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師爺語焉不詳的話,聽的崔三望那個煩啊。到底怎么無奈你倒是說啊,這都吭哧多長時間了,居然還說不了個敞亮話!
剛才他二人坐下,已經好一番客氣試探。好不容易切入了正題,有話直說便是,就不要再耽誤工夫了好吧?
顧天成那小子邪門,崔三望是有準備的。但任你再邪門,難道還能大得過皇后她爹去?
“還請趙師爺給在下一個實在話。您也知道,我在津州碼頭,其實也是幫忙照應一些事情。這兩日的事,在下著實不知道該怎樣交代過去。”
趙師爺慢慢捻著胡須,還是那個猶豫為難的表情。
沉吟了好半天,他才抬眼看向崔三望,說道:“崔爺可知道,那位顧小爺很有來頭。”
崔三望差點一個白眼翻過去,但還是沉著性子,低眉順眼的說道:“是啊,就沖他以平民之身,能和姜陳兩位公子來往,總是有他不尋常的地方。但是…”
他停住了,看著趙師爺,后話沒說。
就是姜家公子在這里,知道他崔三望是給國丈府做事的,他也不能這么拆臺啊。
偶爾一下也就罷了,這接二連三的針對他崔三望,針對給國丈辦事的人,這就是和國丈府為敵了吧?
姜知幾的官職的確夠大,可作為國丈,難道就沒點手段反制他一個尚書嗎?
趙師爺很不贊成崔三望的意思,他帶著尾音的“嗯”了一聲,很有些神秘的說道:“只怕崔爺還不知道,顧小爺的身份并不比姜家公子低,而且也更多些別的牽絆。”
“怎么?!”這下崔三望才真的驚訝了,瞪大了眼睛盯著趙師爺,“那顧天成到底什么人,師爺就不要藏著掖著了。咱們是多年的交情,您給崔某個痛快話。”
趙師爺往崔三望方向測了測身子,略壓低聲音,反問道:“大將軍的身份夠不夠高?”
“大將軍…?顧…”崔三旺暫時沒回過神來,但一個“顧”字出口,立即色變,“師爺的意思是?”
趙師爺老神在在的坐直了身體,一副咱們心知肚明的態度,說道:“所以,府衙那樣做做樣子,真的是無奈之舉。市井間那幾個人,不管給誰做事,他也是混市井的。
“街頭混子把顧小爺打了,衙門只小小不言的教訓了一頓板子,其實已經是照顧您的這層關系。
“如此做事,我們大人也是提著心的。崔爺你這一找來,明顯我們大人就里外都不是人了啊。”
崔三望頂著滿腦門子的汗,有點回不過味來。
就像趙師爺所說,不管給誰做事,劉三兒等人也是市井間的混子。
混混居然把顧大將軍的兒子打了…
當然,趙師爺也沒把話說透。就算不是兒子,只是大將軍的子侄或者親族,他也不能被市井混混打了啊。
再回頭想想,他是不是還得感謝賀之進有關照他的意思。
否則,把人帶回衙門,問案時動個刑什么的,兩次下來十多個混混呢。
只要有一個熬不住刑開了口,供出他們是替碼頭做事,給他崔三望安個教唆手下毆打大將軍之子的罪名…
到那時,他崔三望還能不能活了?
可是,讓他眼看著顧天成在河道上崛起,在大河末端的津州扎下根來,津州碼頭早晚都得聽顧天成招呼。
那個時候,原本只需聽國丈爺吩咐的他,將會變成顧天成眾多手下中的一個。
他不甘心啊。
趙師爺瞄著崔三望,見火候差不多了,意有所指的說道:“其實崔爺掌管的是碼頭,只要把碼頭相關事物和差事辦妥,便是上佳。干嘛非要和顧天成糾扯市井之間的事呢?”
崔三望低著頭,沉吟了好半天,忽然就回過味了,心下止不住的冷笑。
顧天成鬧出的事情,怕是正好給了賀之進一個由頭。
作為知府,賀之進估計早對他收攏津州市井之徒有異議。只是礙于國丈府,不好做什么而已。
而現在,恰巧顧天成給了他這個機會,讓他有了整頓津州街市的由頭。
若是這樣,顧天成和顧林的關系還真不好說了。
試探了這么半天,趙師爺一直言語含糊,他可沒說顧天成是顧林的什么人。
剛才他也是一時沒反應過來,被趙師爺的話蒙到了。
趙師爺可沒說,顧天成和顧林是什么關系。即使他們是父子,但顧天成淪落成平民百姓,只能與市井之徒混雜,并不為外人所知,必然是還有些其他原因。
而趙師爺所說,讓他放手津州市井勢力,他卻是要好好想想的。
只有把津州市井之徒握在手中,才能把握津州很多動向,他的碼頭地位才能穩固,誠運投遞也得看他崔三望的眼色行事。
趙師爺見話都說到這個地步了,崔三望依然在思量,他也是笑了笑,說道:“當然,崔爺若有自己的想法也在情理之中。
“不過,在顧小爺這件事情上,我們大人會盡量照顧各方的情面,還望崔爺和尊上擔待一二。”
崔三望能坐在津州碼頭大哥的位置上,自然有一把子狠勁的。
見過趙師爺之后,崔三望思量再三,決定我行我素。總不能什么都沒見到呢,他就慫的要尊一個毛頭小子為老大吧?
誠運的船…呵呵,愛去哪兒去哪兒,別來他津州碼頭撒野。
接下來的兩天,津州的狀況很不正常,好像津州坊市之間只剩了一個混子,那就是顧天成自己。
這家伙帶著星輝,還有在更遠處吊著的星耀,在津州街市上晃過。
而津州的地痞和閑漢們,好像都洗心革面了,一個個規矩的了不得。不是在家里窩著不出來,就是出來也循規蹈矩、靦腆的不行。
混子的行徑是收斂了,但針對誠運的風言風語卻沒停歇,依然傳得很猛。
然后,誠運南北的固定線路貨船就到了。
如今的狀況,別說在津州招攬運輸貨物,即使碼頭的泊位,誠運的船也是幾經波折,最終才勉強停靠在碼頭邊角的一個位置上。
接下來,搭乘的客人下船,還有到了地頭的貨主,都對這個位置很不滿意。
尤其運來津州貨物的貨主,更是心有怨氣。從這里卸貨,雇傭垛工都要多花幾個銀錢。
更難堪的是,誠運的貨船真的沒攬到返程的貨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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