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之這仗一點都不好打,但愛德華有信心。
光腳的不怕穿鞋的,自己反正也沒有什么可失去的,正如他對露絲伯格說的那樣,利亞德法官真敢撕破面皮對一個橫跨黑白,縱橫政商的拉比的外孫下狠手么?
如果對方是費里切家里的老尼佐,愛德華可能還會有幾分忌憚,而一個區區體制內法官,縱然背后有點關系,但也是不敢冒巨大的風險來做出出格勾當的,相比費里切,自己外公才是真的黑,黑的發亮,以至于看起來反而有種高級感。
1968年10月7日晚上八點,正是一天里頭腦最清醒的時候,愛德華在書房里對著卷宗,腦子在模擬后天上庭時候的情形。
忽然門鈴響。
這時候會有誰來?
愛德華罵罵咧咧的下去開門,琢磨著多半是外公的信徒不知道從哪兒得知自己是法律顧問,來咨詢問題了。
看著門后釘著的“法律顧問處”,他自己也覺得有點好笑。
但既然人家上門了,總不能往外推吧。
再說多少也得干點事情,好堵住別人的嘴,這都是老拉比關照過他的。
“哎,請問?”開門后他楞了,來的是個二十七八出頭的美女,身材高挑,穿著正式,淺灰色的長針織衫和深色絲襪,在細跟高跟鞋的承托下,顯得格外修長苗條,發型是這個時代常見的蓬松長發,這樣的美人應該出現在大公司的公關部門才對。
怎么晚上來布魯克林這種地方?
當然波羅公園算是治安不錯的社區,但畢竟是布魯克林啊,和曼哈頓沒的比,幾個街區旁邊就是黑人黑幫的地盤,那可真是無法無天的世界。
“你好,請問是愛德華楊先生?”美女笑顏如花。
“呃,我是,我是,請問你?”
“可以讓我進來說話嘛?”美女說道。
“哦,哦,不好意思,請進,請進。”
“我叫伊蓮娜柳德米拉”美女進門后主動和愛德華握手。
可后者聽到這個名字頓時緊張起來。
這是典型的俄國人名。
這年頭正是冷戰高峰,美俄在越南,非洲,中東擺開陣仗相互角力,這是明的。
至于暗的那就不用說了,尤其是紐約作為自由之都,本身漏洞一大堆,碰上無孔不入的kgb,那還能有啥結果?被滲透的和篩子一樣唄。
愛德華腦子轉的飛快,來人是什么意思?
怎么摸到自己這兒來了?
莫非是漢森那貨的背后金主?
娘的,趕緊敷衍幾句把她請走才是。
要不然,fbi就得上門了,上個案子里自己等于是當眾打了胡佛閣下和司法部長的臉,就算這兩位老人家大人大量不計較,可手下一群“君憂臣辱”的馬屁精就不好說了,這要是被他們抓到機會,肯定能在法律允許的范圍內折騰得自己生不如死。
“這是我的名片。”對方似乎知道他的遲疑,從坤包里摸出一個名片盒來,抽出一張遞過來,愛德華注意到,這個名片盒上鑲嵌著紅寶石和貓眼,而且看起來頗有年頭。
至于名片還沒接到手里,就覺得香味撲鼻。
“抱歉,我喜歡在名片上噴香水,和我自己身上用的一樣。”伊蓮娜淺淺的笑道,地道的英語,用她的女中音說出來,多了一絲莫名的味道,加上若有若無的喉音,讓人覺得像是呻吟。
“嗯?這話感覺怪怪的,莫非是要上演仙人跳的傳統大戲?要是這樣的話?我可不困了啊!”愛德華瞥了眼對方,“似乎可以跳一把?”
“嗯,卡維斯咨詢公司合伙人”他皺著眉頭,這種抬頭沒有任何意義,全米類似公司怕不有幾十萬家,大部分都是空殼,或者說是詐騙犯的道具。
“實際上,我為大衛希爾工作”對方一開口,讓愛德華嚇了一跳。
“哦,哦,請坐,請坐,你要喝點什么?咖啡,還是茶?”
“如果可以的話”伊蓮娜微微一笑“伏特加加冰塊,我祖父母是俄國人在1917年來到這個國家,我的父親在這兒認識了我的猶太母親,然后有了我,但我覺得似乎伏特加才更對我胃口。”
愛德華說聲稍等,撓著頭去倒酒,但心里終覺得怪怪的。
“這是伏特加,這是熱紅茶。”愛德華把兩樣東西放在她面前,這顯然有暗示,這是我的地盤,你最好別太自以為是。
“謝謝。”她接過伏特加喝一口氣喝掉半杯,“抱歉,我只能用這種方式證明我自己的身份”伊蓮娜又從包里拿出一本小本子,打開遞過來,里面是一張剪下來的雜志內頁,伊蓮娜和大衛希爾肩并肩面對記者,下面是專訪文字,證明了她的身份所言非虛。
“這是紐約客68年7月份的稿子,你去書店,圖書館一查就能確定。”
愛德華不置可否,這樣的證明身份方式倒也稀奇。
不過想來也沒什么大問題,對方這樣直接抖出相關信息,也是展示誠意的一部分。
“楊先生…”
“叫我愛德華就可以。”
“好吧,愛德華,我想你應該明白我來找你的目的?”伊蓮娜歪頭俏皮的看著他,她身上的俄國血統很明顯,尤其是眼睛,純藍色的眼珠,眼線很長,眼裂卻不大,看起來似乎總覺得是瞇著眼,但這樣更增加了幾分迷離的神秘美感,典型的高加索鼻,鼻梁高而挺直,鼻翼小巧精致。
如果把頭發盤起來的話,那就是典型的托爾斯泰筆下的青年女貴族相貌。
“我不明白。”愛德華喝了口咖啡。
“好吧,那我直接說,我代表大衛希爾先生來拜訪,希望你在法庭上能全力以赴,擊敗你的對手。”
“這…”愛德華想了想說道“作為一個律師,為委托人的利益去拼殺是我的職業道德使然,你們大可不必…”
“當然,我絕對相信愛德華你的專業能力和職業道德,但是…”伊蓮娜臉色沉了下來“我們不相信民主黨。”
“嗯?”愛德華示意對方繼續說下去。
“從你在法庭上的表現來看,顯然你對伯格曼案件的前后因果都了解的很清楚了吧。”
愛德華點頭。
“所以,伯格曼只是個祭品,他們的目的是打大衛希爾先生,還有一個月就要大選,他們的目的就是千方百計的利用伯格曼事件來往我的雇主身上潑糞。”
“這不在我的考慮范圍以內”愛德華的回答滴水不漏,這種時候,說話還是要謹慎點,“我只考慮我委托人的利益最大化。”
“握手”伊蓮娜再次伸出手來 “嗯?”
“那我們有共同的目的,是戰友了,此刻伯格曼和大衛希爾先生的目的完全一致。”
“是嘛?”愛德華撇撇嘴,握住女士白皙的小手,過程中他覺得對方的手指在他手心中悄悄扣了幾下。
在前世記憶中這是洪門認親的一種方式,但在米國又是個俄裔美女施展出來,顯然只有一個作用性暗示。
送上門極品,當然是饞人的。
但愛德華也不是蠢貨,天上不會掉餡餅,同樣也不會掉個美女過來。
“但我還是不明白…”他果斷的縮回手。
伊蓮娜想了想,翹起了二郎腿,這是穿裙裝女士常見的坐姿,優雅而且不容易走光。
但伊蓮娜的二郎腿有些特別,架在上面的右腿一直在若有若無的晃動,讓腳上黑色的皮鞋變得非常顯眼,尤其是鞋底鮮紅色的,鞋頭很尖,直直的對著愛德華,若有若無的抖動。
這又是另一種暗號,通常可以理解為挑逗。
片刻后見愛德華沒反應,她只能開口說道:“我可以為你提供很多資源包括各種服務,因為我或者說我們希望你在法庭上全力以赴,但是民主黨可不愿意。”
“如果他們肯按照規則來的話,我今天不會那么冒失的登門,正是因為他們特別喜歡從通過破壞游戲規則來從中謀利,我們只能被迫應戰,實際上這對你而言是好事。”
“請說的明白點”愛德華表示。
“我擔心民主黨方面不久就會或者他們已經來拜訪過你,提出一個你無法拒絕的價碼,要求你在法庭上放水。”
愛德華直視對方“你的擔心有道理,但伯格曼的辯護律師是露絲伯格小姐,我只是她的助手,你們找我沒什么用處。”
“很有用,我們有自己的資料庫。從掌握的資料來看,露絲伯格小姐簡直是塊花崗巖。對不起,我不該這樣說你的心上人…”
愛德華臉色一沉,自己對露絲伯格那番心思應該隱藏的很好,算下來除了雙方外只有黑大個有數,怎么伊蓮娜隨口就說出來了?“注意你的言辭。小姐”
“我們共和黨人一貫坦誠,合眾國是號稱尊重隱私的國度,但在兩黨這種巨無霸下,普通人想保持隱私并不容易。反過來說,如果你的隱私被窺探,其實也是好事,至少說明你不是普通人,后者,我們才懶得再他們身上花心思呢。”伊蓮娜笑著,眼睛細長的眼睛瞇起來,仿佛伺機狩獵的狐貍。
愛德華卻不認為自己是土撥鼠或者兔子,相反自己是大型猛獸,哪怕現在依然處在幼年期,但也不是狐貍所能招惹或者輕視的。
可現在他必須承認對方說的是事實。
兩黨的組織機器一旦動員起來,將發揮出何等恐怖的力量,這點作為穿越者是非常清楚的。
“繼續剛才的話題,露絲伯格小姐實在實在太難以讓人說服了,而且一旦我們試圖說服她,只怕會讓她產生逆反心理,甚至向新聞媒體爆料。而你就不一樣,你比他更”伊蓮娜沉吟了一下“更…好說話。如果我是民主黨的話,多半也會從你這兒打開缺口。”
“呵呵,看來我的名聲還真不怎么樣啊。”
“不,這是個好名聲,意味著你可以獲得原本沒有的好處。只要你堅持本心和職業道德就行。我今天來還是為了防止民主黨方面來收買你。”
愛德華冷笑“你們就不是收買么?”
“當然不是!”伊蓮娜睜大了眼睛,臉上有點啼笑皆非“哪兒手花錢讓人保持職業道德的收買?”
她從提包里摸出個金屬煙盒來,抽出一支。
“抱歉,我這里禁言,如果你實在忍不住可以去陽臺或者廚房。”愛德華笑語晏晏的提醒對方,這里是誰的駐場,最好不要太過自以為是的。
伊蓮娜一歪頭,將煙盒放回包里,神色依然輕松“聽著,只要伯格曼不再度入獄,我們就能通過媒體洗清大衛希爾先生身上的臟水,那么大選結束后,他能夠連任眾議員。并且在紐約州國會第二十六選區,完全沒有能與之抗衡的敵手,至少短期內不會出現,這意味著他會成為一個老資格的眾議員斗士。”
“第二個瑞德沙皇?”
“當然不可能這么厲害,但你應該明白他將成為真正意義上的大人物。作為一個未來的律師一個紐約人,你能和這樣的人物搭上關系,這不是很好么?”
“這就是你帶來的許諾?”愛德華有點啼笑皆非,還以為是來收買自己的,結果是灌雞湯。
“如果你愿意,我們可以替你安排未來的工作和實習,去國會山當參議員的秘書,或者去幾個大律所開始職業生涯,去第二巡回上訴法庭也是可以的。”
“老實講,這些以我個人能力都能獲得offer”愛德華諷刺道“你們似乎對我的資料了解并不多。”
“那,我可不可以現在就了解,深入的了解?啊,這兒有點熱啊…”伊蓮娜說著站起來,脫掉了小西服,里面是考究的長針織衫,胸前還綴著蕾絲裝飾。
她坐到愛德華身邊,大腿貼大腿。
愛德華能感到那驚人的彈性以及溫熱。
但這遠遠不夠,既然送上門了,總得想辦法切一刀吧,美人計固然不錯,但不借機會多撈點好處,可對不起自己身上的血統。
他不動聲色的往旁邊挪了挪。
“很貪心啊,各方面都是這樣,有了梅根還要露絲伯格,可我也不比她們差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