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敢問路在何方?
這二人最近經常來，陸離對其脾性了解的也多了一點。
溫子漾此人，只要他看的上的人就會顯得平易近人，機靈話張口就來。
一口一個“陸兄”，陸離也沒接話茬，心說也就認識不到一個月，有那么熟？
沈名舟略含蓄，分寸感保持的極好。
陸離也不想與二人深交，點頭之交便罷了。
但誰承想這二位來上癮了，不管抱著什么目的，他也想打開天窗說亮話，畢竟誰都忙，總來說些似玄似虛的話可以但沒必要。
看著石桌上茶具井然，頗有格調的樣子，陸離點評了一句，聽不出喜怒。
“二位倒是頗有閑情逸致。”
“在下別無所好，唯對茶藝自小便十分喜歡，可惜對此道無甚天賦，技法不嫻，倒是讓陸大人見笑了。”沈名舟笑的溫柔，道。
陸離面無表情，應付的點了點頭。
好像一下子沒了話題，氣氛安靜了下來。
沈名舟二人對視了一眼，又道：“實不相瞞，今日我二人所來其實是向陸大人道別的。”
“之后就要回所屬職司復命了。”
“除此之外，也是我得到消息關于陸兄的調令大約今日下午便至定遠，這才不請自來想幫陸兄參謀下新去處的情況。”溫子漾補充道。
他也不傻，其實早就看出了陸離對他們似乎若有若無的疏離，但架不住內心好奇，他很想了解陸離的事兒。
一個被陸氏猶如趕來偏遠之地的嫡系子弟，本以為是廢材爛泥扶不上墻的玩意兒。
偏偏又忽然展露不俗的實力，縱然與陸氏真正的天驕相比，所差甚遠，可同樣和外界傳言的認知大不相同。
這里面的可推敲的東西太多了，這也是他三天兩頭熱臉貼冷屁股的原因！
陸離自也不是那種別人笑臉，反回冷話的憨人，也是微笑著點頭，道：“如此倒是要多謝兩位了。”
“陸兄，太客氣了。”溫子漾笑著道。“正好我讓人叫了一桌酒，不多久應該能到，坐下一起喝上幾杯如何？”
白給的邀請經驗值！
陸離自然同意，道：“自無不可。”
“其實陸兄來的正是時候，正好我問了一個沈公子一個他不想回答的問題，眼看就要對我發作情緒了。“溫子漾打著趣道。
“陸兄要不來，可能都要對我動手了。“
陸離下意識看過去，果見聽到此言的沈名舟面有慍色，也是好奇什么問題能令這位看起來脾氣不錯的沈名舟生氣。
沈名舟沉默了下，旋即苦笑：“其實也沒什么。”
“一些陳年舊事罷了。”
“方才這家伙問我折木劍拔不出來的事。”
陸離也對那日折木劍不能拔出的事印象深刻，他的視角更為獨特，因為有曾經玩家的記憶在。
雖然在此之前他壓根沒聽過名劍折木的名頭！
但他很清楚，不是所有的劍都能稱之為名劍！
尤其在九州，
或者說，任何兵器加一個“名”字都不是隨隨便便就有資格的，除了本身的品質外，無一不是歲月故事的沉淀！
而劍墓里的出來的每一柄劍都毫無疑問是名劍，無論是對這個世界的大多數人還是曾經的玩家都是一個神秘的存在。
它不僅僅是一個單獨的勢力，存在的年頭也沒人能追溯，只知道他們二十年會現身一次，地點隨機，所有滿足條件的人都有“名劍”的機會。
且更為特殊的是幾乎每一個從劍墓中獲取名劍的人，一代之后，往往都是一方劍道大豪或是名震一方的強者。
更簡單點說，沈名舟現在的成就，完全配不上他“名劍擁有者”的名號。
沈名舟臉上的苦笑色更甚，拎著茶壺的手仿佛忘記了茶要半的道理，茶水幾乎要溢出杯子，之后一口飲下猶如飲酒般，旋即像是松了一口氣道。
“其實，我除了將“折木”從劍墓中帶出來時拔出過一次，之后我就再也沒能拔出來。”
“我也不知道是什么原因！”
“就是隱隱的感受到抗拒！”
“也可能真的只是一個誤會！”
“說起來你們不信，折木真的不是僅僅一柄劍而已，它之所以是名劍，是因其獨有的靈性，這并非是指其誕生了靈智，而是一種特殊的感覺。”
“多年前，我將折木帶出來的時候，也沒有經歷多少坎坷，因為進去沒多久，折木就主動進入我的視線。”
“它也是唯一出現在我眼前的一柄劍，我好像感覺到了它傳遞給我的欣喜，就像宿命的選擇一般。”
“大概就是這樣吧！”
陸離能感覺到沈名舟情緒忽然低落了許多，這種名為得而復失的情緒！
溫子漾也不說話了，他也沒想到居然是這樣，自己那該死又過盛的求知欲啊！
“反正現在也都過去了，其實我還好！”沈名舟似乎是感受到了二人的情緒，吐了一口氣，自然一笑道。
陸離寬慰道：“也許未必是誤會，就像你剛才提到你帶出折木劍仿佛宿命一樣，也許現在的宿命就是要讓你經歷一段時間用不了折木，未來哪一天等你滿足了要求，沒準就能真正成為它的主人。”
“也別妄自菲薄。”
“劍墓誰都知道，不是運氣好就能隨隨便便從里面帶出名劍！”
沈名舟笑了笑，“多謝提點。”
“來，我給你們沏茶。”他舉起茶壺，一番使來。
三杯茶滿上，三人飲下。
“對了，陸兄。”沈名舟不自覺地改了口，問道：“你現在也是處在元丹境了。”
“不知道你的路，選好了嗎？”
溫子漾同樣期待看過去，路的選擇也能看出未來大致發展的軌跡！
陸離沉默了，他自知道沈名舟的意思。
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九州漸漸流傳一個說法，下三境打基礎，到了中三境就是路抉擇的開始，選對了路往往決定未來。
而路的說法，玄之又玄，比較公認的是九州樓等久遠勢力出來背書。
說是現在天下間無論是六國還是南蠻北莽無論哪家的修煉體系，其實都離不開久遠之前的上古強者們，大體歸納總結為走向巔峰之境的五條路，排名不分先后。
第一：人皇之路。
對照的是自上古三皇五帝以來的皇者，自周以后，只有齊之桓王、晉之文王、楚之莊王以及那位當年幾乎一統九州“秦皇”被指為映照者。
第二道祖之路。
第三魔祖之路。
第四佛主之路。
第五凡人之路。
這些基本都是那個時代的頂尖強者們命名的路，也被稱之為已經有先驅者走到盡頭的路。
后來人又加上了幾條未走完的路，也被稱為新興希望之路，名氣最大的當屬四條。
第六條百納之路，出自九州奇才百納老人，此人經歷無比傳奇，百年學百般兵刃，走博廣之道，海納百川，終找到了自己的路，此后百年，成就至尊。
巔峰之時，曾接秦皇一招不死，名震天下，一手化身絕學，登峰造極。
第七條棄佛之路，開創者是如今屹立在天榜，趙國最頂尖的勢力“棄佛死地”之主，被人們稱之為棄佛人的一位巔峰強者，當年近乎完成了一人滅九州佛門的存在。
第八條魔皇之路，映照同樣是屹立天榜的至尊強者，魔冢之主——千古魔皇，一個無敵于他的時代的強者，更是創下后來者難以追趕的一系列記錄。
第九條霸者之路，映照曾經幾乎一統南蠻北莽的一位異族至尊—“異族共主！”
其余小有名氣的路，或是不知名的千千萬萬，因為每個時代都不缺那些得知路的事，心比天高誓要成就自己傳說的年輕人！
但截至目前唯有這九條路，被視作有例可循能真正走向極致可能。
而如人皇、魔皇、霸者、棄佛等路也不是隨便就能選擇的，有限制條件，或身份滿足要求，或因緣際會，或加入那方勢力學其傳承。
唯有道祖、魔祖、佛主、這等對修煉體系的影響幾乎已經深深融入的路，才相對有選擇的余地，同樣也得滿足條件。
凡人之路是最多人選擇的，因為凡人就是普通人，每一個人都有選擇的機會。
沈名舟會問陸離，一是陸離有機會接觸到多條路，畢竟身處懸鏡司，相對的功法定有機會學習到，比如他就要走佛門那條路，一二佛門功法懸鏡司中人弄到易如反掌。
二也是一種試探。
對陸離在陸氏的事他同樣感興趣，只是不像溫子漾那般明顯，以路選擇問題，也是想窺探一下其心。
“如果陸兄不想說，就當我沒問。”沈名舟笑了笑。
陸離搖了搖頭，他不是不想說，而是真不知道，更沒有深入的想過。
曾經的玩家時代，他其實覺得游戲背景所謂的路很奇怪，看起來走到盡頭極致無非是成為一個人，朝著映照者的路學著走，可變強又為什么要變成別人？
他將這個問題反問了沈名舟道：“沈兄，選的又是哪條呢？”
“凡人！”沈名舟直截了當的道。
“我出身比不得陸兄，同時心中也比較仰慕那些身為普通人費盡千難險阻仍舊能闖出自己一條路的先輩強者們。”
“陸兄肯定知道，所謂的凡人之路，盡頭從來都不是一個人，他映照的是那些古往今來不甘自身命運的一群強者們。”
“而我處境其實也頗有相似，外面一直稱我為最弱的名劍擁有者，我很渴望有一天做給他們看，告訴他們，你們口中的我根本就不是我。”
看著沈名舟，陸離笑了笑，道：“沈兄其實啟發了我。“
“嗯？”沈名舟面露不解。
溫子漾同樣疑惑的看著他。
就見陸離默默的端起茶杯，笑道：
“我原本沒想過這方面，也懶于去想。”
“可現在，我覺得沒必要刻意選擇，我腳下的路，就是我選擇的路！”
“同樣，我想往哪兒走，哪里也就是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