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大軍距離沐陽只有幾十里距離,劉澤清知道現在逃也來不及了。
至于主動向沈浪求饒,一是拉不下面子,二是他覺得這很可能也沒什么用,因為張士儀就是在出城投降之后被殺的。
既然如此,不想坐以待斃,那就只能應戰了。
可是,他劉澤清也不是什么悍將,麾下士兵也并非什么精銳,他根本沒信心應對沈浪的大軍。
何況沈浪手中還有上萬的勇衛營,不可以數量度之,八千勇衛營便可以擊潰建虜十萬大軍,想想都可怕。
不過,他也是狡猾精明之人,自己不行,得趕快想辦法借力,第一時間派出心腹分兩路求援。
一路向鳳陽的劉良佐請兵,因為他覺得眼下兩人是同病相憐,沈浪一旦拿下了他劉澤清,下一個肯定是你劉良佐,你可別想著坐山觀虎斗。
另一路卻是直往應天府,以自己歸順為條件,請南都那些反賊出兵救援。
此舉無疑是直接背叛了朝廷,背叛了崇禎。
可此時劉澤清哪里還管得了那么多,是你崇禎和沈浪先不義的,所以老子才不忠的,老子反也是你們逼反的。
援軍肯定沒這么快抵達,沈浪的大軍先一步兵臨沐陽城下,生死存亡之際,劉澤清嚴整以待。
不過不到萬不得已,他還是不想與沈浪開戰的,所以又迅速派出使者出城與沈浪溝通,看是否有轉圜的余地。
不管是要錢,要美女,還是要什么,只要不是要我劉澤清的小命,你盡管開口。
可偏偏沈浪就是要他的小命,而且毫不掩飾。
驅逐了劉澤清派來的使者之后,還讓人用大喇叭在沐陽城外大喊:“劉澤清屢次抗命不遵,屢次劫掠百姓,罪無可恕,論罪當死。”
“劉澤清,快開城門投降,只誅你一人,否則必滅你九族。”
“與劉澤清同流合污頑抗者,格殺勿論。”
“若活捉或斬殺此賊,官升三級,賞萬金。”
劉澤清氣得牙都快咬碎了,這是不準備給他劉澤清任何活路啊。
“沈浪小兒,欺人太甚。”劉澤清大罵不已,沒想到這沈浪如此絕情。
他目光掃向四周,一干將領見到,紛紛避開視線。
劉澤清的神色極其陰沉,虧心事做多了,他感覺這幫人也會和自己一樣,肯定有不少見利忘義之輩。
說不定為了邀功就將他劉澤清給賣了,甚至是直接起兵要了他劉澤清的腦袋做投名狀。
他迅速召集心腹親信,讓他們嚴密的監視城中的一切,誰有異動,第一時間向自己匯報,同時又將身邊的護衛力量增強了幾倍。
似乎覺得這樣還不保險,他又迅速將守衛幾個城門的將官換成自己的弟弟和幾個侄子。
可他依然無法安心,但是沒辦法,他也只能做到如此了。
沈浪大軍在北城方向扎營,若是發起進攻,很可能也會先從北城開始,劉澤清將守衛北城的任務交給侄子劉之榦(同“干”)。
“大人,快看,勇衛營將火炮推出來了。”
劉之榦立即用千里鏡向遠方看去,果然看到幾十匹戰馬拉著火炮往自己這個方向靠近。
他數了一下,十門火炮,雖然數量不多,但是勇衛營的火炮不能以數量論之,威力太強大了。
之前打建虜的時候,還只有五六門,結果建虜的高級將官死傷慘重,連阿濟格和阿巴泰都幾次差點死在勇衛營的炮擊之下。
因為這些火炮不但射擊距離很遠,打得也很準。
到最后,建虜的高級將官都不敢明目張膽的顯露真身了,生怕被勇衛營的火炮瞄準。
“大人,此地不安全,先避一避吧。”護衛將軍勸誡道。
劉之榦呵斥道:“他們炮都沒架好,慌什么。”
雖然如此說,但他的心情還是非常的沉重,這仗真的很難打。
他眼睜睜的看著勇衛營將火炮陣地布設在四里開外,沐陽城中雖然有數量更多的火炮,但能夠打到四里外的火炮幾乎沒有,準頭更是沒有任何保障。
所以在遠程火力上,己方對勇衛營炮兵構不成任何威脅,只能被動挨打。
在看到勇衛營的火炮一字排開之后,劉之榦就迅速的撤到內城城樓上去了,他可不想成為勇衛營的炮下亡魂。
火炮陣地構建好了之后,沈浪也不再耽擱,立即下令攻擊。
“轟轟轟…”
十門火炮發出怒吼,炮彈如隕石般兇猛的砸在城墻上,發出驚天的沉悶聲響。
堅固的城墻瞬間被鑿出一個個大洞出來,碎石紛飛。
城墻上的守城士兵縮在女墻后面,嚇得瑟瑟發抖,太可怕了。
突然,隨著轟的一聲,一塊女墻瞬間爆開一個巨大的缺口,躲在這里的兩個士兵的身體瞬間爆碎,碎石橫飛,仿佛散彈一般射向四方。
噗噗噗…
在附近這片區域的士兵身上爆出一團團血霧,有的人身體當場被擊穿,血雨飛濺,一片狼藉,慘叫聲不斷。
僥幸逃過一劫的士兵仿佛躲避瘟神一般,連滾帶爬的避開這片區域。
劉之榦目光怔怔的看著那枚掉在甕城中的炮彈,依然在飛速旋轉著。
他是親眼看到這枚炮彈擊穿外內兩道女墻,然后才掉進甕城內的。
并迅速的在地面滑動,擦出一串火星,撞到內城城墻下沿才停下,但是依然在不停的旋轉,可見其威能的可怕。
這炮彈不是圓球的,頭部有些尖,難道是因為這樣才使得勇衛營的火炮如此可怕嗎?
可這僅僅只是開始,一枚枚炮彈不停的轟擊在城墻上,也轟擊在劉之榦的心里,聽聲音就知道,勇衛營是瞄準城墻一塊區域轟擊的。
一個參將神情緊張的沖過來匯報道:“劉副總兵,勇衛營的火炮太過可怕,要不了多久,城墻必會坍塌,還請你早做決斷。”
劉之榦只是點點頭,表示自己知道,然后揮揮手,讓他繼續去督戰。
至于決斷,怎么決斷,拿什么去決斷?
大概一刻鐘之后,隨著轟隆一聲,那處城墻終于無法承受十門火炮的連續轟擊,轟然坍塌,露出一個寬近一丈的缺口。
勇衛營繼續轟擊,將缺口擴大,直到將缺口擴大到三丈左右時,沈浪才下令停止炮擊。
他隨即對一旁膽顫心驚的張國柱淡淡的道:“張將軍,該你出馬了。”
“廢話我不多說,是否用命,你自己衡量。”
張國柱連忙走出并行禮道:“沈督師放心,末將絕不敢有絲毫懈怠,必為沈督師效死命。”
沈浪揮揮手,讓張國柱自行領兵出戰。
帶著麾下八千士兵脫離沈浪軍陣的張國柱心頭大震,這沈浪居然就這般直接放自己離開了,后面連督戰的軍隊都沒有。
難道就不怕我張國柱迅速帶著大軍與沐陽城內的守軍匯合嗎?畢竟,我可是劉總兵麾下大將,這八千大軍也是劉總兵的人。
可顯然,沈浪敢這么做,就不怕他張國柱起這樣的心思,對這些人,他也不過是廢物利用罷了。
能夠被利用,說明還不是全廢,有點價值。
可若是在這個時候還想回到劉澤清身邊去,那真是全廢了,沒任何價值了。
張國柱感受到了沈浪的極度自信,這份自信也讓他迅速的打消了這些不切實際的念頭。
再者,劉澤清雖然對他張國柱有那么一點點知遇之恩,但是與自己的小命比起來,根本不值一提。
這年頭,人不為己,天誅地滅。
何況以劉澤清的陰險毒辣,在這個時候敢相信他張國柱嗎?敢讓他張國柱進城嗎?
最大的可能怕是把他張國柱引入甕城內,然后直接坑殺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