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蘇府的時候,已經是戌時末,蘇爸爸見到蘇沐瑾與蘇然回來,見蘇然安然無恙,心下總算安定下來。
蘇然是在半路上遇到蘇沐瑾的,從冬梅與車夫口中知道后,他就出來尋找了。
而蘇爸爸則從快馬加鞭回來的雙瑞口中,將事情了解了一遍。
對于蘇然不顧安危追上去的事,兩人沒有多說什么,只因,兩人都知道蘇然對于賀家人,那是真的將之當成親人。
只叮囑她保護別人的同時,不要讓自己受到傷害。
“小姐,您還好嗎?身上可受傷了?”
蘇然剛到芙蓉院,冬梅秋菊就小跑了過來,她們是被傲雪身上的傷嚇到了,問話的同時就舉著燈籠直往蘇然身上照。
傲雪雖然武功高強,但也就勉強與雙瑞擋住那些死士,不讓他們進樹林,身上的傷也多是在那時添上的。
雙瑞武功不如傲雪,身上的傷口更多,若不是有蘇然給的金瘡藥及時止血,哪還能快馬加鞭提前回來。
跟在后面的夏蘭探出手來,拂開燈籠,她道:“小姐沒受傷,快讓小姐進屋先洗洗,小姐還餓著肚子呢!”
“夏蘭你這幾天不用在我跟前伺候了,你去照顧傲雪。”
蘇然跨進院子的時候說了一句,傲雪與靈霜都是暗衛營訓練出來的,對于身上的傷,眉頭都沒皺一下,兩人以前的生活一直過的挺粗糙。
所以,她也沒讓靈霜去照顧,還是溫柔又細心的人去照顧比較好。
夏蘭應聲,“是。”
傲雪如今在芙蓉院極得人心,很得丫鬟們的崇拜,就差沒想著要拜師了,傲雪受傷回來,其實都不需要蘇然吩咐,不當值的丫鬟們已經去傲雪那邊了。
泡了個熱水澡,吃了晚飯之后,時間已是亥時,如今,丫鬟們已經沒有在外間守夜了,蘇然讓秋菊她們回房休息之后,就進入了空間。
空間里,蕭墨瀾坐在院落的亭瀾,看著不遠處盤成一座小山的青蛇,小青咧著蛇信子,流著蛇涎,看著不遠處躺著的馬尸。
蘇然進來看到的就是這幅場景,她知道,小青這是餓了,雖然吃了桃子,但已經過了幾個時辰。
且,小青冬眠的時候,每一次醒來都要食肉。
“先去青園吧!”
蘇然知道,蕭墨瀾定是知道了下午發生的事,她拉著他的手,直接帶著小青和地上的馬尸出了空間。
此時已是深夜,外面漆黑一片,滴水成冰的夜里,寒風呼嘯,雪花紛揚。
兩人一蛇剛出現在青園,白狼幾個住的院落,只幾秒,三狼就出現在了院中。
“嗚嗚”
看到地上的馬尸,三狼看向蘇然低嗚幾聲,似在問,發生了何事,可還好的意思。
“嘶嘶”
小青忍了很久了,這會出了空間,打了聲招呼,也沒等小伙伴們的回應,就快速的往后山而去。
蘇然摸了摸追云的頭,她微笑,“沒多大事,就是幾個壞人,已經解決了。”
“兒啊”
她話剛落,大黑的聲音傳來,同時也小跑了過來,看到地上的馬尸,似愣了下,只兩秒,然后似不敢置信的往后面退了幾步。
它細細的打量一會,似確定了一般,看向蘇然,“咴咴”
它在傷心。
大黑與這匹馬在四合院同吃住挺長一段時間,這會看到馬死了,大大的眼睛雖沒流淚,卻很是哀傷。
蘇然微嘆了口氣,看了眼地上的馬尸,她將之收入空間,看向蕭墨瀾,“咱們去后面找個地方將它埋了吧!”
從后山回來,兩人只在青園待了半刻鐘左右,然后進了空間。
兩人面對面的坐在竹院的露天茶室里,蘇然直接從不遠處的靈泉湖里,牽引出靈泉到茶壺里,蕭墨瀾拿起茶壺放到小爐子上。
在埋葬馬尸的時候,蘇然已經將下午發生的事情說了一遍,她抬眸,“你接到你爹和大哥了嗎?”
蕭墨瀾是昨天下午出京城去接人的,算了算時間,應該是接到了的。
“我們傍晚到的青陽鎮,”蕭墨瀾拉過蘇然的手,剛要開口,一道身影無聲息的出現在半空。
是空間之靈,它身上幻化出來的衣服,每次都是大自然的綠色,自從上次南國地震吸收了功德之后,它就沉睡了。
蘇然看到它幻化的模樣,愣了愣,眼睛頓時有些濕潤,“你干嘛要變成我表姑姑的模樣。”
她癟嘴,這不是喚起她的思念嘛!
蕭墨瀾緊了緊掌心里的手,無聲的安慰。
“你做了什么?”空間之靈沒答,反問了一句。
也不見它有什么動作,身下就出現一座青色蓮花臺,泛著綠幽幽的氤氳光芒,它盤腿坐在上面。
蘇然抿抿嘴,問:“怎么了嗎?”
“你自己看,”空間之靈語氣似無悲無喜,但蘇然卻聽出了它的不認同。
不是不滿,也不是生氣,是不認同!她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聽出來的。
蘇然眼睛華光一閃,她眨了眨眼,低頭看著雙手和身上金光閃閃的功德,似乎暗淡了些。
她了然,是因為她殺了人,功德抵消了一絲業障。
“你殺一人,所失去的功德,需救助一萬人才能回來,”空間之靈沒說的是,因為蘇然使用了空間,它失去的功德是她的十倍。
雖然它每次收取的功德,十成,有九成是自己收取了。
蘇然知道功德這事之后,心里就有了些許預料,看著泛著金光的雙手,心里沒什么感覺,很淡然。
她道:“我不喜歡殺人,甚至厭惡,可,遇到不得不殺之人,我依然還會出手。”
末了,她看了眼蕭墨瀾身上有些不太一樣的金色,她問:“為什么他也殺人,功德卻不會消失?”
“你與吾契約,行的是救濟世人之功,你如今失去的功德,是你在此界所得到的一部分,非你以往所得…他與你不同,個人有個人的造化。”
蘇然眨了眨眼,就聽空間之靈又道:“你若在此界攢夠了功德,你百年之后,吾可送你回家。”
空間之靈說‘吾可送你回家’這句話的時候,身影已經消失不見。
“它剛剛說什么?”蘇然愣愣的看向蕭墨瀾,“它是不是說我死后,可以送我回去?”
蕭墨瀾心驀然一緊,有些慌亂,忙不迭的握住她的手,“是百年之后,不是死后。”
他目光望進她的雙眼,似要她將話聽入心里。
蘇然眨了眨眼,兩行淚水滾落了下來,她哽咽道:“只要能回去,別說百年之后,就是不入輪回千年,我也愿意的…”
過了十秒。
“呵呵…”還能回去,太好了,她笑,又哭又笑。
蕭墨瀾只得將人攬進懷里,腦海里卻想起,空間之靈曾說兩人有兩世情緣。
不知道過了多久,蘇然心情緩和下來,她對著上空問:“阿靈,你說的攢夠是多夠?是多少?這個攢夠也包括你嗎?”
好一會,沒有傳來空間之靈的回應。
蘇然咧嘴笑了笑,不在意它回不回答,她心有期待,心里很歡喜。
跨界回家,那應當要好多功德才是,嗯,她一定要活得久一些。
翌日!
秋菊等人發現,自家小姐天不亮就起床跑步不說,心情還很好,從早上到現在,眼角眉梢具是透露著喜悅。
嘴角更是時不時的上揚著。
雖然不明白自家小姐因為什么高興,但,小姐高興,她們做丫鬟的就高興。
花園中,亭瀾里。
“小姐小姐,那個齊蛇蝎帶著那個紫蘭上門賠罪來了。”
蘇然拿著糕點的手頓了下,看了眼一路小跑過來的冬梅,她嘴角微抽,人家好端端的四美之一,竟然得了個齊蛇蝎的外號。
她把糕點放回盤子里,冬梅到了近前,她認真道:“把蛇字去掉。”
冬梅眨了眨眼,還沒反應過來,就聽她家小姐開口:“別侮辱了蛇,蛇多可愛。”
蛇可愛?
冬梅與秋菊以及立春幾人,有些不敢置信的看向蘇然,想到蛇,冬梅就下意識的搓了搓手臂。
蛇哪里可愛了嘛!
“秋菊去一趟,就說我收到了她的歉意,請她管教好自己的丫鬟,我貌丑,為了不嚇到她,就不請她進來了。”
秋菊應了一聲,冬梅想要看熱鬧,遂也跟著去。
蘇然完全無需給齊夢含面子,兩人本就不認識,她卻因為愛慕自己的未婚夫,而對自己下手,自己現在沒對付她,已經是心胸寬廣了。
兩人回來的很快,秋菊遞了張五百兩銀票過來,她道:“小姐,那位齊小姐心思很是深沉,聽了奴婢的話,語氣依然溫聲細語,沒有一絲不悅。”
“她是來道歉的,不是來做客的,心里再不悅,也不會表露出來,”若是連這點都隱忍不了,齊夢含的真面目,早就該讓人知道了。
蘇然沒接銀票,只瞥了眼,“把銀票給管家伯伯,讓他兌換成散銀,全部分給府里的下人,快過年了,買點自己喜歡的東西。”
亭瀾里的丫鬟們眼睛倏地一亮,“多謝小姐。”
她笑了下,起身整了整衣衫,走出亭瀾,往芙蓉院而去。
芙蓉院里,蘇然剛歪靠在榻上,靈霜走了進來,抱手行了一禮,才上前一步低聲開口。
“主子,賀夫人昨天出城是去西郊的一處別院,見一位少時的閨中密友…”
蘇然聽完靈霜的話,心里嘆了聲,對于趙華榮這位閨蜜,曾經趙華榮為了替她不平,而在自己面前露過厭惡的表情。
只因,她的這位閨蜜的未婚夫,被老皇帝的一位公主搶了,后來更是嫁出了京城。
現如今,卻是背叛了趙華榮。
雖然是受脅迫的,但,背叛了就是背叛了。
蘇然輕敲了敲桌案,好一會,她抬眸,“你去與蕭昂說一聲,讓他午時末在老地方等我,你再去一趟賀府,替我看看姐姐。”
靈霜應聲退下。
趙華榮閨蜜的事,蘇然不好插手,也不會去插手,這件事讓趙華榮自己處理。
下午。
西城區古里街七十五號——林宅。
蘇然出現在了林家,林世海家人口簡單,除了父母之外,就一個妹妹。
林世海的父親是五品官,還有個舅舅在吏部任三品侍郎,按理,他的父親只要不是無能之人,不是污吏,怎么著也該挪位了才是。
“你們傷如何了?”
三人坐在亭瀾里,兩人是傷者,蘇然接過了泡茶的任務,她特意帶了茶葉來的。
林世海臉色還算好,他微笑,“你給的金瘡藥很好用,昨天剛撒上去幾息的功夫就不流血了。”
“怎么會過來?”羅珣問了一句,他的肌膚是屬于比較白皙的,因為受傷的原因,此時臉上略顯蒼白。
蘇然給兩人倒了杯茶,抬眸,問:“很多人要買那幅畫嗎?”
那畫一直留在林世海這里也不好,給他平添了一些麻煩,當初拿出那幅畫的時候,她就預料到,會有人求購。
“我算了算,起碼有二十幾個人真心求畫。”
“這樣啊!”蘇然端著茶杯輕抿了口,思考了一會,她道:“那就舉辦一個拍賣會,價高者得,所拍賣下來的銀兩我也不要,我只要得畫者將銀兩換成糧食,然后到南、北兩個區派送給那里的窮苦百姓。”
她要做好事,攢功德,她要回家。
林世海與羅珣眼里閃過驚訝,隨后又釋然,蘇然一直就是這么與眾不同的人,對于金錢、權利一點也不看重,只圖一個我樂意。
林世海笑了下,問:“何時?在何處拍賣?”
“后天下午,我想,折桂樓的老板,應該很樂意在他那里拍賣,我等會讓蕭昂去問問,到時候再回復你。”
蘇然指了指一旁放著的兩個小木盒,“這是我制作的藥丸,有傷治傷,沒傷養身,一天一粒。”
只在林家待了半個時辰,蘇然坐著馬車來到了折桂樓門口,她沒有進去,就坐在馬車里等蕭昂。
蕭昂只進去了半盞茶時間就出來了,后面還跟著一人,兩人站在車窗口,蕭昂恭敬的喚了聲。
“公子,折桂樓的掌柜應下來,但有些事需要問。”
蘇然掀開窗簾的一角,看到車廂外一臉笑意的男子,她笑了下,“沒想到,裁判竟是掌柜。”
“見過華先生,”掌柜微笑著拱了拱手,他也不廢話,問:“不知公子對于拍賣者有沒有限制身份?”
見蘇然露出疑惑的神情,他道:“比如,只準文人拍賣。”
“沒有,任何人都可以拍,只要做到我所說的就可以拍,”蘇然淡然道。
掌柜的笑了下,又問了幾個問題之后,才笑著說,等會就會對外放出消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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