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外一邊,李承道與一名相貌儒雅的老者正看著不遠處的這一幕。
只不過,李承道雖然披著一身白色素衣,但神色淡然,悠然自若,正一口一口喝著冒著熱氣的清茶。
青翠的茶葉在杯中不斷翻滾,裊裊婷婷,仿佛他對面那名老者的心境。
“怎么不喝呢?房老,莫不是這茶不合你口味?”
一開始兩人誰都沒有開口,直到李承道放下茶杯,淡笑著看向對面的老人,才打破了這壓抑的沉悶。
“既然老夫已經是階下之囚,那自然沒有殿下這么好的心境喝茶。”
坐在李承道面前的,竟然是房玄齡,這個李世民麾下第一謀士!
“哦,那這道選擇題,讓房老來選的話,會做何選擇呢?”
李承道笑著說道,似乎想看看這個未來流傳千古的一代名相,在面對死亡和即將到來的地位之時,會做何選擇。
現在,擺在房玄齡面前的,和擺在鄭仁泰等俘虜面前的,是同樣一道選擇題。
活著,等秦王登基,前途一片光明。
死了,那自然一無所有。
此時,房玄齡又會做何選擇呢?
“得之我幸,失之我命。”
房玄齡此時反而平靜下來,收回看向遠處的目光,重新打量起坐在自己面前,寵辱不驚的李承道。
而等放下生死的顧慮后,房玄齡反正對面前的李承道產生了濃厚的興趣。
這個二十不到的年輕人,竟然在現在這種事關生死的時候,還表現得泰山崩于前而色不變,要知道,不僅是他房玄齡在面對生死,李承道也同樣在生與死之間徘徊啊。
現在李世民入駐皇宮,挾天子以令諸侯,幾乎可以說是勝券在握,東宮一下子就處于天大的劣勢了。
除非現在東宮攻破皇宮,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擊殺李世民,否則時間一長,等李世民逼迫李淵下詔,那東宮真的大勢已去。
但眼前的少年,卻毫不在意,是他年紀太幼沒想到這一點嗎?
還是他根本就是…無所謂!
是啊,李承道給房玄齡的,就是這種感覺,一種智珠在握,玩弄對手與鼓掌之間的感覺。
對李世民是否攻占皇宮,是否脅迫李淵下詔書,一點都不擔心,著實令人奇怪。
“哈哈,果然不愧是房老,拿得起,放得下。承道佩服,佩服,要不是這兩天都要忙,就沖這句話,承道也定要和房老好好喝一杯,哈哈…”
看著李承道這樣子,房玄齡眼中閃過一道精光,端起茶杯,放在嘴下輕輕吹了一口氣。
“房某身為階下囚,已經別無選擇,自然只能苦中作樂。”房玄齡抿了一口茶,“但殿下現在似乎還有很多選擇的余地…不是嗎?”
“哦,難道房老是在勸承道放棄抵抗,舉手投降?”
李承道似笑非笑的看向房玄齡。
“迫不得已之下,這也不失一個不是選擇的選擇。”
“但承道還是想嘗試一下,畢竟殺父之仇,不共戴天,要是承道現在投降,豈不另天下人恥笑?”
李承道斜靠在椅背上,淡淡地說道:“何況萬一贏了呢,那可是九五之尊。房老,如果換成是你,你會不會嘗試一下。就像在賭桌上,贏了會所嫰摩,輸了下海干活,哈哈哈…”
李承道說著說著,似乎想到了什么有趣的事情,笑了起來。
房玄齡雖然聽不太懂,但里面的意思卻能猜得八九不離十,眉頭皺了皺。
笑聲之后,兩人之間又陷入沉靜,過了好一會,房玄齡才開口。
“殿下說笑了,想不到殿下面對今日之死局,還有如此心態,倒是另房某萬萬沒有想到的。”
房玄齡抿了一口茶,他這話明著好像是贊嘆,其實是用死局兩個字暗示李承道,現在你是秋后的蚱蜢,蹦跶不了幾天了。
更深層次就是想從李承道口中套出他有沒有其他后手。
如果沒有,那自己只要虛與委蛇,活下來,哪怕是假裝投靠,等秦王出山,自己自會得救,到時候秦王肯定也能明白自己此時此刻的心意。
要是有的話…
房玄齡心里沒來由地一跳,面對這種局面,自己心里為什么會有第二種想法,照理說李承道只不過15歲,自己都沒有破解的辦法,他怎么可能有!
“哈哈,房老,承道現在不就在破解這個死局嗎。”
說著,李承道往雨化田的所在隨意一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