突厥主力右翼高陵區的戰斗,幾乎與李道宗和突厥左翼的戰斗同時展開。
但兩者的戰斗方式卻截然不同。
“陌刀衛!推進!”
整片整片的重甲步兵,穿著四十斤的重甲,陌刀如林,濃濃的血氣與殺氣沖天而起,連清晨的濃霧都被沖散開來。
五十列十排的軍陣,每兩個軍陣之間相隔十米,總共四十個軍陣,齊齊前進,整片大地都為之顫抖。
“重騎兵!”
突厥右翼主帥,重重得揮舞了一下拳頭。
突厥陣營中,緩緩行出一批鐵馬。
之所以稱呼其為鐵馬,是因為這些馬匹身上全部都覆蓋著重甲,露得四蹄懸地,馬上的騎士,也同樣被重甲包裹得嚴嚴實實,只露出一雙眼睛。
“連環馬戰術!殺!”
“殺!”
“殺!”
重騎兵緩緩加速,每十騎為一隊,每隊都用鐵鎖貫穿,十匹鐵馬牢牢鎖定在一起。
“轟隆隆,轟隆隆…”
重騎兵緩緩加速,漫天的塵土滾滾而起,鐵血之氣迎面而來,幾乎讓人窒息。
重騎兵后,無數輕騎兵揮舞著彎刀,弓箭,緊隨其后。
“轟!”
“轟!”
“轟!”
重騎兵和陌刀衛之間的距離急速縮短,兩里的距離已經足夠讓重騎兵加速到最快的速度,轟隆而來的重騎兵,仿佛一座座大山,壓向陌刀衛軍陣,就如同幾十米的海嘯撲向礁石。
到底是海嘯淹沒礁石,還是礁石粉碎海嘯!
雙方距離只剩三百步,甚至能看清楚敵人臉上猙獰殘忍的面容。
突然幾十聲震耳欲聾的轟鳴聲響起,接著幾十個臉盆大的奇怪東西高高掠過陌刀陣,拋向洶涌而來的重騎兵。
此時兩軍對陣的情況,鋒線上全是重騎兵,重騎兵后全是輕騎兵,根本無需瞄準,層層疊疊都是馬和人,那幾十個奇怪的東西落入,傳來了比第一聲更強烈的爆炸。
“沒良心炮,真的是沒良心啊!”
全身籠罩在漆黑紙甲中的薛萬徹舔了舔干裂的嘴唇,滿是血絲的雙眼興奮地看著重騎兵陣地。
幾十聲爆炸聲從敵陣傳來,沖天而起的黑煙和猛然爆炸開的火焰,以及飛揚而起的人尸馬骨,組成了一道美麗的風景線。
此時無論是包裹在鐵甲中的重騎兵,還是速度飛快,靈活的輕騎兵,只要處在炸藥包的爆炸范圍中,都難逃一死。
整個突厥重裝陣營就在那一瞬間被炸得七零八落,而更嚴重的是,重騎兵是用了連環馬戰術的,這爆炸一響,所有馬都處于受驚狀態,有些馬想繼續往前沖,有些馬受驚調轉了方向,還有些馬人立而起,但此時十匹馬一隊用鐵鏈鎖在一起,步調一旦不一致,后果簡直不堪設想!
幾乎在爆炸發生的一瞬間,整支重騎兵就出現了混亂,輕騎兵或許能潰散逃開,但重騎兵沒有一個能逃脫得了,十匹馬連在一起,但出力方向不一致的情況下,整個馬隊都倒了下去,無數重騎兵從狂奔的戰馬上飛出,跌落在地,骨斷筋折。
被炸死的重騎兵也就一兩百個,但從全速狂奔的戰馬上摔下來摔死,或者跌下馬后被戰馬踩死的重騎兵遠遠大于這個數量,達到了驚人的五六百。
“斬!”
薛萬徹怒吼一聲,陌刀重重一揮,直接把一名還騎在馬上的重騎兵連人帶馬斬成了兩段。
“斬!”
“斬!”
“斬!”
陌刀如墻,橫推而過,所有阻擋在陌刀衛身前的活物都被斬成了血尸。三千重裝騎兵,還未發力,就淹沒在如海的陌刀之中。
只此一戰,突厥右翼大軍崩潰,雖然輕騎兵沒怎么受損,但重騎兵全軍覆沒,軍心已散,再無一戰之力,只匆匆射了幾箭后,便往后潰逃。
而薛萬徹手下的陌刀衛,以及飛雷炮部隊(沒良心炮又名飛雷炮)越過戰場,留下滿地的人尸馬尸,兵峰直指突厥中軍。
“報!”
“我軍左翼遭遇唐軍襲擊,其主帥乃是靈州大都督李道宗!現左翼大軍已與其接觸,正在戰斗!”
突厥中軍大帳,頡利還沒睡醒,整個人半赤裸著,聽到傳令兵的匯報后,大驚失色。
“你說什么!再說一遍!”
頡利聲色俱厲,昨晚執失思力還把兩朝談判中遇到的具體領土分割問題呈上來,自己和一眾謀士反復商議后才把討論結果讓使者帶回長安,進行最后的敲定。
萬萬沒想到,天色剛亮,左翼大軍竟然和唐軍開戰了,這到底是李道宗不經長安同意私自開戰,還是得了長安的授意,如果是后者,那事情就真的糟糕了。
“不會的,不會的,李承道那小兒只不過十五歲,怎么會有如此魄力!”頡利心煩意亂,“肯定是李道宗私自行動!這幾年來,李道宗一直在靈州與我軍大戰,現在長安想要議和,他必定心有不甘,才有此舉…”
“可汗,可汗陛下…”
頡利還在懷疑,遠遠的,一個熟悉的聲音傳來,接著,趙德言衣衫不整,須發凌亂,跌跌撞撞地沖過來。
趙德言和頡利都一樣,昨晚一直討論到丑時(凌晨兩點)才決定好領土問題,讓使者傳回長安,現在兩人都只睡了一個多時辰,頂著兩個黑眼圈,滿眼血絲。
“德言,你來了!”
頡利見來的是趙德言,眼睛一亮,連忙上前。
“可汗陛下,聽說我軍左翼與唐軍交戰了!”
“是的,剛剛接到消息,唐軍主帥是李道宗。”
“靈州大都督李道宗?此人與我突厥乃是世仇,會不會是其私自行動?”趙德言顯然對李道宗也非常熟悉。
“德言,你想的和我一樣…”
聽到趙德言的話后,頡利臉上一喜。
“報!”
但他的話還沒說完,又是一陣急促的聲音遠遠傳來。
“什么事!”
頡利和趙德言對視一樣,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隱隱的憂慮。
“報可汗,今早發現,有五艘巨大的奇怪大船正順渭水而下。”
“奇怪的大船,你說清楚,怎么個奇怪法?”
趙德言心中有了不好的預感,他再也顧不得自己往日的儒將形象,上前一步,抓著這名斥候的衣領,把他整個人提了起來。
“這,這些船…”
“這些船怎么了?”
趙德言聲色俱厲!
“這些船好像不是木船,是鐵船…”
“鐵船?”
趙德言和頡利兩人的眉頭同時皺起,荒謬,鐵做的船怎么可能在河上飄,難道不會沉水底嗎?
但斥候不可能在這個時候來騙頡利啊,除非他命不想要了。
“報!”
還未等兩人想明白,又是一聲傳來。
而最后趕來的這名傳令兵再也不負前兩名的鎮定,他整個人連滾帶爬,滿臉恐懼地摔倒在頡利身前。
“何事如此驚慌!”
頡利低喝一聲,
“啟稟可汗,唐軍大將薛萬徹率軍襲擊我方右翼!”
“什么?薛萬徹!”
趙德言大驚,薛萬徹可不是普通人啊,是參與了玄武門之變,滅殺秦王府的主將之一,如果來的是薛萬徹,那就代表著這次襲擊是經過李承道同意的,一旦李承道同意,那豈不是這次襲擊是長安的意思。
“你可看清楚了!到底是不是薛萬徹!”
“千真萬確,小人當時就跟在重騎兵身后沖鋒,親眼看見薛萬徹帶著陌刀衛沖殺過來…”
還未等他說完,頡利震怒的聲音就打斷了他后面的話。
“竟然連重騎兵都出動了,戰果如何?”
“可汗,可汗陛下…唐軍有天兵天將助陣,我軍大敗…”
“什么,天兵天將?世上哪有天兵天將!”
頡利大怒,一巴掌扇在傳令兵臉上,打落了三顆牙齒,
“可汗,是真的…”
“重騎兵怎么了?”還未等他解釋,趙德言不顧大怒的頡利,急忙開口詢問。
頡利一聽趙德言的話,也立馬關注到了重點,重騎兵都出動了,竟然還會大敗,那出動的三千重騎兵會有什么樣的結局?
“對,重騎兵怎么樣了?”
面對頡利和趙德言兩雙仿佛能吃人的眼睛,這傳令兵再也扛不住,整個人匍匐在地,屎尿盡出,整個人恐懼得顫抖起來。
“重騎兵…重騎兵全軍覆沒…”
“什么…全,全軍覆沒…”
聽到這四個字后,頡利眼前一黑,整個人踉蹌著后退兩步,要不是趙德言扶著,他差點摔倒在地。
“大膽奴才,竟敢擾亂軍心!”
頡利還在恍惚中,趙德言已經反應過來,只見他唰得一聲抽出身邊護衛的彎刀,一刀劈下,直接砍飛了跪倒在地,不斷磕頭的傳令兵的腦袋。
勃頸處濃稠的鮮血狂噴而出,灑了趙德言滿臉,讓他顯得更加猙獰可怖。
“報!”
“說!”
趙德言轉身,看著又一名狂奔而來的傳令兵。
而這名傳令兵看到倒在一旁的無頭尸體,以及滿身是血的趙德言,嚇得當場跪倒在地。
“我右翼大軍被唐軍擊潰,重騎兵全軍覆…”
沒字還沒出口,刀光一閃,又是一顆人頭落地。
趙德言氣喘吁吁地環顧一圈,圍繞在他和頡利身邊的親衛與他的目光接觸,都不由一顫,紛紛低頭不敢做聲。
“敢有擾亂軍心者,斬!”
殺氣四射,
“報…”
又有一名傳令兵急速沖來,但他還未說話,趙德言就抽出身邊親衛的弓箭,二話不說,一箭射出,這名傳令兵還未開口,就死在了趙德言的箭下!
“傳令下去,所有人不準說一個字,違者軍法處置!”
一連斬了十六個傳令兵,整個突厥中軍大帳外已經躺滿了無頭尸體。
而此時,太平洋艦隊已經沖破了清晨的迷霧,距離頡利中軍大帳只剩兩千五百米…
天才一秒:m.lingdianksw