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轉念一想,趙廷堅就又釋然了。
無論這些戰功她是如何得到的,她的戰功點都是實實在在,容不得作假。畢竟人族已經和域外妖魔交戰了太久太久,戰功體系早已經成熟,根本沒有漏洞可以鉆。
這,這是撿到了一個寶啊趙廷堅感覺自己就像被一件仙器憑空砸中,爽得不要不要的 “你叫王瓔璇,是吧?”
趙廷堅老元帥慈眉善目的看著王瓔璇,越看越覺得順眼。
這丫頭一看就透著股機靈勁兒,是個人才,好好培養,將來說不定能成為他的左膀右臂。
他笑瞇瞇地道:“說真的,你要跟著我干沒問題,就是得從戰營營長干起。”
“一個戰營?就那幾百號人,能頂什么用?”王瓔璇把頭搖成個波浪鼓,“不干不干,起碼得從一個戰團團長干起。”
“戰團團長?”趙廷堅吹了吹胡子,“我們戰團正副團長,可都是神通境修士,就憑你這么點大的小丫頭可服不了眾。”
雖然玄武修士的外貌普遍比較年輕,很難判斷出實際年紀。但作為一個活了三千多年的老家伙,他看得多了,自然能大概推斷出來,這丫頭的實際年齡絕對不超過兩百歲,修為也就紫府境初期,距離神通境還遠得很。
這種仙朝鎮守的重要防區,但凡正規軍都是靈臺境起步。這樣的規格,放到東乾那種小地方,每一支戰團都堪稱精銳部隊。
趙廷堅駐守的東線防區,那是一整個集團軍,共計擁有十支戰團,滿編人數將近六萬人,可是一股非常強大的力量。
但即便如此,他的東線防區也守得很吃力。
“我要是已經神通境了,何必非要跟著你干?”王瓔璇白了他一眼,晃了晃手里的戰功牌,“憑我立下的戰功,到哪里不被人搶啊?”
“這個…本元帥冒昧的問一句,你這戰功…?”趙廷堅終于忍不住好奇心問道。
這戰功點數委實有點離譜。
他著實想象不出,這小小姑娘是怎么辦到的?
“你問這個啊,那本姑娘就和你好好說道說道。”
提起這茬,王瓔璇可就不困了。
她當即便興致勃勃地夸耀起自己的戰功來,尤其是說到對陰姹魔神狂噴一通時,她更是眉飛色舞,振奮至極。
趙廷堅和親衛姜清文聽得是面面相覷。
“小姑娘,原來是你用了計,將魔族原來準備用來設伏的三堡援軍,引回東線防區的?”趙廷堅的表情有些異樣。
“對啊,元帥老爺爺。”王瓔璇眨著無辜的眼睛。
趙廷堅臉頰抽搐不已,眼神愈發詭異:“那你知不知道,我就是東線防區的元帥?”
“知道啊”王瓔璇笑著吹起了彩虹屁,“我在基地訓練營中,就聽人說了,東線防區的總指揮趙老元帥非常厲害,尤其是對危險的嗅覺極為靈敏,十分擅長望風而逃戰術。我相信您一定沒問題的。”
“本元帥可真是謝謝你的信任啊”聽著這話,趙廷堅終于再也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黑著臉指著王瓔璇,咬牙切齒地罵道,“你給本元帥滾,滾越遠越好!”
“明明是你自己說讓我跟著你混的。還說只要戰功點足夠,連元帥都能讓給我。您堂堂元帥怎么還說話不算數呢?”王瓔璇一聽這話,臉上的笑容瞬間沒了,眼神也變得幽怨起來,“戰團團長不行,副團長總行了吧?”
“我抽死你這黑心丫頭!”
趙廷堅環顧四周,隨手找了根棍子,揮舞著就要去打王瓔璇。
王瓔璇身形一閃就躲了過去,一邊跑一邊慘叫道:“猥瑣逃跑王打人啦,臭不要臉的趙老元帥殺人滅口啦”
兩人一追一逃,頓時搞得副指揮部里雞飛狗跳,好不熱鬧。
“元帥,王瓔璇…”姜清文看著這副場面,一臉無語。
想當初,他也是堂堂一品姜氏出身,結果被趙廷堅忽悠成為了親衛…對于自家老大的性格,他可真是一言難盡。
可這王瓔璇卻更讓他眼皮子直跳。
這般人物,倘若真要是加入了仙三號東線防區,將來東線防區怕是少不了雞飛狗跳了。
“夠了!”
副指揮部內,綏云公主聽了半天,終于再也受不了了,隔著門叱喝道:“趙元帥,您多大個人了?還和小輩打打鬧鬧,成何體統?!”
“我的公主殿下啊”趙廷堅聞言就好似受了天大的委屈一般,丟掉手里的棍子就一頭沖進了副指揮部,哭天搶地地賣起了慘,“您可要為老臣做主啊,老臣這一次被那丫頭坑得好慘,差點就回不來了…我也不要求別的,只要分那丫頭一半,不,三成的戰功點。”
“臭不要臉的老家伙!”王瓔璇也沖了進去,“本小姐辛苦賺來的戰功點,憑啥要分你啊?”
“沒我頂住壓力,引走三堡援軍,你能立功嗎?”
“哼!你真以為我什么都不知道呢?”王瓔璇氣呼呼地指著趙老元帥,“三堡援軍趕回去的時候你早就已經望風而逃,龜縮防守,聽說你臨走之前還撈了一筆大的。我沒讓你把你的戰利品分我一半就不錯了。”
“本元帥憑自己本事搶的戰利品,憑啥要分你?”
一老一少居然就這么在副指揮部里互相狂噴了起來,那場面簡直慘不忍睹。
綏云公主頓時頭大無比。
這麾下奇葩越來越多,著實有些吃不消 于此同時。
陰姹魔神宮。
主殿。
作為魔神宮的核心,主殿不僅僅是魔神接見下屬的地方,同時也是魔神宮中最為奢華,最為巍峨的地方。
主殿內,高聳的立柱表面纏繞著玄奧的魔紋,散發出的氣息詭秘而森然。弧形的穹頂上,鑲嵌的寶珠正散發著光芒,將空曠的主殿內映照得一片光彩斑斕。
主殿中的一切,看起來都與往日沒什么區別。
然而此刻,主殿內的氛圍,卻壓抑到讓魔窒息。
高高的神座上,陰姹魔神正冷著臉,表情陰沉地盯著臺階下的一眾魔王。
此刻的她一改往日的慵懶和從容,整個都散發著讓人窒息的可怕魔威,身周更是魔氣涌動,仿佛隨時欲擇魔而噬。
“廢物,都是一群廢物!”
“紅石魔王、斷角魔王、暗冥魔王,你們三個不是回防了嗎?竟然沒能趁勢拿下趙廷堅,簡直是無能至極!”
它語調森冷,聲音中帶著壓抑到極致的怒火。
如果聲音能殺人,此刻神座下的這些魔王絕對已經死千百遍。
三大魔王撤防回援,雖然是中王瓔璇的計謀,可如果三位魔王能加把勁,吃掉趙廷堅主力,再猛推一波拿下人族的東線防區,就能造成一換一的局面,哪里會有如今之被動局面?
看著臺階下的這堆廢物屬下,陰姹魔王是越看越氣,簡直恨不得一巴掌拍死他們算了。
憑什么人類那邊又是綏云,又是王瓔璇,天才一個接一個地冒出來,它自己這邊卻連一個能挑大梁的人才都沒有?
“回稟魔神陛下。”紅石等三位魔王被罵了個狗血淋頭,連頭都不敢抬,只得趴在地上苦哈哈地解釋,“您又不是不知道趙廷堅有多狡猾?我們剛率部回防,還在半路上呢,趙廷堅那老家伙就遠遠覺察到了,干脆利落地撤了軍。等我們趕回堡內,才發現紅石魔王堡附近的領地都被他蹂躪了一遍。”
“我等三部也是湊足了精銳前去攻打趙廷堅。可他一直龜縮防線不出,短時間內我們根本拿他無可奈何。”
它們三個一副自己已經盡力了的無可奈何模樣,心中卻是腹誹不已。
讓我們傾巢而出的是你,讓我們回防的也是你,我們充其量也就是走得慢了一點,沒能截住趙廷堅那老家伙而已,又不是什么天大的過錯。
若非魔神大人你中了人族奸計,又何至于此?
得虧陰姹魔神不知道它們三個在想什么,否則非得被氣炸不可。
罵完它們三個之后,陰姹魔神又瞅向了其他幾個魔王,怒聲道:“天妖魔王、羽修魔王、邪雷魔王,本魔神早就責令你們三個進入備戰狀態,隨時準備接應貪食魔王等幾位魔王。為何在危機關頭,卻是遲遲不見你們的援兵?!若是援兵能及時趕到,貪食等三座魔王堡又豈會淪陷?!”
這幾個魔王堡,都是在貪食魔王堡的另一面,更接近魔族腹地的方向。如果它們這一次在接到命令后能夠急行軍救援,人族豈能如此輕易得逞?再不濟,也能及時驅除人族修士,收復貪食魔王堡,不至于到如今這般,徹底陷入被動。
“魔神陛下,屬下等接到您的軍令后,已經展開了救援行動,只是萬萬沒想到人族竟然如此迅速…”天妖魔王等三大魔王也是齊齊喊冤,仿佛真的有天大的委屈,“都怪那貪生怕死的黑翼魔王!如果它不臨陣脫逃,能和巨力一起再堅持堅持,我們就能救援成功了。”
“呵呵”
陰姹魔神冷笑了一聲。
它還能不知道這幾個魔王是怎么回事嗎?它們三個地盤接近,相互間為了搶地盤摩擦可不少,關系本來就不怎么樣。
這一次,它們三個明擺著就是不想當出頭鳥,故意拖延,想讓其他魔王先和人族杠上,它們就可以撿便宜立大功,只是沒想到玩脫了。等它們磨磨唧唧地趕至貪食魔王堡時,那地方早已經徹底被綏云公主占領。
所有魔王堡和戰略堡壘,都是修繕在兵家必爭,易守難攻之地,綏云公主部一旦占據堡壘形成守勢,又有人族源源不斷的后續支援,再想重新打下來可就難了。
陰姹魔神怒極,簡直恨不得把這幫成事不足,敗事有余家伙們全部干掉!
可這就是魔族的秉性,一個個都自私自利得很,哪怕在同一個魔神麾下,也是各懷心思,根本不可能緊密團結,只是比一盤散沙略好一些而已。
各魔神之間,更是彼此爾虞我詐,互扯后腿的事情層出不窮。
陰姹魔神如今已經損失了兩位魔王,實力大損,若是真的再殺手下魔王,對自己不僅沒有半點好處,反而容易引起其他魔神的覬覦。
甚至于,若是陰姹魔神太過嚴苛麾下魔王,保不齊它們就會暗中投靠其它魔神,反而對她陰姹大為不利。
無奈之下,它只得狠狠痛罵了它們一頓,把手下魔王挨個敲打了一遍,剝奪了它們一部分財富作為懲罰,這才放過了它們。
等所有魔王全部離開,陰姹魔神心中翻滾的怒意才終于稍稍緩解了幾分。
然而,那一口郁氣,終究還是積壓在了它心頭,始終無法消解。
在它看來,之所以會形成如此惡劣局面,就是因為如今魔族缺乏一位強有力的魔主。
只有一位強大無比,英明神武的魔主,才能鎮壓住各路魔神,將魔族散亂的力量凝聚成繩,而不是像現在這樣,陷入無窮無盡的內耗之中。
所以,迎回魔主,勢在必行!
“傳令下去,從今天開始,我們陰姹魔神殿一脈暫時收縮防御,進入修生養息期。”陰姹魔神冰冷的豎瞳微微收縮,眸底有精光閃過。
雖然這一仗打得非常糟糕,但終究還沒有徹底失敗,起碼,吳茗言已經成功地被營救了回去,算是初步打入了人族內部。
有她在,計劃就不算是失敗。
如今吃了這一點點虧算什么?只要能迎回魔主,所有的損失終究會十倍、百倍地討回來!
差不多同一時間。
大乾長寧王氏。
潛龍小筑中,王守哲與帝子安正互相大眼瞪著小眼。
這一次,帝子安連王室昭都沒有帶來,而是留他在歸龍城主持大局。
“臣有個建議。”王守哲給他斟茶道。
“守哲有什么想法盡管說。”帝子安一副和眉善目的模樣,“你我君臣二人關系非同尋常,你有任何想法,本帝子無不應允。”
“我看殿下三天兩頭跑我王氏,不如索性遷都長寧,也省得殿下來回奔波。”王守哲明嘲暗諷地說道,“如此,便可以時時刻刻薅我王氏羊毛了。”
“守哲啊守哲,你我君臣二人的關系,已經生疏到如此地步了嗎?”帝子安滿臉無辜,“我就不能是因為對守哲你甚是想念,才特地來探望探望你嗎?”
“殿下向來無利不起早。說罷,這一次又要我為國家作何貢獻?”王守哲沒好氣道,“莫要扭扭捏捏,如實招來。”
“我就是聽說你搬回來一個綠仙島,正準備建設成一方圣地呢”帝子安喝了口茶,嘿嘿笑道,“我要求也不高,能不能讓我們大乾朝廷也參一股?一成,只要一成就夠。”
“你這是為吳氏要參股,還是為朝廷要的?”王守哲好整以暇地問道。
“自然是為了朝廷。”帝子安無奈地道,“咱們大乾朝廷不是在追趕仙朝步伐嘛,按理說在未來,一郡郡守都得由神通境擔任,可現在咱們大乾的神通境要么是親王,要么是軍隊元帥,要不然就是凌云圣地的真人,世家的老祖,沒有專門給縣守、郡守晉升之通道啊”
“也罷,只要朝廷該出錢出錢,該出力出力,就給朝廷勻一成。”王守哲嘆了口氣說道,“一切都按照合約與條例來,并要在仙朝公證。”
“守哲啊,你我關系…”帝子安一臉委屈。
“可別。你我關系好歸好,可親兄弟還要明算賬呢,更別提你我還不是親兄弟。”王守哲說道,“契約才是長治久安的根本。等哪一天咱們兩個都不在了,有這一紙契約,吳氏和王氏的子子孫孫們才能和睦相處,王氏和朝廷之間也能一直和和睦睦。”
“守哲之遠見,讓我佩服。”帝子安裝模作樣的行禮。
兩人正說著話時。
一名家將前來稟報:“家主,富貴公子請您去一趟閑人居,說是有要事。”
閑人居,自然是王富貴自己的宅院。
“喲富貴那小子牌面也忒大了。”帝子安佯裝生氣,一副義憤填膺的表情,“兩家老祖都在這里,他不來拜見也就算了,居然還敢派人過來傳喚,他可真是長能耐了”
“行了,殿下,您別一逮著機會就擺長輩架子。我們家富貴自來克己守禮,定是有事糾纏脫不開身才出此下策。”王守哲倒是無所謂,說罷便站起身,瀟灑地架起遁光向富貴閑人居飛去。
“等等我,一起去。”
帝子安也是按捺不住好奇心,騰空而起跟了過去,準備看看熱鬧。
很快,兩人便落到了閑人居的門口。
院門口早有小廝在等著。一見兩人過來,他便立刻迎了上來,一一行禮拜見,而后便領著兩人朝著院內走去。
一面走,他口中還不住地替王富貴道著歉:“家主,事出突然,我家少爺也是沒有辦法,才派人過去請您的,并非存心怠慢。”
說話間,他們便已經到了院內的涼亭邊。
卻見王富貴就在那涼亭內,卻不是坐著,而是恭敬地站在那,朝著一面晶石屏幕連連作揖:“是是是,陛下說得對,富貴一定銘記于心。”
而那面晶石屏幕,此刻正被王璃仙的一株分身架著,很顯然是在幫忙實現視頻通話。
王守哲與帝子安都是心思機敏之人,見狀互相望了一眼,心中頓即了然。
能讓富貴如此表現的,除了仙朝的那位仙皇陛下,還能有誰?
帝子安精神大振,急忙屁顛屁顛地湊了過去,朝著那晶石屏幕躬身一揖:“東乾帝子吳明遠,拜見仙皇陛下。”
王守哲看在眼里,心中忍不住感慨萬千。
貧窮真是把殺豬刀啊,看看,都把當年英姿勃發的吳明遠磋磨成什么樣了?
在心中嘆息了一回,他也是整了整衣服,緩步走上前去,對著晶石屏幕中身著朝服,氣質雍容的仙皇恭敬行禮:“守哲見過仙皇陛下。”
“你就是王守哲?”仙皇直接忽略掉了帝子安,饒有興致地上下打量了一眼王守哲,“守哲家主還真是如傳聞中一樣,豐姿玉骨,氣度非凡,難怪能為人族培養出那么多優秀的人才。”
王守哲心中一動,總覺得這話怎么聽怎么耳熟。
他仔細一琢磨,忽然回過味來。
最近帝子安每次來王氏,不也是這樣,先拍一陣馬屁嗎?仙皇陛下也就是措辭更加文雅了一點,態度稍微含蓄矜持了一點,其實本質沒多大區別。
莫非,仙皇終于也忍不住,要來薅他羊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