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勝門外,此起彼伏的喊殺聲震天,卻是雷聲大,雨點小,甚至是有些滑稽。
超過三千人的京營兵圍住兩百左右的滿洲兵,卻是遲遲無法拿下。
他們亂七八糟的發起了一次次的進攻,卻一次次的被打退。
現在甚至都不敢向前沖了,圍著圈中的敵人大聲喊叫,“氣勢如虹”。
王承恩的臉上一陣紅一陣白,被氣的。
王公公今天一天的好心情都被這幫蠢貨給破壞了,勇衛營都將敵人給打敗打散了,讓你們這幫蠢貨去收拾散兵游勇都收拾不了,還被別人殺得連連敗退。
這不只是丟他王承恩的人,也是在丟陛下的人啊,更是在丟大明的人啊。
連帶著勇衛營,也要被你們這幫蠢貨給拖累。
“射箭,再給咱家射…”王承恩尖利的聲音再次響起。
王公公的脾氣算是比較好的了,但今天確實被氣得不行。
一個個弓手再被派出來,對著包圍圈中的建虜一通亂射。
但那些滿洲兵第一時間舉起盾牌圍成一圈,很好的將自己保護了起來,而這些盾牌還是京營貢獻的,多么的諷刺。
王承恩拿著望遠鏡仔細的觀察著,連他都能看出不少箭矢綿軟無力,有的甚至還未到敵人身前就掉在了地上,殺傷力自然可以想象。
突然,正在舉盾防御的滿洲兵,陣形迅速一變,變換成一個箭形,兇猛的沖了出來。
居然是發起了反擊,而且還是向著王承恩所在的方向而來。
王承恩見此,氣怒交加,大聲咆哮:“擋住他們,否則咱家讓勇衛營把你們這些蠢貨全部處死。”
果然,一聽到勇衛營,這些京營兵終于聚集了一些勇氣。
將官更是大聲喝令麾下拼命擋住,因為他們真的擔心王公公會讓勇衛營把他們處死。
可即便如此,他們抵擋得也是非常艱難,被建虜兇猛的進攻逼得步步后退,沿途上倒著一具具京營兵的尸體,鮮血染紅了雪地。
王承恩很是無奈,他已經死心了,烏合之眾再多也是烏合之眾,不得不通過無線電聯系上沈浪。
“興明啊,還是讓勇衛營來幫幫咱家吧,咱家的京營啊,一言難盡…”
沈浪認真的道:“老王啊,京營的問題不是你造成的,我現在就調些勇衛營士兵過去,由你指揮。”
聽了沈浪這話,王承恩心中感動不已。
沈興明還是自己最開始認識的那個沈興明,并沒有因為受到陛下的極度寵信和建立極大的功勛就改變對他王承恩的態度,一直與他王承恩平輩相交。
有功勞、有好處,也會第一時間想到他王承恩。
沈浪迅速的調來了近一個司,四百人左右的勇衛營士兵過來支援。
勇衛營的援軍一到,王承恩的底氣也足了很多,大聲道:“你們這些廢物,都讓開,咱家親自帶勇衛營來解決這些韃子。”
包圍的京營兵見此,連忙紛紛讓開,甚至是直接撤掉了包圍圈。
而正在發起進攻的圖賴等人,攻勢驟然一停,氣勢也一下子弱了不少。
光是建虜的舉動,就足以看出京營與勇衛營的巨大差距。
勇衛營分出一個局的士兵來保障王承恩的安全,另外三百左右的士兵,立即按局為單位排成三個整齊的橫排向建虜推進而去。
這簡潔而整齊的陣形,就足以凸顯這是精銳之軍,遠遠不是京營能比的,退開一段距離觀戰的京營兵露出既羨慕又敬畏的神情。
圖賴神情巨震,他早就知道今天自己無法離開,剛才拼力反攻明軍,不過是想在自己臨死之前殺個夠本罷了。
方才確實殺得爽,明軍就應該是這樣,土雞瓦犬耳。
可是,土雞瓦犬中,也有豺狼虎豹啊。
“勇,衛,營,殺…”圖賴咬牙切齒的大聲咆哮,因為他知道,呆在原地防御只是坐以待斃罷了。
“殺…”一個個滿洲兵跟著咆哮,瘋狂的沖了出來,不管什么陣形,只想以最快的速度沖到勇衛營近前。
“砰砰砰…”第一排勇衛營士兵毫不猶豫的摳動了扳機。
正在沖鋒的滿洲兵一個個慘叫著倒下,但后面還是前仆后繼的跟上,他們的勇氣確實值得敬佩。
第一排射擊之后的勇衛營士兵退下,第二排迅速的踏前,開始進行自由射擊。
一個個士兵舉槍,瞄準,開槍。
“砰砰砰…”
在京營手里極其難殺的滿洲兵,此刻卻是如同螻蟻一般被成批射殺。
沒有弓箭,沒有防御楯車的滿洲兵,憑借兩條腿如何能夠沖破這洶涌的彈雨。
圖賴看著跟隨自己戰斗到這一刻的士兵悲慘的倒下,鮮血染紅了地面,一股莫名悲意從心頭襲來。
他悲吼一聲,迅速的將刀在自己脖頸間一橫,猛的一拉,鮮血從脖子處飆射而去,旁邊的親兵想阻止都來不及。
“主子啊…”幾個親兵單膝跪地,悲聲疾呼。
“奴才來陪你了。”一個親兵也毫不猶豫的將刀在脖頸間一橫,猛的一拉,尸體倒在圖賴身邊。
其他幾個親兵也沒有過多猶豫,先后舉刀自裁。
王承恩默默的放下望遠鏡,雖然心里對建虜痛恨無比,但這些建虜剛才的舉動,對他卻是觸動很深,這些敵人值得敬佩。
若是大明上下有此一半忠勇,何須等到沈浪率領的勇衛營出現,早將遼東給平定了。
推薦下,我最近在用的追書app,\咪\咪\閱讀\app\\緩存看書,離線朗讀!
隨著圖賴絕望自決,剩下的滿洲兵一下子失去了主心骨,除了少數十幾人想要投降活命,其余的都倒在了決死沖鋒的路上。
當然,想投降的,也已經遲了,全部被射殺。
“上刺刀。”
隨著一聲聲大喝,勇衛營士兵從腰間抽出刺刀裝在了槍上,迅速的持槍沖上去,開始對倒下的尸體進行補刀。
慘叫聲持續了好一會兒才停止。
在圖賴這支頑抗的力量被撲滅之后,這支勇衛營的任務便完成了,在他們退走時,周圍的京營兵連忙避開,眼中滿是懼意。
也許在他們自己心中,也知道自己和勇衛營不是一路人,無法與勇衛營相提并論。
接下來的收降過程就順利多了,沒有再出現成規模的反抗現象,偶爾還有一些散亂的頑抗,京營也能夠鎮壓了。
不過,王承恩還需要從京師中繼續抽調兵力出來,因為隨著勇衛營的不停追擊,沿途之上遺留有大量被擊潰的潰軍需要收降。
勇衛營還需要繼續向前追擊,沒時間收降這些人,需要盡快將這些人俘獲控制住,不然時間久了恐生變故。
此時,建虜大敗的消息已經傳遍全城,不日京師就可解封,這無疑給除夕又增添了一個天大的喜訊。
王登信一臉死灰的癱坐在自己經常坐著的那張太師椅上,臉色慘白。
王子為似是根本無法理解老爹心中的凄苦,還關心的詢問道:“爹,你是不是病了?我讓人給你去叫大夫。”
王登信伸手制止道:“不用,爹沒病,只是心緒不佳。”
王子為一怔:“心緒不佳?沈大哥的勇衛營取得大勝,建虜狼狽而逃,這是大喜事啊。”
聽到這話,王登信連連咳嗽幾聲,臉色又更白了一分,喜你祖宗,正因這事,老子才心緒不佳的啊。
英親王敗了,之前的投入全部如過眼云煙,京師即將解封,老子手里的八萬石糧啊。
想到此,王登信狠狠的捶了幾下自己的胸口,生怕自己一口氣提不上來,就這樣走嘍。
比王登信更傷心的是范永昌,他直氣得把自己腦袋不停的往桌子上砸啊。
他覺得自己是和阿濟格一起吃的豬腦,真成豬了,居然今早上還在收糧,這是被豬腦蒙了心嗎?
正在這時,管家急匆匆的過來,看到老爺面色不佳,本不想開口,但還是小聲的問道:
“老爺,國丈周府的劉管家過來問,咱們是否還收糧?”
“滾…”一聲凄厲的咆哮聲從正廳傳了出來。
沒一會兒,一個驚恐的身影狼狽的沖到院外,正是剛才進去的管家,他從未見到自家老爺這般兇惡過。
半個時辰不到,一個人的心情居然可以變化如此之大,好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