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富貴給了阮福時三個時辰,共六小時的投降時間。
其中,允諾不使用武力的只有第一個時辰。
三個時辰一過,格殺勿論!
之所以沒有直接動兵,還是因為朱富貴覺得有感化這些越南人可能。
歷史上,阮朝深感“夷狄猖狂”,一直對于西方列強持抵制態度。
到二戰時期,倭人南下驅逐英法,阮朝末帝大保帝積極響應,宣布廢除與法國簽訂的所有條約,脫離法國保護,加入倭人所謂的“共榮圈”。
這顯然是一步臭棋,最終,阮朝也和所謂的“大日本帝國”一道灰飛煙滅了。
反倒是蛇鼠兩端,見風使舵的泰國王朝存活了下來,沒有受到任何清算,并且逍遙至今。
這一次,大明歸來,越南人當然對于大明表現出了遠邁對于倭軍的歡迎程度。
實際上,越南的民眾確實強烈期盼大明天子來為他們主持公道。
但阮朝上層卻并不甘愿。
原因自然還是自己的利益。
當時倭寇出于安穩地方,循序漸進的考慮,給予阮朝上層許多特權,從某種意義上來說,當時的阮朝皇帝大保帝的優待程度與泰王相當,更在被嚴密監視的溥儀之上。
當然了,倭寇最終的目的不言而喻。
但至少,在那個時間節點上,他們擺出的是偽善面目。
倭寇保全了保大帝在順化的皇宮,日本大使橫山在太和殿覲見,以“亞洲歸亞洲人”鼓動保大帝,并承認其尊號為“越南皇帝陛下”。
這種離譜的政治交易自然不在朱富貴的考慮范圍之內。
大明根本不準備和他們討價還價,唯一的要求就是要這片自挫宋以來與母國漸行漸遠的中華核心領土,毫無保留地回到大明治下,成為神州的一部分。
所謂阮朝,大明朝廷絕不予承認。
最多最多,在一時辰內投誠的話,大明允許阮朝偽六部尚書及至九品偽官員,可以保留部分財產,舉家前往印度,加入南唐。
大明給出的條件,比起歷史上倭人的價碼自然是低了很多,但也是朱富貴個人可以給出的最優待遇了。
若是一個時辰的期限一過,那么這樣的待遇都不會有。
要是三個時辰全部過去,大明依然看不到越南方面的誠意,那么不好意思,我大明武德充沛,并不介意仿效當年英國公張輔對于安南胡朝所作的那樣,亮出屠刀。
這樣咄咄逼人,毫無還轉的態度,這讓阮朝上下既驚又懼,心中卻仍有僥幸,一時之間對于是否舉國歸明一直難以達成共識。
朱富貴對于阮朝上下的偽官員們的心路歷程毫無興趣。
依舊在北部灣怡人美景之中讀書看報吃大龍蝦。
在《泰晤士報》上面,英國人強烈譴責了這些韃靼人的野蠻兇殘。
他們移平村莊,搶劫牲畜,甚至還強迫阿三剃頭,可謂兇殘至極。
朱富貴就笑了。
不野蠻兇殘,那還叫韃靼人嗎?
那叫能歌善舞的妙妙人!
現在韃宋在大明面前能歌善舞,在英屬印度卻變得野蠻殘暴。
這顯然是體制的問題!
是骯臟卑鄙的英國人,將這些能歌善舞的熱愛和平人士,變成了兇殘的劫匪。
朱富貴準備在歐洲大明系報紙上刊登一篇《橘生淮南》的文章去,稿子就讓伊博文代筆好了。
話說來,隨著戰爭的深入,已經有不少大明系的報紙被歐洲各國鏟除了。
但隨著大明的英鎊叮當作響,一家大明系報紙倒了下去,千萬家大明系報紙站了起來。
如今,哪怕在倫敦街頭,都能買到偽裝得很好,用春秋筆法,皮里陽秋的手段引導輿論,帶節奏的報紙。
如果順著其背后復雜的股權順藤摸瓜,最后都會指向大明禮部的外宣部門。
最讓朱富貴搖頭無語的是,這篇譴責韃靼人暴行的報道,居然是在第二頁上。
《泰晤士報》頭版頭條居然是:
在丘吉爾首相積極的經濟政策下,這場戰爭和過去無數次戰爭一樣,再次推動了帝國的經濟發展,根據相關專家預計,在剛剛過去的1873年中,大英帝國的經濟增長將達到史無前例的17個百分點!這是屬于大英帝國的奇跡!
果然,一些印度人的死活相對于倫敦金融界的盛宴相比,根本不值一提。
朱富貴喝了口肥宅水,忍不住為倫敦金融圈的伙計們感到了擔憂。
上一次黑色星期五股災時,銀行家排隊跳樓,真可謂占盡天時,那種勃勃生機、萬物競發的境界,猶在眼前。
短短二年之后,這里竟至于一變,而成為全體倫敦人的葬身之地了么?
英鎊一旦暴雷,其影響力可不是倫敦交易所總市值千萬英鎊級別的鋁相關股票可以比擬的。
哪怕你不參與金融交易市場,但只要使用英鎊作為本幣,就會遭到波及。
到時候,銀行家老伙計怕是跳樓都得搶位置了。
畢竟跳樓的時候,可沒有人會給資本買賬讓路。
一個時辰很快過去。
但東京灣岸上依然不動如山,沒有絲毫的動靜。
“萬歲爺,這些安南猴子真是不知好歹!”
李春發李公公抱著一支特大號的越南龍蝦,一邊啃,一邊嘟囔道,“當年朱棣朝年間,英國公張輔三擒偽王,威鎮西南,只恨那朱棣目光短淺,不似太祖爺爺那般胸襟,否則,若是張家如沐家鎮云南故事,如今安南豈有此事?”
朱富貴笑了笑,道:“李伴伴說得倒是有理,不過云南乃森愛卿祖地,安南也是自始皇以來的華夏直屬部州,某種意義上來講,正統性還在遼東四郡與云南之上,大明自當親取之,無須羈縻,或令一家一姓鎮之。”
對了對手表上的時間,朱富貴以大明帝國三軍最高統帥的身份下令,東京灣炮擊及越北戰役正式打響。
大明南巡臨時艦隊艦炮齊發,東京灣沿岸的城防、水運設施,如同紙屑一般化作碎片漫天飛揚。
越南人的炮臺連滿清的都不如,怎么會是大明堅船利炮的對手。
而且他們駐防的部隊似乎也得到了不抵抗的命令,自始至終沒有向大明發射一枚炮彈。
不打,不和,不降,越南人不愧是兩廣的好學生,就算面對強敵的策略,也深受前兩廣總督葉名琛的真傳。
但很顯然,這種鴕鳥政策是無效的。
更何況越南根本沒有多少縱深。
和于少保號同級別的張居正號運兵船上,8000余名大明天兵在毫無抵抗的情況下順利登陸。
朱富貴并沒有下船。
區區一個越南,還沒有資格讓中華天子下船。
艦載無線電上,傳來了越北戰役總指揮徐鑫淼大校的安徽口音。
很顯然,這也是李鴻章三百留學幼童之一。
在熟悉越北地形的黑旗軍的幫助下,大明大軍迅速越過諒山一線,向南部縱深推進。
軍事行動進展之迅速,完全符合大帥府的兵棋推演。
作為對于后世那場自衛反擊戰有著深刻記憶,并且熟悉越戰中美軍狼狽姿態的朱富貴,對于阮朝海防陸防之拉胯,也莫名有一些唏噓。
說句實話,畢竟是中華文明圈的一員,東南亞的小霸主,越南的軍事潛力不容小覷。
倭朝越三國,無論是哪一個,只要有一個強而有力的組織構架,經過充分動員,都是可以成為戰斗民族小鋼炮的。
然而,當西方列強抵達東亞之時,無論是帶清,還是越南阮朝,朝鮮李朝,乃至倭國的幕府,正好都處于王朝衰弱之際,集體性拉稀,讓西洋人在東方幾乎達到了呼風喚雨,以一敵百的程度。
這不得不說,是東方文明的悲歌了。
以至于直至后世一百多年,即便是東方巨龍已經蘇醒,但因為歷史慣性,西方對于東方各國的經濟掠奪、文化入侵、思想控制、性殖民,依然在延續之中。
當然,站在此刻朱富貴的角度,又不得不感謝這些東方舊日支配者的拉胯,才能讓大明這個披著舊舊日支配者外衣,實際上乃是一輪朝陽的新興帝國,可以迅速統合這片古老的土地,將那些分崩離析,彷徨不知自己是誰的民族,重新統合到中華天子的大旗之下。
若是倭朝越全部都是后來的完成體,試想一下,朱富貴要同時面對會說話的樹,大正昭和的板載沖鋒,還有再窮不能窮山東思密達,那么即便大明擁有堪比美帝的實力,也是要好好喝上一壺的。
好在,他們并不是,
腐朽拉胯的三個小朝廷比起滿清有過之而無不及。
阮朝駐防的部隊不要說面對大明的鐵騎了。
就是面對只裝備著大刀長矛和鳥銃的黑旗軍,都節節敗退,根本沒有一戰之力。
終于,在日落之前,赤著上身的越南偽帝阮福時,牽著一頭本地的山羊,一瘸一拐地從硝煙中走了出來。
客觀來說,越南山羊遠沒有阿富汗山羊眉清目秀。
難怪法國人在越南并沒有爆出什么丑聞。
在阮福時身后,一眾太監哭成了淚人,身著明制漢服阮朝官員全都跪倒一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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