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過話又說回來,漠南郡王府這父子兩個是半斤八兩,誰都別說誰不正經。
郡王殿下年輕之時,也是個癡情種子,曾經迷戀學宮天驕學姐,卻因為“身份之故”,無法與之結合,結果一直不肯娶妻生子,差點把老祖宗氣死!
直到兩百幾十歲,都快要晉升紫府境了,才被皇帝陛下一紙詔書強行賜婚。之后,他又因為修為著實太高,導致子嗣困難,婚后足足過了六七十年時間,郡王妃才幸運生出吳景昊。
如此好不容易才得來的子嗣,自然是百般寵愛。
這吳景昊也不是個省油的燈,從小便是個囂張跋扈的二世祖,仗著郡王府家世到處惹是生非。
后來,他更是與五品世家漠南王氏的王室海臭味相投,互為知己,并稱“漠南雙小魔王”。旁人一看到他倆就頭疼。
不過,他倆可不承認自己是小魔王,而是自稱“小霸王”!
一番操作之下,王室海很快就啟動了“天機留影盤”。
小郡王吳景昊總算舍得放下千里鏡了,他撫摸著千里鏡鏡筒說道:“室海,你帶來的這千里鏡的確是個好寶貝。隔得如此遠,竟也能欣賞到天滟仙子的仙姿妙韻。唯一美中不足的,便是不能湊近些,感受一番仙子的芬芳氣息。”
其余三個來自各世家的狐朋狗友們聞言,也紛紛點頭表示贊同。
他們三個的家世雖然不如王室海和郡王府,卻也是漠南郡城中的強六品出身,平日里也都是小魔王級別。
王室海登時有些臉頰發燙。
自己怎么著就弄了這么一批狐朋狗友…若不是因為要幫四爺爺辦事,真想一腳踹開他們,與他們劃清界限。
“咳咳諸位放心,本少爺早有準備。”王室海說著,從儲物戒中拿出一套陣盤。陣盤整體呈晦暗色,盤面上紋飾著許多星星點點的玄奧符文。
“室海,這不是你家的鎮族寶貝之一——‘天星匿隱陣’么?據說此陣一旦啟動,連天人境修士都難以覺察出隱匿者的氣息。”吳景昊一臉“敬佩”地看著王室海,嘖嘖說道,“想不到你為了能湊近些窺視天滟仙子,連家族寶貝都敢偷出來。他們都說我膽子大,我看你這膽子也不小哇!真不愧是我吳景昊的兄弟!”
“室海大佬威武!”
“混世小霸王絕非浪得虛名。”
其余幾個狐朋狗友也紛紛起哄,其中一人更是催促道:“室海少爺,快點啟動陣盤。我已經迫不及待想要湊近感受一下天滟仙子的氣息了”
“別催,別催,讓我研究一下。”
王室海也是第一次搗騰這玩意,不是很熟練。
摸索了好一會兒,他才搞明白該怎么弄,朝“天星匿隱陣”中指定的位置注入了玄氣。
很快,內嵌的靈石就啟動起來,陣盤上那星星點點的玄奧符文也如同活物一般升騰而起,將王室海等五人籠罩在內。
奇特的事情發生了。
就像是有一只無形的大手拂過空氣一般,五人的存在感就這么被擦掉了。從外面看進去,幾人就仿佛根本不存在一樣,連氣息都被悉數隔絕。
這便是“天星匿隱陣”的厲害之處。
有此等隱匿行蹤之物在手,即可在危急關頭躲避危險,爭取逃命機會,亦可以此為基,組織小型突襲戰,可以說是功能十分多樣。
而且,這還是極為珍貴和難得的便攜式陣盤!
唯一的缺陷便是,此陣盤在白晝使用時,效果會大打折扣,只有在夜間,與星空融為一體,才能發揮出最大功效。
就在吳景昊等人剛剛準備妥當,心中興奮難耐時。
驀地。
遠處傳來一個爽朗的男子笑聲:“青云來遲,還望仙子見諒。”
話音落下,一道人影便出現在了眾人的視野之中。
來人身穿白袍,身法靈動,游走于樹木花叢之中時翩然若蝶,姿態十分瀟灑。
短短幾個呼吸間,他便已經掠過了數十丈的距離,身姿翩然地飄落到了涼亭之中,隨即雙手一抬,風度不凡地朝天滟仙子行了一禮。
“咚”
隨著最后一道琴音落下,天滟仙子虛按住琴弦,起身斂袖還禮:“左丘公子能依約前來,妾身便心滿意足了。”
說話間,她妙目橫波,還似勾非勾地瞟了一眼左丘青云。
不待他回答,她便蓮步輕移,飄然落在了涼亭內的石桌旁。
玉手一揮,一些早已經準備好的酒菜便從儲物戒中紛紛飛出,她再一擺袖,這些酒菜便仿佛被一只無形的手托住一般,輕柔地落在石桌上。
“妾身準備了些薄酒小菜,雖比不得世家的精致,勝在別致,還往左丘公子不要嫌棄。”天滟仙子語調輕柔,仿若春風拂面,伸手朝前方一引,“公子請落座。”
左丘青云道過謝后慨然入座,口中贊道:“仙子對玄氣的控制已然到了入微之境。可惜,青云的修為距離天人境尚有不小距離,無法與仙子切磋玄氣妙用了。”
說話間,他輕嗅了一下酒菜,自行斟了一杯酒,又是嘖嘖夸贊道:“小菜色香味俱全,仙子好手藝。尤其是這一壺酒,色如花蜜,幽香撲鼻,青云便卻之不恭了。”
說罷,他一仰頭便將杯中酒一飲而盡,抿了抿嘴唇,又是贊道:“好酒,果然是好酒端得是如仙子一般,回味綿長,韻味十足。”
“說起來,前些日子青云幾次三番想求見一面,仙子卻始終避而不見。”把玩著酒杯,左丘青云瞟了天滟仙子一眼,嘴角微勾,笑意有些玩味,“卻是不知,仙子為何前倨后恭?此番邀在下月下相會,還備有如此酒菜,莫非…”
“左丘公子莫要誤會。”
天滟仙子款款落座,伸手給自己斟了杯酒。
一杯酒下肚,她盈盈雙眸之中仿佛多了一抹春意,看向左丘青云的目光也變得淺淡而溫柔,若有深意:“妾身今日為公子準備好酒好菜,只是為公子送行而已。”
“送行?”左丘青云表情微微一錯愕,“青云暫且還未打算離開漠南。”
天滟仙子玉臂輕抬,主動為左丘青云添上一杯酒,面紗下的嘴角勾著一抹攝人心魄的淺笑:“此送行非彼送行。公子,黃泉路上,莫要怪我才好。”
聞言,左丘青云臉色一陣僵硬,笑意也凍結在了臉上。
驀地,他臉色一寒,表情變得有些痛苦而扭曲:“天滟,你這是什么意思?你竟然在酒里下毒?難不成,我與仙子有何仇怨不成?”
“唉”
天滟仙子幽幽一嘆:“你我倒是無仇無怨。只是奈何,妾身心中有一位想要托付之良人。而恰巧,左丘公子又與他有些嫌隙。”
“你…好你個毒婦!”左丘青云臉色蒼白,又驚又怒,“天滟,你好大的膽子,竟敢謀害堂堂四品世家子弟,學宮親傳!”
“唉誰讓那人油鹽不進呢如此,便只好委屈左丘公子,用你的人頭來做投名狀了。”天滟仙子幽幽嘆息道,“為表歉意,這些小菜都是妾身親手烹飪的,此乃妾身一片心意,公子莫要浪費了吃得飽飽的,黃泉路上也不至于餓著。”
“你…那人,莫非是王守哲!?天滟,你真是個賤人。”左丘青云臉色有些難看,一股怒火在胸腔中燃燒了起來。他來之前也是有過一番算計,也曾猜想過天滟仙子為何會私會于他,可猜想的數種結果中,沒有一種是這樣的!
在這一瞬間,左丘青云感覺到自己身為男人的自尊心,被天滟踩在腳底下狠狠地碾壓著。
“何必呢?”天滟仙子眼眸漸漸轉冷,“左丘青云,你不過是區區靈臺境七層的修為。本小姐要捏死你,就像是捏死一只螞蟻。”
“之所以讓你死在‘醉紅塵’下,只是不想臟了本小姐的手而已。”
“好好好。”左丘青云怒極,嘿嘿嘿地陰笑了起來,“天滟,既然你做了初一,便別怪我左丘青云做十五。當真是我本將心向明月,奈何明月照溝渠啊。”
這一次。
輪到天滟仙子眼神微變,她柳眉一挑道:“左丘青云,少在這里虛嚇恫言。本小姐還在不信,憑你中了‘醉紅塵’之毒,還能翻到天上去?”
就在兩人你來我往之際。
王室海等五人,已經借著‘天星匿隱陣’的藏匿行蹤之效,緩緩地接近涼亭。王室海需要用神識驅動陣盤功效,已經有些吃力,額頭隱隱有些虛汗。
而小郡王王室海,更是臉色陰沉鐵青。若非兄弟王室海不斷示意他忍耐和等待時機,他早就跳上去將那左丘青云碎尸萬段了。
“天滟,你的‘醉紅塵’煉制得的確巧妙。”左丘青云冷笑了兩聲,繼續端著酒杯,將其一飲而盡,“只可惜,你碰到了本公子。”
“你竟然無懼醉紅塵?不可能…”天滟面紗上的眼眸中,露出了一絲震驚可不敢置信。這醉紅塵是天闕內珍貴的古方配制,無色無味,還能憑添酒的清爽。哪怕是天人境修士服用后,一時半會兒也解不了毒。
“古方?嘿嘿。”左丘青云表情略有詭異和戲謔道,“不過是區區一些小道而已,仙子難道到此時,還未發現有任何不對勁么?”
天滟仙子微微一怔,略一內視,眼眸頓即寒意生起,她只覺得五臟肺腑之中,竟有一絲異樣感覺在生起,全身有些酥酥軟軟,發紅發燙。
這種癥狀雖然還不明顯,卻已經足以證明她著了道。
“你下毒?…”天滟仙子臉色大變,忙不迭催動玄氣,準備將左丘青云生擒住逼迫解藥。豈料,一股猛烈的酥麻感頓時襲遍全身,讓她嬌軀一軟,呻吟一聲后,跌回了石座上。
“哎呀,忘記告訴仙子了。此毒乃‘金蟬酥魂散’,同樣出自古方,無色無味,中毒者除了全身酥麻無力之外,還會不斷滋生出原始而不可控的情緒,直至最后癲狂。而妄動玄氣,只會讓毒效加速發作,想必仙子已經領略到了其中妙處。”左丘青云好整以暇地自斟了一杯酒,慢慢品嘗著邪笑道,“嘖嘖,仙子這摻雜了醉紅塵的酒,滋味當真不錯。”
天滟仙子的眸光,仿佛凝聚成冰刀:“左丘青云,我似乎小瞧了你。不知此毒可有解法?”
“解法?嘿嘿嘿,當然是有的。”左丘青云貪婪地盯著天滟仙子,壞笑不已道,“只需要本公子好好寵幸一番仙子,此毒自然便會解除。”
“哼,無恥之尤。你究竟得無能到何等程度,才妄圖用這種方式對付女子?廢物!”天滟仙子只覺得內心的一股燥熱感愈發強烈,心中暗道不妙,此毒的確非同小可。
“罵得好,罵的妙。其實細細想來,我與仙子可是一丘之貉,格外般配呢。”左丘青云哈哈大笑了起來,表情格外自信和詭異,“不過仙子你放心,只要我寵幸過你之后,你便再也離不開我了。屆時,什么王守哲李守哲,你統統都會棄之若敝履,只為本公子而活。”
一股寒意籠罩住了天滟仙子,先不說左丘青云的話是不是在吹牛皮。便是吹牛皮,天滟她也不可能被他這種人得逞。
“罷了罷了。”天滟心中盡管有萬般不舍,卻也只能狠心決斷,那件至寶用在此處極為可惜,卻也是不用不行了。
“仙子,你為了殺我,這附近必定是四下無人。要不,你可以呼救一下。看看叫破喉嚨了有沒有人理你。”左丘青云笑得格外暢快。
驀地!
一聲“正氣凜然”的爆喝響起:“淫賊,放開天滟仙子,讓我…不,天滟仙子,本小王來救你了。”
話音一落。
數道身影從暗中躍出,將左丘青云團團圍住。其中為首者,正是身姿挺拔,儀表堂堂氣度不凡的小郡王吳景昊。
不過,他的話雖然說得正氣凜然,眼神卻是在天滟仙子身上挪不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