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貨就是指當場能交接的貨,期貨就是需要指定日期時才能交接,錢老哥你不是說需要調貨,十天后才能交接嗎?”王守哲隨口給他普及了一下知識。
“有道理,守哲老弟這么一說我就明白了差別。”錢主事精神振奮了起來,眼咕嚕一轉,低聲說,“守哲老弟啊,你這五千袋滅蟲散,肯定不是自備。莫非,是找到了新的商機?”
“呵呵,錢老哥都說是新的商機了。”王守哲笑瞇瞇地端茶喝著,“我幫貴商行清理庫存,而我也從中獲取一筆微薄利潤,合則雙贏嘛。錢老哥,給個實誠價。”
“哈哈哈,合則雙贏,守哲老弟的話還真是有意思,那我就不過問了。既如此,那這五千袋滅蟲散,給老弟打個九折,一共四千五百枚乾金。”
“四千!”
“四千二最低了老弟。”
“四千二就四千二,但是我要動用平安王氏家族的信譽支付當前這筆貨款。”王守哲平靜道,“一個月后,我將四千二百枚乾金一分不少交付。”
錢主事略一愣,但旋即笑道:“此事可行,但是我們要立下契約,屆時若是付不出貨款,我們商行有權動用任何手段追討貨款。”
王氏家族再落魄,那也是一個玄武世家,還是有些家底的,光是一個豐谷農莊出售的話至少上萬乾金。只要雙方有契約,勢力龐大的錢氏商行有的是辦法追討回這筆債務。
“錢老哥不說契約,我也要擬定契約的。”王守哲一臉正色道,“我已經在聯系商船,三日后我會派人去貴行庫房搬運兩千袋滅蟲散,十日后便是第二批。如果貴行違約不肯交付貨物或者交付不出來,需支付我方三倍貨款的違約金。”
“老弟請放心,信譽是我們錢氏商行數百年基業的立足根本。”錢主事臉色非常鄭重道,“無論如何,我們都會按時按量交付貨品。”
“我信任貴行的信譽,但是這筆買賣對我們小小平安王氏來說,關乎重大。”王守哲也是臉色嚴肅道,“白紙黑字立下契約,我也放心。”
“既然如此,那就寫上。”錢主事絲毫不認為己方有任何理由會違約,而且只是區區數千乾金的交易而已,對整個錢氏來說也就那么回事兒。
兩人足足花了一個時辰,在王守哲吹毛求疵的態度下,對契約的各項條款都有了明確的落實。
當雙方各自畫押簽字,拿到契約之時,錢主事已經滿頭大汗了,他擦了擦汗苦笑:“錢某從商二十載,還是第一次見到如此詳盡的契約條款和縝密用詞。不過又說回來,如此詳盡的契約條款,倒是避免了日后的無謂紛爭,讓錢某大開眼界,學習了。”
呵呵~
王守哲只是笑笑,這算啥?在地球上一些復雜的商業合同,遠超這種粗糙契約的百倍,外行人如同看天書一樣。
終于拿到了契約,王守哲心中的一塊大石頭就落了下來。
雖說以他對錢氏商行的了解,即便契約沒有那么詳盡,他們也是不會違背自己的信譽。數百年積攢下來的信譽,是一個商行最值錢的東西。
至于為了這點點錢派遣高手來滅門之類,那就更加不可能了。
自家瓏煙老祖雖然命不久矣,但終究是一個紫府學宮出來的老牌靈臺老祖,手中藏著什么底牌誰都不清楚。一旦不顧性命爆發一波,極有可能帶走一位靈臺境。
種種緣由的權衡下,才鑄就了王守哲冒險一搏的決定。沒辦法,王氏家族太窮了,窮到一粒“小培元丹”都要算計的地步,如此下去只會陷入惡性循環。
唯一對不住的,恐怕就是這位錢主事了。
他人到中年才是一個偏僻地區分行的小小主事,顯然在根深葉茂的錢氏家族中出身不高。這一波的虧本操作,分行掌柜極有可能讓他扛下責任。
“錢老哥,這一次合作愉快。”王守哲起身告退,隨后低聲道,“若不出意外的話,不久的將來我會送老哥一件大功。”
錢主事一愣,當即呵呵笑道:“承蒙老弟吉言,我來送送守哲老弟。”說說笑笑間,錢主事直接將王守哲送出了大門。
離開了錢氏商行后,王守哲的心情一下子變得愉悅不已,三天,只要三天后他就能大幅度緩解王氏的財政危機。
“家主。”
兩位一直守在門外的家將,牽著馬兒過來恭敬地招呼。
“王忠,王勇。”王守哲笑道,“我好久沒出來了,陪我在衛城好好逛逛。”
“是,家主。”兩位家將都恭聲應道,牽著馬陪著王守哲在衛城內隨意逛著。
在宙軒老祖在世時,王氏巔峰時期有家將四十七位,其中修為最高的一位達到煉氣境九層。
而如今的王氏,僅有家將九名,修為最高的也不過是煉氣境五層。
家將不同于家仆,他們已不是奴籍,而是附庸籍,但他們又不同于客卿這種契約聘請式的外來者。
絕大部分家將都是家族內部培養出來的親信,他們在家族中有較高的地位和待遇,卻并無隨意來去的自由,生為家將死亦是家將。
他們的命運和生老病死,都和主家牢牢捆綁在一起,一榮俱榮一損俱損。也正是因此,一些家族經常會用旁系或庶出的子女與非常優秀的家將結合。一來是捆綁更緊密,二來是可以改善家族血脈。
如今王氏的這九位家將,他們的祖輩都是宙軒老祖親自培養出來的家將,世代傳承下來的后代,忠誠度都極高。
“王忠,記得你小兒子已經七八歲了吧?”王守哲隨口問道,“玄武資質入品了嗎?”
王忠急忙跟上兩步回道:“承蒙家主關心犬子,那小子參加了今年春季的資質測試,結果為下品丙等,現在他已經入族學啟蒙,并開始溫養經絡階段了。”
說話間,他的嘴角微微勾起露出笑意,顯然十分滿意兒子的資質。
玄武資質首分入品與不入品,能否入品極為重要,代表著是否具有培養的潛力。而下品資質中,又分甲乙丙丁四等。能被評為下品丙等已經算是第二階層,值得家族花大力氣栽培了。
“果然是虎父無犬子。”王守哲贊了一聲,“好好教導,未來可比你強。”
“多謝家主吉言。”王忠笑得眼角皺紋堆起,他今年三十六歲,已生了一大一小兩個兒子,玄武資質都入了品。大兒子已經十五歲,再過一年便算是成年,就能成為家將為家族效力了。小兒子更是天賦達到下品丙等,進入了重點培養序列。
反觀旁邊另外一名家將王勇的神色卻是有些訕訕,他和王忠年齡差不多,娶了王氏旁系女子,生下了一子一女。
兒子玄武資質檢測不入品,只能學文,目前已經十七歲在蠶莊做事。女兒才六歲,尚未檢測玄武資質。但就算是檢測出了玄武資質,也終究只是個女孩。
“王勇,你可要把握住最后幾年機會,和嫂子多多努力,爭取再生一個出來。”王忠笑著調侃,“說不定時來運轉,生出個下品乙等的小子來。”
“去去去!”王勇不耐煩地揮手,一提到這話題他就有些悶悶不樂。
三人在長寧衛城一路閑逛,而王守哲對長寧城內的記憶也逐漸清晰起來,整個城內常住人口約莫有十五六萬。居住著多個老牌玄武世家,其中與平安王氏關系關系較為親近的就是長寧徐氏。
但終究只是比較親近而已,雙方的體量差距越來越大,已不是一個層面上的家族,因此王守哲沒有去拜訪徐氏家主的打算。
長寧徐氏除了經營傳統農莊之外,其獨有的特殊產業主要集中在絲綢布坊上。
整個長寧衛地區種植生產的棉麻生繭,都是供應給長寧徐氏的幾個工坊,他們生產出布匹絲綢,銷往整個州郡,賺得是盆滿缽滿。
同時平安王氏的支柱產業之一——欣茂蠶莊出產的生繭便是供應給了長寧徐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