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到底是誰?”
又是一個聲音傳來,李承道抬頭看去,不知何時,那些來參加詩會的才子佳人都在用好奇地目光看向他,不時有人交頭接耳,似乎在議論他的身份。
又有人上下打量著,指指點點,仿佛在懷疑著什么。
此時滿頭大汗的張二河正苦著臉,求助似地朝他看來,仿佛在說:我沒出賣你,我也不知道他們是怎么發現剛才那首詩是你寫的。
對此,李承道早有所料,這也是他主動布的局,像將進酒這種程度的詩,豈是張二河這樣吊兒郎當的紈绔可以駕馭的,只要這首詩曝光,肯定會有人猜測這首詩是張二河從哪里剽竊的。
而成為眾人焦點的張二河,在孤立無援又心慌意亂的情況下,自然會露出馬腳,這樣一來,他李承道在不加掩飾下,很容易會被“有心人”發現,其實他才是這首千古傳誦的將進酒-贈定方的真正作者。
一步一算,十步一局,李承道仿佛一個下棋之人,提手,落子。
張二河就是他的棋子,這次詩會就是一個局,只不過李承道要借這個局達到什么目的,還未有所知。(來來來,看完本章后,評論區討論下,除了收蘇定方這個目的以外,主角想要達到什么更深遠的目的。)
“我是誰,并不重要!”
面對幾百人的目光,李承道沒有露出絲毫的膽怯,他環顧一圈,最后深深看了一眼身邊的蘇定方,大步流星朝詩會主會場走去。
一邊走,一邊搖頭。
“重要的是,突厥已經率20萬鐵騎南下,搶劫百姓們賴以為生的糧食,燒毀百姓們世代居住的房屋,還殺戮我大唐的子民,踐踏我大唐的土地和尊嚴。”
隨著李承道聲音,整個詩會現場爆炸了,大家明明是來詩會飲酒作詩,玩樂放松的,好端端的怎么突厥就南下了?這180度轉彎也轉得太急了吧。
所有人的第一反應就是這人說的是假的!
“你休要在此胡說八道!”
“別以為你做了一首詩,就能胡言亂語!膽敢散布謠言,其罪當誅!”
“這位兄臺,你這是從哪里得到的消息,我們怎么從未聽說突厥南下的消息?”
“突厥真的要打過來了嗎?怎么辦,怎么辦?”
“快去報官,快去報官…”
“…”
整個詩會被李承道一句話攪地亂成一團,人心惶惶,即使顏復和王通大聲呵斥,依舊控制不住局面。
此時,醉得滿臉通紅,整個人搖搖晃晃的蘇定方猛然抬頭看向李承道,虎目圓瞪,仿佛有什么東西在他體內蘇醒過來,他握著酒杯的手不知何時已經握成了拳頭,整個酒杯被捏碎成了粉末,從蘇定方指間流下。
李承道一步步走到詩會中心,走到眾人中間,當所有人都看向他的時候,冷聲說道。
“值此國家危難之時,爾等竟然還有心思飲酒作樂!這就是大唐自詡天生我材必有用的文人嗎?”
李承道的每個字都擲地有聲,他說完這句話后,整個亂哄哄的詩會都安靜下來,就像李承道說的那樣,就在剛才那首將進酒念完后,所有人都覺得自己懷才不遇,覺得自己天生我材必有用。
“今天,我們站在這里!站在大唐的土地上!站在長安,這塊我們祖先用鮮血和尊嚴澆灌的土地上!”
“在我的面前,站著的你們這群只知道安逸享樂的所謂才子,但你們背后,我看到的卻是一個民族,一個在屈辱中呻吟的民族!”
李承道的聲音逐漸提高,他的聲音越高,底下的吵鬧就越少。
“這只不過是一場普通詩會…”
程棟站起來,剛想反駁,卻看到了顏復一個嚴厲的眼神。他張了張嘴,最后還是坐了回去。
“在半個時辰前,突厥奸細就在隔著一堵墻的距離,殺害我們的大唐子民,你們這里有誰上去反抗了?有誰敢上去和突厥人廝殺?我看到的不是大唐最出類拔萃的精英,而是一群不斷退縮的懦夫。除了蘇定方以外,張二河,還有你們,捫心自問,當突厥人拿著彎刀沖過來的時候,你們真的上去保護我大唐的子民了嗎,還是畏懼得退縮了?”
李承道低吼一聲,看向張二河以及他身邊的幾個紈绔。
聽到李承道的喝問后,幾人有心想反駁,但面對幾百雙眼睛的注視,卻怎么也反駁不出來,而他們不敢辯駁的樣子,更加驗證了李承道的話。
會場陷入了沉默,有心人已經開始尋找那個叫做蘇定方的人,李承道做的將進酒就是贈蘇定方的,這里又提到蘇定方和突厥人對抗,既然如此,那蘇定方就很有可能在詩會。
不過還沒等眾人找到蘇定方,李承道的話就繼續,不過此時他的聲音卻更加壓抑,更加低沉,仿佛什么東西在悲泣。
“隋唐之戰結束,我大唐得到了江山,但我們這個民族的脊梁卻丟失了…太原留守的皇上,職責本是抵御突厥入侵,防止突厥迫害中土,掠奪殘害人民。但某些陰邪卻脅迫皇上向突厥稱臣,為了攻取長安,簽訂了喪權辱國的唐突之約,盟約中寫道:若能從我,征伐所得,子女玉帛,皆可汗有之…若入長安,民眾土地入我等,金玉繒帛歸突厥。”
李承道說完這段話,眾皆嘩然,所有人都怒吼起來,連顏復和王通都滿臉憤然,臉上露出一絲屈辱的表情。
自此,整個詩會的重心已經轉移,這些大唐精英心中的怒火開始被點燃,強烈的民族情緒開始彌漫開來。
但這種程度還遠遠達不到李承道的要求,他眼底深處,閃過一道精光。
“朝中陰邪聘于始畢(突厥可汗),引以為援。始畢遣其特勒康稍利等獻馬千匹,會于絳郡。又遣二千騎助軍,從平京城。大唐立國之后,始畢得前后賞賜,不可勝紀,他自恃其功,益驕踞;每遣使者至長安,頗多橫恣。“賞賜”不符理,下級給上級為進貢,上級給下級為賞賜。這豈不是我大唐是臣子,突厥始畢可汗是君王!”
“君側之陰邪,受其宮女而不辭,又稱臣于突厥,倚以為助,此乃我大唐之奇恥大辱也。今大唐立國已有十載,突厥愈加貪得無厭,突厥新任可汗頡利狼子野心,背信棄義,撕毀唐突盟約,悍然南下攻城略地,搶奪我大唐財富,殺戮我大唐子民,簡直視我等大唐人為牛羊豬狗,予取予奪!”
“那些化外蠻夷騎在我們的脖子上作威作福,他們隨意踐踏我們的尊嚴,一個中原大地上最高貴民族的尊嚴!而你們,卻還在這里整日飲酒作樂,不思為國效力,不思替君排憂解難,不思守護我大唐子民,不思為我大唐之崛起而奮斗,真是,真是…”
李承道哆嗦著嘴,臉色鐵青,手指向場中的每一個人,他后面那句話沒說出來,但所有人都知道他后面那句話說的是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