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遏必隆大人所言有理,但是奴才以為,松山大營距離盛京近七百里,遠水解不了近渴,若是放跑了這一股明軍,就大事不妙了,故而臣愿火速前往滿珠習禮郡王處,他的汗帳離盛京很近,部下又多驍勇,可堪一戰。”站在一旁的塔瞻建議道。
皇太極欣賞的看了一眼塔瞻,塔瞻雖然年輕可是慮事周詳,可堪大用。
“好,有卿等為朕分憂,定能將這股明軍盡數斬殺于盛京!著人速去松山前線,調代善率正紅旗火速回京,另外,前往松山調兵之人定要嚴守秘密,切不可透露半點盛京失陷的風聲,以免動搖軍心!”皇太極大手一揮,眾人開始各自行動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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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日又過,清晨 曹變蛟和劉隨云二人正在軍營中查驗各部家將的操演情況,結果令他十分滿意,不論是火器接力排射亦或是那五十名連珠銃手,都已經徹底掌握相關精髓,整體戰斗力數倍增長!
“將軍,先生,南城門家將報告發現韃子騎兵!”曹安軍驅馬快速趕來。
話音落下,剛才還有些吵嚷的軍營為止一靜,可緊接著,近三千家將身上突然冒出熊熊戰意!
曹變蛟與劉隨云相視一笑,兩日修整與訓練,已讓這些家將軍心大定。
“先生,隨本將上城一觀?”
“將軍請。”
曹變蛟和劉隨云帶著十幾個家將稱馬來到南城門,順著坡道一路登上城墻,此刻已是天光大亮,曹變蛟和劉隨云二人向外望去,果然看到遠處塵土飛揚,距城墻四五里處,正有一支韃子鐵騎在左右游弋!
“大約六千騎,不是八旗騎兵,也不是皇太極的巴牙喇…”曹變蛟目力通神,細細辨認后肯定道,又皺了皺眉:“倒好像是蒙古人。”
這說不通啊…
劉隨云卻雙手疊放在一起思忖片刻,微微一笑:
“將軍,在下已有猜測,皇太極接到海蘭珠病篤消息,必星夜趕來,但松山大戰只怕也是如火如荼,皇太極定是只帶了幾百侍衛急進,半路得知盛京被破,情急之下抽調了不知何處的蒙古騎兵趕來助戰,不過想必此刻正有一旗韃子勁旅在向此處進發,我等當宜早定計。”
“請先生放手施為!。”曹變蛟老實不客氣的說道,正所謂術業有專攻嘛。
劉隨云淡淡一笑,扭頭問道:“安軍千總,除了這股韃子,其余三門可有敵情?”
“成軍的只南門而已,其余三門皆是小股哨騎,充其量不過三五十人。”曹安軍如實回答道。
劉隨云喃喃道:“看來皇太極是想將我等生生困在此處,等候其大軍到來,我等現在但有突圍之舉,必引來這六千韃子鐵騎的銜尾追殺。”
曹安軍拍了拍胸脯,自信的說道:“先生,不必憂心,弟兄們現在神完氣足,火器完備,不如就此出去與這群韃子野戰一番,將軍率精銳鑿穿敵陣,生擒了那皇太極!”
“安軍千總所言,也算一條,且說不得能一舉建功,不過在下想來,這三千家將都是將軍的生死弟兄,折了任何一個,將軍心中都會心痛,且我等又無后援,不宜如此大張旗鼓。”
“那先生的意思是?”
劉隨云的雙眼隨著城外那股游弋的騎兵緩緩移動,幽幽的說道:“欲擒猛獸,必先去其爪牙,且聽在下安排,將這六千韃子騎兵分而化之,也能讓我等傷亡降到最低。”
劉隨云的這些話算是說到曹變蛟的心里去了,不管是這具身體本來的靈魂緣故,還是這段時間的并肩作戰,同生共死,曹變蛟都對著三千家將產生了濃厚的情感,他一定要想方設法的把他們都帶回大明的土地上!
“安軍千總!”劉隨云的聲音忽然大了起來。
“末將在!”
劉隨云隨即指了指身旁的一樽紅夷大炮:“城樓四方安有十六樽紅夷大炮,你須著人前往城中武庫,挑揀出其中開花之彈,幾枚為一組,將火繩延長后擰于一處,再選五百匹健馬并扎五百具草人皆披我明軍軍服,一馬背上馱負一草人一組開花之彈,待天黑后,率人帶領馬隊自西門出城,不可舉火,切記,遇敵不可接戰,引燃火繩后快速退回城中,當無危險。”
曹安軍一開始聽得一愣一愣的,可是緊跟著就雙掌猛地合擊:“先生好毒啊!”說完之后,發現曹變蛟臉色不善,嚇得縮了縮腦袋。
劉隨云則翻了個白眼:“如此行事,韃子必以為我等要分兵突圍,你率軍后退之舉則令韃子以為你等恐懼追殺而欲回城,則韃子必會追殺那五百草人,那五百健馬無人催趕速度放緩,韃子追上之時,火繩燃盡…”
“接著便是被上千開花之彈席卷,成為碎尸!”曹變蛟接口道。
“不錯!”劉隨云雙眼一厲:“如此,當可將這六千韃子騎兵削去三成。”
“好!先生彈指間便兵不血刃,滅去了這千余韃子,那其余韃子當如何應對?”曹變蛟追問道。
劉隨云瞅了一眼曹變蛟身邊的火紅戰馬說道:“若要再將韃子引走一部,則需要借將軍胯下神駒一用。”
“哦?這是為何?”
“在下這一路走來發現,應當是將軍胯下神駒入陣已久,已然通了幾分靈秀,可統御萬馬,若是有它在前帶領,不需人力催趕,亦可率領馬隊全力奔跑。”
劉隨云繼續說道:“這一計須與剛才一計同時進行,方能迷惑韃子耳目,城中有韃子豢養健馬數千,盡數牽來,其上再行綁縛千余草人,并不舉火,也披上我明軍軍服,入夜后于東門趕出,此隊聲勢浩大,韃子必認為是我軍主力突圍,定會全力追趕,有將軍神駒帶頭,馬速不墮,當可將追擊的韃子騎兵帶出極遠的距離,如此,就又將那剩余韃子分化了一部分。”
好計啊!
且是同時進行,讓人難分真假,兩計之中,這戰馬上雖然綁縛的都是草人,可是都身披明軍軍服又無火把,加之有夜色掩護,按照劉隨云這般安排,這六千韃子騎兵恐怕能去掉七八成!
“就是苦了你了…”曹變蛟有些心疼的拍了拍身旁火紅戰馬修長的馬頸,這是一匹火龍駒,還是當年自己的叔父曹文詔千挑萬選而出的,與自己朝夕相處,往返殺敵數年,這一去,恐怕是回不來了。
“也罷…”曹變蛟抿了抿嘴,舍不得孩子套不著狼,隨即看向劉隨云:“這兩計成行后,接下來則本將率領精銳,結成火器戰陣自南門而出,與剩余韃子騎兵正面交戰一番,而后順勢斬殺皇太極,對否?”
劉隨云含笑點頭:“將軍知兵,正是如此!三路出擊,真中有假,假中有真,定讓那些韃子首尾不能相顧。”
“好!安軍,去通知安民和安義,依計行事!”
“末將領命!”曹安軍一拱手,翻身上馬順著坡道向城內奔去。
曹變蛟則看著城外依舊游弋的六千韃子騎兵,咧嘴一笑:
“皇太極,咱們這就開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