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讓連巧珍沒想到的是,馮達要她經營的酒樓和點心鋪子的規模,竟然會如此大。
于是,實際操辦起來之后,她發現,在酒樓和點心鋪子那么多伯府下人眼皮子底下,
經營上的所有事務,根本無法藏匿絲毫。
連巧珍著實沒想到,她一出手,面對的就是這么大的場面,直接導致她帶來的人無法控制局面。
而且,她作為聞遠伯夫人,
在酒樓和點心鋪子經營正常之后,就不能日日巡視和監督。只能三日、五日巡視一次,這點時間,
只夠她查一查賬冊。
能讓她安心的唯一一點,是她還留了一手,并未把她所知道的菜品和點心方子全部拿出來。
除了不能親手掌管生意,她在慶州過得也算舒心。馮達的母親和祖母,還有他的三個妾室,都在虎平縣主宅。
在慶州宅子,她便是這里的主母,馮達雖然并不把全部心思放在家里,但對她也算和善。
還有就是慶州權貴的圈子,讓她憋屈了一輩子的心得到了滿足。
她甚至在一次聚會中遇到了卓靜蘭。
上一世的卓靜蘭,對于她來說是高高在上的。
她能和卓靜蘭說上幾句話,全是因為她和袁冬初、和勇冠侯夫人是密友。
而這一世,她是憑著她自己是聞遠伯夫人,憑著比吳家二奶奶還要高的身份,在聚會中亮相。
就在這種滿足的生活中,傳來昌河洪水沖破通州堤壩,通州府被淹的消息。
初始知道消息的連巧珍是吃驚的,上一世的水患發生在去年四月底。當時她并不在通州,
所有事情都是聽說。
而她當時最關注的,是很多貨船在那次水患中沉沒,一些貨物打撈出來賤賣,讓一些人因此大賺。
這一世的四月底,她去了打撈沉船財物的現場。那里有貨船沉沒,她也的確買到了低價物品。
但她總覺得那次水患太輕描淡寫了一點,并不像她上一世聽說,是很大的災害。
當時她沒怎么在意,畢竟這一世被秦向儒那個窩囊廢撞了大運,提前說了通州有可能發生水患,讓很多貨船在那段時間避開了通州。
但今年卻發生了如此大的一場洪災,難道是很多事情有了變化,所以水患也因此改了時間?
改不改時間對于連巧珍來說無所謂,重要的是,通州整座城都被淹了。
而且,府衙所在地的北邊地勢更低。
連巧珍記得清楚,誠運投遞總號便在城北,距離府衙不遠。
也許,
誠運投遞總號全部被淹,
所有沒送出去的包裹信件都毀了。
這樣的話,
顧天成和袁冬初得陪人家多少銀子?!
還有誠運南北的貨船…好吧,誠運南北的貨船是運糧船,已經離開了通州。
但是…也不知那支運糧船走了多遠,洪水應該能造成大河的水流不穩吧?
運糧船的吃水很深,水流不穩很容易造成糧船傾覆吧?
連巧珍雖然知道這種事不太容易發生,但心中無比期待。
等到顧天成和袁冬初在投遞和運糧事務中栽進去,這些損失足以讓他們賠的傾家蕩產、一文不名。
而她連巧珍,卻已經是高高在上的伯夫人!
她期待那一天的到來!
通州,大災發生的半月之后,眾人期盼的朝廷公文終于到了:允許遭災各地開倉放糧,賑濟受災百姓。接下來,朝廷會撥賑災銀兩,幫助受災地區度過難關。
昌河沿岸受災地區也收到了朝廷公文,并且有不同的賑災舉措。其中便有賑災糧款的運輸和發放。
已經歸于平靜的大河和昌河,民眾們在各地衙門的組織下,修補河堤,修整居所。
村落中的農人則忙于重整田地,搶種一批收貨時間較短的作物。
八月底,皇帝和幾個貼身大臣從京城出發。在一隊親衛的拱衛下,經過一路急行,來到通州,親自視察災情。
收到快報的通州知府李長治為這事兒操碎了心。
好在皇帝明確指示,這趟是輕車簡行,沒有多余的儀仗和隨從。接待上一定要免除奢豪,做到一切從簡。
挑來選去,最后選中了廖家宅子。
通州新址的城外,有廖家的田莊和一處比較寬闊的宅子。受條件所限,只能把這處宅子悉心修整裝飾,作為皇帝的臨時住所。
皇帝經歷過十幾年的馬背生涯,此次視察也的確是輕車簡行。只有他和幾位大臣乘坐了馬車,其他親衛都是騎兵。
來到通州,首先入眼的就是一片汪洋。
對的,雖然洪災已經過去了一個半月,但淹沒通州城的洪水依然沒下去。
萬頃倉舊址在內的大片區域,水倒是退了,但洪水帶來的淤泥和雜物沉積了近一丈厚。在沒有徹底干涸之前,任何人和動物都無法在其上行走。
廖相爺帶著通州府的一眾官員迎接皇帝駕臨。
在通州府新址城外,數不清的官員和百姓跪迎萬歲爺大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