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 奇怪的軍令
八月十六，武功城外50里的位置。
“快，快走，不準停！”
一支五千人的軍隊排成3列，呈長蛇形，正在急行軍。
不斷有騎兵在隊列兩側奔馳，催促步兵加快腳步。
領頭的一名將領目光憂慮地遙望著北方，他身后，另一名胡須拉渣的披甲大漢正皺眉抱怨著。
“左武衛明明是統翊府及外府府兵，掌宮禁宿衛，守衛皇宮的…怎么就被李孝恭派到武功來了，這不合規矩啊…”
領頭的將領是左武衛大將牛進達，他有些煩躁地搖了搖頭，秦王謀反的時候他是站在秦王那邊的，提心吊膽過了2個多月，令他慶幸的是他和程咬金，秦瓊并沒有遭到清算，以為一切都會平安無事，想不到這個時候，突厥竟然南下了。
“牛升官（牛進達兒子叫牛升官，孫子叫牛發財），你費什么話！武功乃是長安西側門戶，按照最新戰報來看，頡利那狗雜種的主力部隊不日將抵達慶陽。如果突厥主力還不滿足，驅使一軍圍攻武功，主力進攻高陵區，長安側方將毫無支援，到時候頡利兵臨渭水，長安危已…”
說著牛進達狠狠瞪了五大三粗的兒子一眼：“平時叫你多讀點兵書，就是不聽，只知道舞槍弄棒的，你叫爹怎么放心你統領一軍？”
“嘿嘿，爹，你指望我讀兵書還不如指望你孫子牛發財呢。”
牛升官死豬不怕開水燙，摸了摸腦袋，一副不以為恥反以為榮的樣子。
牛進達見兒子如此，氣不打一處來，舉起馬鞭作勢欲打：“叫你沒臉沒皮，叫你讓我指望發財…”
“報！”
一聲急促的馬蹄聲響起，牛進達和牛升官同時轉頭望向北方，只見兩騎正狂奔而來，一騎身上的士兵后背插滿了十幾只羽箭，仿佛刺猬一般，已經死得不能再死了，只不過因為他的身體被牢牢綁在馬上，才沒有掉下嗎。
另外一騎上的士兵顯然也不好受，左肩一只羽箭直接貫穿前胸和后背，鮮血已經染紅了整片皮甲，口中不斷涌出鮮血，目光渙散。
只不過這名士兵還憑借著頑強的毅力死撐著，遲遲沒有咽下最后一口氣。
“快救人！”
牛進達心中一緊，大喝一聲，兩名隨行的醫療兵趕緊上前準備救人。
“噗…將軍，突厥主力已于三日前抵達…抵達慶陽…經過一日休整后，突厥前鋒已到，已到…”
醫療兵剛剛扶起這名重傷的斥候，他的聲音逐漸衰弱，到最后，這名堅持了足足一個時辰的斥候終于咽下了一口氣，軟倒在醫療兵懷中。
牛進達目光凝重地看著這名斥候，揮了揮手：“拉下去葬了。”
然后抬起頭，眺望遠處，此時，大概2000步的距離，模模糊糊有十幾騎騎兵正望向這里。
“牛升官，殺了他們！”
牛進達目光中露出一絲殺氣，厲喝一聲，他身邊的牛升官二話不說，馬鞭狠狠一抽，連人帶馬，如箭一般射向遠處的十幾騎，隨著牛升官的突進，軍中又有30多匹快馬緊隨其后，沖向遠處的騎兵。
那些模糊的騎兵見有人沖過來，略微騷動了一下，就調轉馬頭，往回狂奔而逃。
遠處這十幾騎的動作，讓牛進達的臉色更加陰沉。
果然，這是騎兵是突厥人！原本這隊人馬因為距離太遠，無法判斷是大唐騎兵還是突厥騎兵，但他們現在奪路而逃的樣子，很明顯，不是大唐的士兵，而是突厥的斥候，他們在追殺回來報信的這兩名大唐斥候。
“全軍急行軍！”
牛進達沒有去等待牛升官殺了這十幾騎，而是直接發布命令，全力趕路。現在自己帶領的這5000左武衛士卒，已到了生死存亡的危險地步了。
突厥的斥候出現在這里，代表著突厥前鋒部隊很有可能就在30里~50里的范圍，這是非常危險的距離，自己麾下士兵主要是步兵為主，是為了守衛武功城增援的，如果在野外碰到突厥騎兵，那簡直不敢想象。
所以牛進達才會不管士兵是否耐得住，拼命催動。
“立即置信兵部，八月十六，未時，突厥前鋒已兵臨武功70里的位置，數量不詳！左武衛將不惜人力，急行軍全力趕往武功，守城待援！”
“如我軍至武功城前，野外遭遇突厥前鋒大量騎兵攔截，那我軍將結成環形防御陣，依托有利地形，與敵軍誓死一戰。”
牛進達語速飛快，他身前三名傳令兵聽完后，齊齊一抱拳，三人六馬，不惜馬力，全力趕回長安報信。
“通知武功城守將，突厥前鋒已在100里之內，讓他們派兵支援我軍，全力做好防御措施！”
此地距離武功城只有50里的距離，快馬只需要1個時辰，但如果是步兵全力趕路的話，能不能在夜晚來臨前到達武功，還是一個未知數。
“希望來的只是斥候…”
牛進達緊緊皺著眉頭，臉上露出一絲憂慮。
半個時辰后，遮天蔽日的突厥前鋒大部隊正在以正常馬速行進，整片平原一眼望去全是穿著羊皮襖，全身上下臟兮兮的突厥大漢。
“糟了！”
小山坡上，牛升官臉色蒼白，咽了口唾沫，眼睜睜看著三騎斥候匯入突厥的大部隊。一路趕來，十幾騎突厥斥候已經被他殺得只剩下3人，只不過最后關頭，還是被這三人逃了回去。
“此地距離我軍只剩60里，如果這些突厥人全力追趕，那…”
牛升官不敢想，三名突厥斥候匯入大部隊后，僅僅過了一炷香的時間，一陣嘹亮的號角從突厥中軍大帳中響起，原本正常行進的突厥部隊開始騷動，不斷有騎兵匯攏成整軍，并緩緩提速！
“快回去通知父親！”
牛升官神色大驚，連忙調轉馬頭，不惜馬力全力趕回去。
而牛升官的身后，無數突厥戰馬開始調整方向，從上帝視角來看，他們對準的方向，正是牛進達的左武衛！
突厥前鋒大營中，一名如熊一般雄壯的大漢，左肩斜斜披著一張虎皮，右肩完全赤裸，畫著一只猙獰可怖的雄鷹，臉上一刀刀疤從眼角穿過鼻梁，直到下巴！
正是東突厥執失部酋長，頡利心腹愛將，此次突厥南侵前鋒大將--執失思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