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慧帶著一群人走了,對于西南的攻略當然不會就此停滯下來,左落坐鎮落城,直接安排了三個大宗師壓陣,派遣了大量宗師帶著眾多先天,以雷霆之勢壓倒所有的反抗。
本身前面就已經完成了前期的工作,大多數人其實也希望能夠加入到落城一方,這不僅僅是普通老百姓,那些小勢力也是愿意的。
跟著落城一方,他們更能夠有保障。
看看如今落城一方,歸順的那些勢力,只要聽話,發展的都不差。
也不用在擔心會受到大勢力的壓制,只要安安心心的發展自己的就行。
反而是那些大勢力,本身自己是說一不二的存在,當然不希望自己頭頂上多出來一個厲害的主子,所以反對的很是厲害。
如今西南除了官府的勢力之外,就是這些大勢力聯合起來在背后支持,阻礙落城一方。
雖然西南并沒有圣地,但是比較是一個郡,人口千萬,大大小小的勢力還是有很多得。
西南只是囊中之物,落入到手里只是遲早的事情,所以左落并沒有過多的關注。
他更多的還是關注自己的時間進展,還有就是沈馨她們的進步。
十幾個符師的培養真的是讓他咋舌不已,他才明白,修士對于資源的依賴到底是多么的巨大。
他自己其實大多數時候都在依靠自己修煉,對于資源最大的消耗就是印符的成本了。
而符師的符紙,符墨,符筆等等都是消耗品,用的量還非常多。
現在只是練習,當然不可能使用云夢溪留下來的那些。
那可都是精品,拿來練手,再怎么家大業大,也經不住這么敗家。
符師的符有很多擁有特殊功能,比如傳音符等,所以左落非常的重視。
尤其是那些可以加持各種狀態的輔助符箓,更是他重點關心的。
與此同時,在江北。
江北郡府乃是江東府,郡城就叫江東城。
自從十年前天王金綠賢帶兵橫掃江北,瞬息之間搶占了大半土地之后,這座郡城就一直在他的控制之下。
已經六十歲的金綠賢兩鬢斑白,再也不復十年前的精明強干,魁梧壯實,整個人的精氣神也不似以往,雄心壯志早已不再。
“大家都喝,都喝,不要客氣。”
看著下方的歌舞,高坐上首的金綠賢滿臉帶笑,招呼著自己的文臣武將。
寬大的大殿之中,兩邊坐滿了人,中間是一群衣著暴露的年輕女子打扮的濃妝艷抹的正在翩翩起舞。
一些靠的近的更是老實不客氣的對這些女子上下其手。
金綠賢見了,也不以為意,反而哈哈大笑起來。
十年的時間,可以改變很多。
當初野心勃勃的他,十年來一直被困在江北,不得寸進,一年兩年沒什么,時間長了,雄心壯志也就被消磨的干干凈凈了。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開始沉迷于女色之中不能自拔。
每次他們都是在慶國一方主動攻擊的時候,被動防守,再也沒有了一點點的侵略性。
領頭的都是如此,底下的將士自然好不到哪里去。
何況本身當兵就是為了吃口飯而已。
現在誰不想去江對面。
同樣都是當兵,但是福利待遇,社會地位都不可同日而語。
靠近大殿門口的位置,看著這一幕,展文萱冷眼旁觀。
底下人都已經開始吃不飽飯了,可是上層人還都在驕奢淫逸的享受不斷。
三天一個小宴,五天一個大宴。
從不間斷。
朱門酒肉臭,路有凍死骨被展示的淋漓盡致。
一開始她還勸誡一下,但是從她的座位本來是靠近金綠賢上首的最前排,到現在一路往后推,都快要排到大殿之外,連入席的資格都要沒有了。
她已經死心了。
天道盟的這次投資徹底的失敗。
好在她當機立斷,及時止損,選擇壯士斷腕,把之前的投入全部舍棄,干脆利落的撈好處,撈夠本不說還賺了一筆之后,直接把人都給轉移走了。
也正是沒有了天道盟人手的支持,她的地位才會一落千丈。
“天王,如今整個局勢對我們不利,將士們的軍需都已經無法正常供給了,我等是不是需要節省一下開銷?”
人群之中,看到喝的微醺的天王,身為軍需官的胡鐵中不得不硬著頭皮站起來。
“你說什么?”
伴著絲竹之聲搖頭晃腦的金綠賢猛的睜開眼睛,宗師的氣勢毫不掩飾的釋放出來。
“你在教孤做事?”
看著他漠然的神情,胡鐵中心中一顫,但是想到局勢,他不得不咬牙堅持。
“天王,將士們的口糧一減再減,可是城里已經沒有多少余糧了,若是再沒有解決的辦法,恐生嘩變啊!”
“區區一些泥腿子,縱然嘩變又能如何?”
金綠賢根本不在意。
“莫要多言,若是不喜歌舞,孤允你出去。”
“天王!”
胡鐵中叫了一聲,見到他無動于衷,不由嘆了一聲,甩袖離席而去。
心中的失望之情難以言表。
身為軍需官,他最是清楚現在的軍糧只能夠在堅持幾天的時間,這還是已經減少口糧的情況了,要是吃飯,最多兩頓飯全軍就沒得吃了。
可是在這樣的情況下,金綠賢依然不忘貪圖享樂,根本不是他認識的那個意氣風發的天王了。
而且他還有話沒說,在內憂沒有解決的情況下,他居然答應慶國的何談,答應投誠。
這本沒什么,也算是給弟兄們找了一條后路,可是他居然失了智,跑去招惹江對面的那位。
人家不動彈,不代表人家不行了。
君不見連全盛時候到慶國都奈何不了對方,直接裂土而治?
人家只是懶得搭理別人,不是像他們這樣艱難維持局面。
可是他們居然主動出手,還不知道那邊的報復什么時候來呢。
在此關頭,金綠賢居然依然不忘享樂,甚至公然說出不在乎手下士兵的話來,更是讓他心寒齒冷。
他毫不懷疑,自己要不是跟了他十年,乃是老人了,憑他剛剛站出來就已經有了殺身之禍。
如今的金綠賢喜怒無常,上一刻還是大笑不止,下一秒拔劍殺人也不是第一次了。
在場那么多人就他一個人能夠看得清局勢嗎?
只不過是不敢出頭勸誡罷了。
因為之前有很多人自己為他們做了示范。
走到門口,胡鐵中看了眼展文萱,什么也沒說,直接走了出去。
“來來來,別管那等掃興的事,讓我們舉杯滿飲!”
金綠賢笑容滿面的舉杯站起來。
“敬天王。”
下方的人紛紛起身。
手中的銅樽都裝滿了酒。
“哎呀!”
突然一個舞女發出一聲痛呼。
“哼!”
金綠賢臉色一下子沉了下來,冷哼了一下。
“拉出去,斬了!”
“饒命啊,天王,饒命,奴婢不敢了。”
那女子連忙撲通一聲跪下,顧不得腳上鉆心的疼痛,連連求饒。
只是金綠賢根本無視了她,任由士兵走進來把她拖了出去,片刻后,一聲慘叫傳來,一切重新歸于平靜。
“都哭喪著臉做什么?孤還沒死呢!”
金綠賢一聲暴喝。
“唱,都給孤唱起來,跳起來!”
迫于他的淫威,一群舞女都戰戰兢兢的重新跳起來。
見此情形,金綠賢得意的哈哈大笑起來。
這種一言決人生死,執掌無數人生殺予奪大權的滋味讓他迷醉。
哪怕下方的文臣武將們都是惴惴不安,生怕下一個就輪到自己。
可是表面上還不能夠表現出來。
而表面上仿佛一片歌舞升平的大齊一方根本不知道,此時正有一群人,什么也沒帶,孤身上路,直接踏江而來。
邊境之上能跑的,普通百姓早就已經跑到了對面去了,只有十來萬士兵而且大多數還是老弱病殘的大齊軍根本防守不了那么長的邊界。
踏上江北的土地,陸慧一行人唯一的感受就是荒涼。
百里農田無人煙。
土地荒廢,房屋倒塌。
一點也沒有人生活過的痕跡。
很多官道甚至因為常年無人行走,驛站荒廢,沒人維護,導致雜草叢生,甚至一些地方就是荒郊野外,已經看不出有過道路了。
“我們是前來討債的,這些所謂的齊人害得我們失去了一個郡,還讓我們的人死了那么多,血債必須血來還。”
環顧一圈站的整整齊齊的人,這是落城的傳統,紀律嚴明,他們雖然不是軍隊出身,但是沒逢人多聚集的時候,不論是他們還是普通平民,都習慣性的站的整整齊齊的。
不管怎么說,這樣看的很順眼,總比亂糟糟的要好的多。
“教主命我們過來,不需要太多的事情,不要殺金綠賢,這是我們鄰居,其他的,大家看著辦。我不能出手,但是我會看著你們。記住,我們失去了一個郡,失去的一定要拿回來!”
陸慧最后一句話加重了語氣。
“諾!”
一行人高聲回應。
“全體都有,出發!”
一聲令下,他們全部破空而如。
有著影堂無孔不入的檢測,他們當然知道,現在的大齊政權看似占據江北大半的地方,但是其實可以說已經只剩下一個郡城江東城了,其他的根本就可有可無。
只要把江北城拿下,其他的可以說隨便拿。
陸慧當然明白左落的意思,給一個教訓,削弱大齊軍隊,讓金綠賢當一個光桿司令去和慶國聯盟。
順便把江北剩下的百姓遷走,直接釜底抽薪,不給他們任何的機會。
但是陸慧不想這樣。
在她看來,大齊敢破壞他們拿西南,那就要賠他們一個郡,何必麻煩的把百姓遷走啊,直接拿下江北不就好了嗎?
如此一來,再把西南拿下,落城一方直接就有了六郡,占據了慶國的半壁江山。
他們有這個實力也有這個底氣。
因此她才自作主張,后面一句話加上了她的暗示。
都是朝夕相處的人,其他人自然明白她的意思。
其實很多人早就不滿了,他們想要拿下更多的土地,占據更多的資源,那樣可以發展的更快。
只是因為有左落和沈馨這些人壓著,所以一直沒機會。
他們明白上面人的心思,想要減少損失。
不過這種想法對這個時代很多人來說其實事不以為然的。
打仗哪里有不死人的?他們自己都已經做好了準備。
他們信仰無生老母,虔誠信仰。
對于左落這個教主打心底里信奉。
自從他當了教主之后,做的一樁樁,一件件事情,在他們看來,那都是在為解救更多受苦眾生而奮斗。
這本就是無生門的教義。
只是以前的于宿只管享樂,把教義散播出去,聚攏了大量的信徒之后,自身行事卻和宣講的教義背道而馳。
現在的左落不同,他們愿意為了圣教,愿意為了教主去獻上自己的生命,哪怕死亡,也只是回歸無生老母的懷抱,他們無懼死亡。
對此,左落根本不知道。
陸慧自然也不會透露給別人,等他們把事情做成了再說吧。
江東城外。
胡鐵中在帳篷之中,煩躁的走來走去。
為了糧草的事情,他頭發都愁白了很多根,可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他又能夠怎么辦呢?
那些軍官天天過來跟他要糧,可是現在軍營里根本就沒有多少糧食了,他上哪里去給他們找去?
上面的人在醉生夢死,根本不理會人間疾苦,有時候,他都不知道自己還能堅持多長時間。
他卻不知道,在距離他不遠的地方,一件帳篷之中,幾個人湊在一起,正在竊竊私語。
“哥幾個,如今的局勢你們也都看到了,胡大人要不來糧食,他也沒辦法,因為城里都沒有什么糧食了,那些百姓被搜刮了一次又一次,連一滴油都炸不出來了。”
一個絡腮胡的大漢,一臉憤恨的把手中杯子里的酒一口喝干。
“咱們在底下打生打死的,狗娘養的金綠賢居然反手就把我們給賣給了慶國人。當初起來造反,誰不是被慶國壓迫了?反正要投靠慶國老子第一個不答應。”
“可不是嘛?打生打死十年了,多少兄弟死在對方手里頭,對方又有多少人死在我們手里頭,怎么可能心平氣和的握手言和?依我看,根本就是金綠賢那王八蛋把我們給賣了,換了自己的榮華富貴。”
另一個將領也是恨恨不平。
“聽說白日里胡大人跟他說節省,不要那般奢華浪費,結果他居然把胡大人都給趕了出來,胡大人可是跟著他十年的老人了,對自己親近之人尚且如此薄情寡義,何況我等?”
“我聽說,他還說我們是泥腿子,根本不在意我等死活。”
另一個也忍不住開口。
“要我說,投靠慶國,還不如投靠江對面去。”
“可不是嘛!”
此言一出,其他人忍不住紛紛點頭。
“江對面的和我們也沒有仇怨,當初都是被壓迫的。”
絡腮胡一說起這個一臉的羨慕。
“說起來你們還不知道吧,我底下有個兄弟,一年多前跟著父母逃到江對面去,他也沒啥特長,也不想兄弟,就跑去繼續當兵,你們是不知道呦,聽他說起來,我才知道,那邊當兵居然那般爽利。”
“說說,快說說。”
其他人也不問他是怎么再見到這個兄弟的,這種事情大家心照不宣。
“江對面,一個普普通通的士兵,每月就有一兩銀子的糧餉,吃住全在軍營里,而且家里人還有些免稅的政策。聽說要是當兵三年以上,還有別的好處,哪怕沒有,逢年過節的時候,當地官府還會派人送去各種慰問品,當兵可榮耀了!那里像咱們,走到哪里都被人罵做丘八,糧餉還要被克扣。”
“真的假的?免稅不是只有那些官老爺,讀書人才能擁有的嗎?當兵就有這好處?”
旁邊一個人不敢相信自己聽到的。
糧餉多也就罷了,居然還可以免稅,要是真的,不拿糧餉,給家里人換一個免稅也值當啊!
“那可不,我聽說他們那邊的土地都是按照人口來劃分的,不過好像這個地只能拿來種,不能賣,稅收倒是很低,百抽十五。”
“那么低?”
有人驚呼。
官府抽三成是正常的,要是胥吏上下其手,達到四成,五成都正常。
“要我說,在哪里都是當兵吃糧,不如咱們到江對面去算了,哪怕真有一天咱不幸沒了,好歹也可以整一個烈士的功勛,可以讓家人過的好一些。”
“這話中!”
有人回應。
“那,真的過去?”
眾人紛紛意動。
他們跑到這里來,其實心照不宣,都是對金綠賢不滿,也不想投靠慶國一方,對于江對面自然都想去。
聚在一起,只不過是來統一意見來了。
“干了!”
絡腮胡第一個把碗放下,大聲的應承。
“干了!”
“干了!”
“算我一個!”
其他人紛紛答應。
他們手下的是大齊軍僅剩的精銳,只要他們帶著人投靠過去,如今的大齊政權可以說就成了一個空殼。
雖然說還有其他的軍隊,但是那就是湊數的而已,不說分布四方,還全都是一些老弱病殘,要是依靠他們那些人,江東城早就失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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