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不知道有幾枚炮彈命中了,但可以肯定的是擊中了目標,他大為振奮,立即喝道:
“那些建虜已經分散逃離,每門炮分設一個目標,給我繼續轟。”
炮司的把總立即應令,給每門炮安排了一個目標,在炮長的指令下,快速行動起來。
“轟轟轟…”
有的偏離目標,有的又一頭扎進瘋狂逃離的人群中,再次掀起一片血雨腥風。
在建虜高層觀察員狼狽逃離時,勇衛營沖出去的幾千人在周遇吉和李天龍的率領下,第一時間加快了速度,并同時高呼:
“阿濟格被炸死了,建虜敗了,殺啊。”
“阿濟格被炸死了,建虜敗了,殺啊。”
“阿濟格被炸死了,建虜敗了,殺啊。”
一聲聲山呼海嘯的聲音仿佛比炮聲還響,直接灌入建虜先鋒軍士兵的耳中,讓以漢軍為主的先鋒軍頓時軍心大動。
胡廣生是漢人,勇衛營幾千人呼喊的聲音他自然能聽懂,完全不敢相信。
怎么可能?還沒開始打,阿濟格主子怎么可能就死了?
熬了這么些年,吃了數不盡的苦,終于抬旗成了旗丁,胡廣生本能的將自己的命運與大清捆綁在一起。
他是完全無法接受這樣的現實,沒有親眼所見是不會相信的,看到身前幾個包衣惶恐不已,立即拿著順刀大聲呵斥起來。
務達海和阿巴泰自然也聽到了,但兩人都不懂漢話,通過翻譯才知道明軍喊的什么。
兩人皆是本能的往后方瞟了一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又用望遠鏡仔細的查看了一下。
果然,發現原本阿濟格等人所呆的位置,已經是一片混亂,倒伏的旗幟,四處奔逃的戰馬,以及正在瘋狂逃躥的人…
還有幾騎向這邊沖來,應該是有重要情況要通報。
阿巴泰臉色大變,跳下馬的同時,第一時間把身上鮮艷的盔甲給扒了遞給旁邊的一個親兵,然后大聲道:“把你身上的脫下來給我。”
那親兵不敢怠慢,連忙把自己的棉甲給脫了下來,和阿巴泰互換了一下。
雖然換了一個普通士兵的身份,但是阿巴泰也不敢騎在高頭大馬上,甚至不敢再呆在中軍位置。
他站在地上,挪移了一下位置,借助前鋒軍的陣形將自己給擋住,生怕明軍的火炮瞄向自己。
隔著這么遠的距離都能夠打到阿濟格那里,而且還能打這么準,太可怕了。
既然能打阿濟格,那更能打他阿巴泰啊,心中一陣后怕,剛才明軍要是瞄向自己這里,那后果將不堪設想。
壓下心里的震驚,阿巴泰還得時刻關注著明軍的進攻。
他現在總算明白明軍為什么先將軍隊派出來了,就是想在動蕩己方軍心之后,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破陣。
真是打的好算盤,太歹毒了。
此時的勇衛營已經分成一左一右兩支,正對著建虜先鋒軍的方向反而沒人。
突然,在距離不到兩百步時,右翼的周遇吉和左翼的李天龍先后放緩速度,并喝令全軍停下。
一排約三十人左右的騎馬步兵上前,他們沒有下馬,直接舉起火槍,簡單瞄了一下就直接摳動了扳機:“砰砰砰…”
子彈飛梭,幾個正在操控紅衣大炮的建虜炮兵一下子被打翻,慘叫聲四起,嚇得其他人連忙躲避。
子彈沒有打中目標的,則繼續向前飛射,一頭扎進建虜先鋒軍中。
“啊啊…”一時間慘叫不斷,有包衣的,有士兵的,還有被他們押解著的百姓的。
此刻勇衛營士兵也沒辦法完全顧忌到這些無辜百姓了,若受他們牽制,己方將會付出無法估量的代價。
射擊過的勇衛營士兵立即劃過一道半弧繞開,后面跟上的士兵也迅速的瞄準射擊。
射擊過后的士兵拉開一段距離后下馬裝填彈藥,然后再繞到隊伍后面。
如果建虜不來破壞這種陣形的話,勇衛營可以一直持續的射擊下去,讓你徹底崩潰。
若不是建虜強行壓制,勇衛營的幾輪射擊恐怕就直接讓前面的人崩潰了,然后會迅速的向后方蔓延。
兇殘的滿州兵一連砍翻了幾十人才勉強穩定住崩潰的局面。
面對勇衛營的這種遠距離的攻擊,建虜第一時間想到的不是反擊,而是防御。
“快,快,把楯車都推到前面,并排擋住。盾牌兵上前。”
建虜先鋒軍軍官大聲呼喝著,讓推車的包衣將一輛輛楯車推上前,盾牌兵被驅逐上前將盾牌架起來,保護住軍陣。
至于那些包衣和百姓,反而被盾牌隔在了外面,他們的命在這一刻一文不值。
胡廣生看著身前已經倒在血泊中的一個包衣,完全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他摸了一把臉,伸手一看,全是殷紅的鮮血,頓時僵愣在那里。
突然,他只感覺屁股一痛,身形不由一個趔趄,便聽到一個聲音從身后罵道:“狗雜種,還愣著干什么?”
胡廣生這才反應過來,不敢對踹他的漢軍軍官有絲毫意見,還要賠著笑。
他撿起掉在地上的順刀,貓著腰呵斥著包衣們快將楯車并攏,只是聲音比之前小了不少。
這種楯車是一種如同轎形的戰車,源自明軍戚繼光時期。
努爾哈赤起兵之后,后金對楯車進行了多次改進,成為了后金軍和現在清軍的主要攻城、野戰器械之一。
這種戰車用槐榆木制成,高八尺,在前面承擔防御的護板厚度超過八寸,換算下來超過二十五公分了,能夠防御明軍所用過的所有火槍。
制作精良的楯車,還會在外面蒙上幾層牛皮或鐵皮,甚至是浸水棉被,防御效果會更好,甚至連明軍的一些小炮都打不穿。
楯車的下方有兩個輪子,由兩人抓住把手推動著前進。
楯車的護板上方開了兩個射擊孔,作戰人員可以站在楯車上,通過護板有效的防護自身的安全,同時又可以通過射擊孔發起反擊。
建虜在與明軍作戰時,往往以楯車為先導,作戰人員一邊利用楯車反擊,壓制明軍的火力,一邊掩護精銳的重甲步兵跟進。
待這些兇悍的重甲步兵沖到明軍近前時,便迅速的向著明軍陣形的薄弱點發起猛烈攻擊,以點破面,明軍根本擋不住,轉眼便崩潰。
可這次不一樣,本來建虜應該是進攻方,結果還沒等他們做好進攻準備,勇衛營先一步發起了反攻,一下子打亂了他們的節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