德武八年,西元1870年3月。
距離大明奧運會已經過去了半年時間。
奧運的熱潮漸漸過去,至少朱富貴面板上每天入賬的文化值正在肉眼可見的減少。
奧運會似乎真的如和平大使朱富貴先生所期許的那樣,為世界帶來了和平。
在這半年里面,世界各大列強罕見的沒有發生全面或局部沖突。
除了南美洲的大三國戰爭,小三國戰爭,以及隨后的五華亂胡,乘虛而入之外,世界上涉及超過百萬人口的戰爭全都銷聲匿跡了。
人們歡呼著和平,認為自十七世紀下半葉以來,兩百多年的大亂世就要結束了。
飛速發展的科技,各種提升生產力的機器,廣為推廣的明式流水線生產,種種變革被人們稱為第二次工業革命。
這場源自于英國,發展于美國,蓬勃于明國,最終遍及全世界的工業革命,將深刻的改變人類社會,創造源源不斷的,遠超歷史積累的財富。
戰爭,似乎正在遠去。
然而,和平的表象之下暗流涌動。
對于某些傻白甜天真的想法,全世界的政治家和政客們卻一個字都不相信。
富有見解的學者也指出,工業的發展不僅受到可支配資金不足的限制,更大程度上是受到存款總量的限制。
由于大明的出現,歷史上金銀本位的交替速度被大大加快了。
銀的貶值在五年中達到了45。
而面對大明巨大的貿易逆差,又導致了歐洲黃金儲備的外流。
過去幾個世紀白銀流入大清的狀況再次出現了。
如今的貨幣都不是主權信用貨幣,而是真金白銀的可兌換貨幣,這注定了哪怕是英國政府也無法用無限量化寬松的方法對付貿易逆差。
英國還有南非、印度等地的金礦可以緩解壓力。
對于其他一些歐洲小國,甚至是德國來說,貴金屬儲備流失的威脅也越來越大。
這將造成嚴重的通貨緊縮,殺死本國的經濟。
對外戰爭,轉移矛盾,掠奪資源。、
這些看起來比尋找能夠對明出口,平衡貿易逆差要現實的多了。
因此,所有聰明人都知道,一切都不會太晚到來了。
戰爭,是人類永恒的主題。
人類不是處于戰爭中,就是處于準備戰爭中。
從明皇宮到唐寧街10號,從柏林城市宮到托普卡帕宮,掌權者和他的顧問們都有一個共識,倒計時的按鈕已經被按下,或許是明年,或許是后年。
北京。
紫禁城。
金鑾殿。
自從慈禧圣母皇太后掌權之后,東暖閣成為了奴才們日常上朝議事的地方。
金鑾殿,也就是太和殿,也只在逢年過節需要隆重場面的時候,才會派上用場。
不過今天雖然不是什么敬天祭祖的節日,但奴才們還是聚攏在了久違的金鑾殿中。
因為今天等待一個重要而特殊的客人。
那就是大英帝國東亞問題特使,馬爾博羅公爵喬治·查爾斯·斯賓塞丘吉爾。
也就是之前在大明反向抽煙還力戰獅虎的老丘吉爾爵士。
英國駐北京公使阿禮國之前因為私自派人去甘肅尋找羅馬遺跡,最終導致兩百多英國軍人葬身戈壁沙漠。
他將過錯全都推給了清政府,指責是他們放任天津教案的流毒肆虐,激發了中國人野蠻無知的排外情緒,最終才使得英國的紳士以及他們的印度仆從遭到襲擊。
唐寧街方面認可了這種說法,但還是將阿禮國召回,準備另外委派一名人選。
目前這個駐清大使的人選還在扯皮之中,理不出頭緒。
所以這一次,英國人不得不派出“遠東問題專家”,“對明鷹派”,“鐵血硬漢”,“最了解中國人的中國通”老丘吉爾出馬。
老丘吉爾拄著文明杖,帶著文明帽,八字胡搭理得一絲不茍,身上的西裝也筆挺锃亮。
如果北京老馮記褲子鋪的馮褲子在這里,一定能認得出來,這個洋鬼子身上穿的洋裝,用的一定都是上好的明料“混紡的確良”。
只有用最地道的田納西尼格手工棉花,混入大明特有的高強度生絲,才能制作出這種高級面料。
因為是尼格與大明一道生產的,這種材料有些人也稱之為尼龍。
根據比例不同,種類不同,這些尼龍材料有著特殊的性能。
比起一般的土布和洋布,只有的確良這種面料才能使得衣服如此挺括光潔。
老丘吉爾從懷中摸出懷表,看了看時間,又抬起頭看了看天色。
天空中太陽正好被一大片烏云遮擋住,失去了光芒。
“父親,馬上就要下雨了!”
說話的是老丘吉爾的三子倫道夫·邱吉爾。
倫道夫今年20歲,是一個不折不扣的花花公子。
長相雖然完全談不上英俊,但憑借著家世,他和他的兩個兄長一樣,都在情場上無往不利。(如圖)
因此,被父親從紙醉金迷的倫敦城千里迢迢的拉到北京來,倫道夫是一萬個不愿意。
不過老丘吉爾有這樣做的理由。
目前,憑借著之前積累起的一波聲望,老丘吉爾正在沖擊下半年的保守黨黨魁選舉。
但是他的幾個廢物兒子十分不讓人省心。
去年,老丘吉爾的長子睡了威爾士親王的情婦,被人捉奸在床。
大兒子自知理虧,夾起尾巴去了鄉下。
這個老三卻喝了假酒,大言不慚要和威爾士親王決斗,維護哥哥的尊嚴。
老丘吉爾強烈懷疑,睡威爾士親王情婦的可能不是只有大兒子一個人。
老三可能也干了。
丘吉爾家族兄友弟恭老丘吉爾很欣慰,可問題是,對方是威爾士親王啊!
大英帝國傳統,王太子兼領威爾士親王,大兒子睡的那個女人不是別人,正是當今大英帝國的皇太子最喜歡的姘頭。
與皇太子爭風吃醋可還行?
老丘吉爾無奈只能把這個腦子缺筋的傻兒子帶在身邊。
“父親,我不喜歡北京這糟糕的天氣,這里太冷了,房子低矮破爛,空氣里都是馬糞的味道…”
“尤其是那些韃靼人,骯臟、猥瑣,發育不良,腦袋后面的辮子丑陋可笑!”
“你看哪,咱們周圍那些韃靼士兵,他們真的能夠作戰嗎?要不是太瘦,就是太胖,連站都站不直,他們根本沒有訓練過吧?”
兒子在身邊喋喋不休地嘮叨著,一點都沒有去見一國皇帝的緊張。
“你給我閉嘴,混球!”
老丘吉爾忍不住用文明棍狠狠地戳了一下兒子的屁股,“如果你再啰嗦,我就把你和你哥哥一樣,丟去愛爾蘭總督那邊去種土豆!”
罵完兒子,老丘吉爾看了看周圍那些松松垮垮,沒有精神,仿佛提線木偶一般呆板的中國人,腦海中忍不住浮現起了半年前經歷的點點滴滴。
同樣都是中國人,在大明,他看到的是一群朝氣蓬勃,從眼神中都能讀出野心的中國人。
那里有風格迥異,但是高大氣派的東方建筑,用各種各樣昂貴的電燈進行裝飾。
比倫敦更加筆直,更加寬闊的馬路,上面沒有馬車,而是一輛又一輛的,性能卓越的汽車,還有數量龐大的自行車。
人們富足,健康,受過簡單但是良好的教育,在商場、飯店里毫不遲疑消費著各種商品。
那些被稱為“漂亮時裝男孩”的準軍事人員,平均身高接近歐洲人,眼神銳利,執法兇狠,令行禁止。
更別說,包括那令自己震撼到反向抽煙的飛天摩托表演,和其他層出不窮的軍民兩用設備了。
如今明國的人口只有四千多萬,比英國本土的人口略微多一些。
要是哪一天,四億,乃至五億中國人都變成了那個樣子,世界會變成怎樣的情景?
一時間,老丘吉爾感覺骨子里都有些發冷。
明國有沒有能力將數億中國人都變成那個樣子,老丘吉爾不知道。
但他知道,大英帝國是絕對沒有辦法將帝國全境五六億人口轉變成“英國人”的。
那些伊朗人、印度人怎么可能像英國紳士一樣生活?
更別說蘇丹、喀麥隆、岡比亞的那些黑人…
那些家伙算人嗎?
用他孫子的話來說:
“痛恨那些有著“斜眼和豬尾巴”的人。”
“為什么要為盎格魯撒克遜的優越性而道歉,我們是優越的,我們有共同的遺產,這些遺產在英國幾百年來已經形成,并且已經被我們的憲法完善了。”
“普什圖人要認識到不列顛民族是比他們更加高等的。反對者應立即殺掉,毫不留情。”
總之,在老丘吉爾看來,盎格魯撒克遜的優越性是天賦的,是不可能被更改的。
就連近在咫尺的愛爾蘭人都不被視為同胞,大英帝國怎么可能將那五六億牲畜進行轉變?
這不僅僅是他的看法,也是女皇的看法。
甚至,在女皇陛下看來,窮人最好也劃出“英國人”的群體,這樣就更美妙了。
但如今,老丘吉爾感到了危機。
一股被稱為“黃禍”的危機。
為了擺脫這股危機,他才會接手女皇的委派來到這座骯臟的東方古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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