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浪回到宮中時,早朝依然在有條不紊的進行中,誰也沒有意識到將會發生什么,也沒人知道失蹤了一個大太監王之心。
當然,不是王之心的存在感太低,而是他失蹤的時間太短,也就一夜加小半天。
連他府上的人都沒有意識到他失蹤了,更別說其他人了。
畢竟這偌大的京師,能動、又敢動王公公的有幾人?
而王公公可以去的地方太多了,一個晚上不見太正常。
沈浪第一時間將事情辦妥的情況告訴給了王承恩,今天崇禎特意將他留了下來,沒有讓他跟著上朝,就是為了等沈浪的消息。
而崇禎,沒有像最近那樣早早下朝,也是為了拖延一些時間。
王承恩得到消息之后,便連忙趕向朝會。
待百官奏事間隙,便上前暗中將消息透露給了崇禎,崇禎心中大喜,但面上并未表現出來。
忍著其他官員奏事完備之后,崇禎低喝一聲:“帶東廠提督王德化。”
王承恩連忙一聲高喝:“帶東廠提督王德化。”
“帶東廠提督王德化。”鴻臚寺的官員又大聲將命令唱了一遍,傳遞了下去。
沒有多久,一襲白衣,頭發零亂,精神有些萎靡的王德化被帶了上來。
“罪臣叩見陛下。”王德化重重的磕了幾個頭。
崇禎也不多說,直接讓人將他簽字畫押的認罪狀放到他面前。
崇禎問道:“這可是你本人所簽?”
王德化沉吟了一下,點點頭,道:“是罪臣所簽。”
崇禎又追問道:“是確有此事,還是錦衣衛屈打成招?”
屈打成招倒不至于,挨了不少冤枉打倒是真的,王德化很想說是錦衣衛屈打成招,死也要咬李若璉一口。
但是,他知道東廠和錦衣衛的風格,已經坐實的案子,有那么多證據在,想要翻供的可能性幾乎沒有。
到時候沒翻成功,徹底激怒了皇上,原本是賜死,可以稍微體面點的走,搞不好最后落了個身首異處甚至是凌遲了。
糾結了一會兒,王德化才痛哭流涕的道:“罪臣有負陛下信任,有負皇恩,臣罪該萬死。”
崇禎則是懶得多說,也懶得罵,直接揮手讓人將他帶了下去。
“帶王之心。”崇禎又冷喝道。
“帶王之心上殿。”王承恩立即喊道。
“帶王之心上殿。”鴻臚寺的官員洪亮的聲音將命令傳遞下去。
正在文官班列中排首位的陳演還以為自己聽錯了,這是什么情況?這才幾天沒見,王之心怎么了?
沒有多久,同樣是一襲白衣,頭發零亂的王之心被帶了上來。
看到王之心這副模樣,陳演完全愣住了。
王之心也是如此,不是說陳演也被抓了嗎?還先招供了,可他為什么現在好好的站在這里?
王之心再傻也知道自己被李若璉耍了。
而陳演,原本看到王德化受難還一副事不關已的神態,老神在在的。
可王之心的突然出現,一下子將他拉回了現實,心頭一陣猛跳,王之心被抓肯定不是什么好兆頭。
他和王之心有什么牽連,他自己最清楚,那絕對是死罪,心里在祈禱王之心這個殺坯千萬別將有關自己的罪行透露出來,千萬不能認罪。
看到王之心這蠢貨還在盯著自己,陳演在心里將他祖宗十八代都罵了一個遍,你個殺千刀的在這個時候看我做什么?
他移開視線,假裝沒注意到王之心的眼神,強裝鎮定,假裝和王之心不熟。
王之心被帶上前,他跪伏在地上,額頭緊貼著地面。
崇禎好似沒看見,讓人將認罪狀甩在他面前,淡淡的道:“此狀可是你簽?”
王之心這才抬起頭,假裝觀看認罪狀上的內容,心思電轉,想著怎么逃過眼前這一劫。
稍一會兒之后,他一咬牙,悲泣的道:“陛下,陛下,此狀是臣所簽,但非臣所愿哪。”
“陛下不清楚錦衣衛的人有多狠,他們就是地獄里的惡鬼,他們用盡酷刑逼臣簽的啊。”
“如果臣不簽,臣今天就見不到陛下了。”
王之心聲淚俱下,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聽到王之心翻供,陳演在心中長噓一口氣,不管認罪狀上有沒有提到自己,只要不承認說好。
待會兒找個合適機會,自己不安排人把錦衣衛那幫人噴個體無完膚才怪。
可他剛想到這里,就聽到殿上一個冷冷的聲音道:“陳閣老陳演可在?”
鴻臚寺的官員立即上前引導,陳演臉色微微一白,強壯鎮定的走出班列,上前跪伏在王之心靠前一點行禮。
崇禎又繼續道:“將王之心的認罪狀給陳大人看看。”
立即有鴻臚寺官員上前將王之心面前的認罪狀拿到陳演身前,讓他觀看。
看清楚認罪狀之后,陳演內心惶恐的同時,將王之心這個殺坯的祖宗十八代又罵了一遍。
這閹人將很多罪行都招了,而且還把主要責任都推到自己身上。
這上面的很多罪行,隨便證實一條,都至少是貶謫了,重些的更是殺頭無疑。
這要是認了,不但大好前途盡毀,還有殺身之禍。
可此事發生得太突然了,讓他毫無準備。
不過好在王之心剛才翻供了,他陳演自然沒有承認的理由,于是連忙磕頭辯解道:
“陛下,既然是錦衣衛屈打成招,這供詞自然無法作數,還請陛下明察。”
崇禎淡淡的道:“陳大人可要認真仔細的看清楚,王之心不認是他的事,但供詞中大量牽連到你,你只要告訴朕,你有沒有做過就行了。”
崇禎這話有些玩味,陳演似是感覺到了一些不妥,但如今,他除了咬死不認,還能怎樣?
于是,陳演繼續堅持道:“陛下,供詞純屬捏造,還請陛下明察,以證微臣清白。”
崇禎在心中冷哼一聲,立即道:“宣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上殿說話。”
“宣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上殿。”
“宣錦衣衛指揮使李若璉上殿。”
命令經王承恩和鴻臚寺官員傳達下去。
沒有多久,李若璉步履沉穩的走上殿,一甩下衣衣袍跪下行禮。
崇禎嚴肅的問道:“李大人,王之心控訴你濫用私刑,屈打成招,可是事實?”
李若璉則是不卑不亢的道:“啟稟陛下,臣秉公執法,不敢濫用私弄。且臣有足夠的證據證明供詞上所言全部屬實,如若有假,臣愿擔一切責任。”
看到李若璉這般信心滿滿,陳演和王之心心中皆是不由一突。
但是,王之心還是不敢相信李若璉能夠在一晚上就搞到確切證據。
而陳演,則完全處于被動,他甚至不知道事情為何發生,又究竟發生到了哪種地步。
所以,他無法在短時間內準備好應對之法,只能無奈的以不變應萬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