順天府衙升堂,府尹鄧其昌挺大的官兒端坐堂上。
但是沒用,兩方人該怎么對噴還怎么對噴,一點兒沒覺著順天府是個需要被顧忌的地方。
面對府尹大人,幾位貴公子也沒絲毫膽怯,一樣的裝可憐比慘,我行我素。
更過分的是姜成華和陳子更,兩人一點都不顧惜臉面,一踏入順天府的公堂,掙扎著甩開攙扶的小廝,便撲倒在地上了。
“大人啊!您可要給我們做主啊!”姜成華聲嘶力竭的嚎叫。
“青天大老爺,您一定得給我們做主啊!他們…”陳子更一把鼻涕一把淚,指著王衡幾人,“他們仗著皇親國戚,帶了一大幫打手,欺負我們五六個人…鄧大人啊!做主啊!”
姜成華繼續:“我們好端端在街上走,卻無故被人毆打。”他指著自己的臉,扶著自己的老腰,“大人啊,我已經渾身是傷,都不知是不是能治好?”
陳子更哭訴:“可憐我小小年紀,若是落下殘疾,那可如何是好啊…”
一時間,順天府大堂全都是兩個人痛不欲生的嚎叫。
王衡三人當下就呆住了,還能發生這種事情?
話說,他們也是腰疼腿疼、胳膊疼的,怎么就沒想起來這么做呢?
想有樣學樣吧,不但放不下架子,而且跟在那倆不要臉的后面來這一套,明顯就弱了聲勢,不頂用啊!
“大,大人!冤枉啊!”王衡三人奮力嘶吼,除了沒奪回說話的權利,還讓堂上的情形更加混亂。
這特娘的!這若是尋常百姓敢這樣,一個咆哮公堂,就能拖下去打板子上刑了。
可這幾位的身份…
府尹大人驚堂木拍的手都震疼了,每次只能讓這幾位安靜幾息的功夫,接著就又開始比著賣慘。
鄧其昌都抹兩次汗了,貴公子的五家才來了人,好歹讓場面受控了些。
姜家和陳家各來了一位管事,國丈府和兩個侯府來的都是家族里主事的人。
看著好似國丈府那邊身份更貴重一些,其實不然。
姜家和陳家的管事那都是習慣了處理此類事務,不但熟門熟路,而且和順天府上下人等都混熟了,彼此之間很是了解。
王家、李家這邊固然護著自家公子,但姜家和陳家更加不肯相讓。
而且就表面的情形來看,姜陳兩位公子那是真被打了,打的連家里管事都不敢認。
臉上青一塊紫一塊的,讓人不由的就相信,他們身上有更重的傷。
再看王家、李家這邊,臉上連個小指印都沒有。就算身上真挨了幾下,想來也無關痛癢。
雖然王衡等三個很嘴硬,但事實擺在眼前。
姜成華一方一共才六個人,還有一個是收攏馬匹的。
而王衡一方,三個主子各帶了四個下人。
十五對六的結果…那還用說嗎?
一方有事實證明,氣勢洶洶;另一方則全憑臆測,辯解的言辭軟弱無力。
府尹無奈的看著國丈的三個主事人,用商量的口氣說道:“要不,您幾位商量一下,看是不是能適當給姜陳兩位公子一些補償?”
三個主事人沉默無語,他們來是給自家公子做主的,可不是來領罰認錯的。
既然自家公子占了上風,那就萬事大吉,領公子回家復命就是。
至于府尹大人的話,他們可不敢應,那得國丈和兩個侯爺決斷才行。
看著分坐兩側太師椅上的五位公子,一個個氣若游絲的樣子,完全沒了剛才哭號的中氣,府尹鄧其昌的腦袋都大了兩圈。
沒辦法,只能用拖字訣了。
他又抹了一把汗,鄭重的拍了驚堂木,莊重說道:“爾等雙方各執一詞,此案只能暫且壓下。
“由衙門派出人手,去意秀街查問旁觀者。待到有了證據,再喚幾位公子來府衙審案。
“好了,退堂吧。”
說完,鄧其昌連面子功夫都不帶做的,大袖一揮,起身便大踏步往后堂走了。
堂下眾多衙役見怪不怪,但也沒散,等著伺候堂上豪族的幾位爺離開。
姜陳兩人經常經歷這種事,所以并不感到意外。只是有氣無力的發了幾句牢騷,便任由管事招呼小廝扶著,回自家府上去了。
王衡等人有點傻眼,那鄧其昌不過一個從三品的官員,居然敢把國丈爺和侯爺家的公子和族人晾在公堂?誰給他的膽子?
但看看堂堂禮部尚書的公子都沒意見,自家好像也不好說什么,只得蔫頭耷腦的靠在自家下人身上,蹣跚的走了。
國丈府外院的書房,胡須花白的國丈王澤和已至中年的國舅王鳳山神色凝重,正在商量事情。
王澤自然知道孫子和姜陳兩家的小子打在了一起。
但問明情況,得知己方十幾人,姜陳兩個小子一共才六人,當即就放下心來,隨便給族里料理庶務的人捎了個信,讓他把人領回來便是。
至于姜家陳家的兩個小子打架吃了虧,那就由國舅爺帶兒子,備些禮物上門賠罪便是。
權貴子弟之間的沖突,不過如此。畢竟,大家都是要臉面的人。
而且,自家孫子出門向來帶的人多,尋常沒人會那么不開眼,沒事找皇后侄兒的麻煩。
姜家和陳家兩個小子就不然了,他二人那是有了名的不安分,不用問也是那倆貨的錯。
同時,王澤父子多少也有些不踏實,姜成華和陳子更兩人出了名的鬼精。如此劣勢,兩人就頭鐵的往上撞,怎么想也不是這兩人的行事風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