,今天就當嘗嘗鮮如何?”
劃拳漢代已有,乃是我漢族民間的一項傳統酒令,自古以來上至王公貴族,下至販夫走卒人人雖不說都會,可是也必然聽聞過,且技巧性頗強,雙方神機斗智的同時更須叫喊,更讓人興奮,酒桌氣氛也更為熱烈。
“好,曹將軍這酒令甚好!”幾個老爺們兒紛紛叫好,太文的他們耍不來,這個剛好。
而其他幾個名媛互相看了看,也有些小興奮,她們平日接觸的多是士林子弟,講究的是個吟風弄月,還沒怎么玩過這種稍顯粗野的酒令。
眼瞅著眾人都答應了下來,曹變蛟作為行令者,第一個站起,往后撤了一步,抬起一條腿直接踏在板凳上,伸出右手對著趙之龍說道:“忻城伯,來一拳?”
“好!”趙之龍也眼前一亮,這曹變蛟這幅不拘禮法的模樣讓他這個出身行伍的武將深感親切,也是以腳踏在板凳上。
二人雙眼對視間,手勢開始變換,嘴里也同時出聲:“平拳對兒啊!哥兒倆好啊!三星照啊!四喜財啊!五魁首啊!八匹馬啊!”
“呸!真臭!”趙之龍有些懊惱的對著手假啐了一口:“我喝!”端起酒杯直接一飲而盡,喝完之后覺得不過癮,而且喊了兩嗓子更覺得興奮,忙喝道:“換大盞!”
“忻城伯,您的拳可是不怎么樣啊?”曹變蛟揶揄的說道。
“來來來!”趙之龍頓時一擼袖子,二人就又喊上了,然后趙之龍就悲劇了,一連輸了五拳…
“真是個特別的人…”柳如是等人也被喊叫聲調動的興奮起來,看著曹變蛟的眼神也變了一些。
尤其是柳如是,她平日接觸的全都是士林子弟,而且立志也要找一位文采風流的才子為夫,而后用自己的聰明才智幫助他出將入相,可是這些才子是絕不會如曹變蛟這般,腳踏坐凳,大聲呼喊。
儒雅,文采這都是一種中性的褒獎,可是唯獨陽剛,豪爽是獨獨屬于男人的形容詞…
趙之龍連喝五大碗,直接敗下陣來,曹變蛟身為“關主”隨即挨個兒點將,將包括柳如是等名媛在內,接連挑落馬下,男子豪飲,女子或唱,或跳或作詩,倒是熱鬧無比。
一個時辰后…
“忻城伯,你說!那憑啥咱留都的一把手是王坤那個老閹貨啊?!那照著我看,那就該讓忻城伯你來!”劉孔昭滿臉通紅,晃晃悠悠的抱著趙之龍的肩膀大聲吆喝,舌頭都大了。
“那是啊!誠意伯這話說的一針見血啊!”趙之龍也喝大了,起碼輸了幾十拳,不過緊接著反應過來,眼一瞪:“不對啊,王坤是鎮守太監啊!”
“哈哈哈哈!”一時間滿桌為之絕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