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時,樓上蹬蹬蹬傳來聲響,錦繡閣唯一的男伙計小八抱了一堆衣服下來。
小八一連從樓上抱了幾次衣服下來。
“蘇然弟弟,你看看,這些衣服都是好料子,跟你姐姐上次訂的差不多,現在也就這些存貨了。”
“料子確實是好料子,”蘇然拿起一件寬袖的淡雅云紋蘇錦外袍,“這種類型的,要三套就好,其它都要勁裝,一個碼數要三套,拿一套喜慶點,兩套顏色偏深色的就好。”
本來只想買兩套就好的,但想想,過年嘛,還是有一套穿喜慶一點好。
“行,可還需要其它?”
蘇然輕敲了敲桌子,“鞋子各拿兩雙,碼數就按大碼的拿,不合適我再拿來換,嗯就拿軟一點的那種,買了鞋子,就要買襪子,”說完,懶洋洋的靠在椅子的扶手上,“珍娘姐姐,你就看著拿吧!”
珍娘笑著點頭,手腳很麻利的將三十套衣服全部分類疊好,最后用八個大布袋裝好。
“蘇然弟弟,你的車在哪啊!我找人給你送過去。”
“就在鎮外的小樹林邊上,我帶他們過去就好。”
蘇然帶著四個兩手拎著布袋的人,從人群里擠了出來,這會鎮外停放的牛車,騾車更多了。
“買的啥啊!”林伯將煙桿里的火熄滅,看向四人將布袋堆在車板上。
“啊,都是衣服,”蘇然一屁股坐在板車上,看了眼腳上被踩臟的鞋子,好想立刻換掉啊!
“公子,那我們就回去了!”
“等等,”蘇然從荷包里拿出四塊碎銀子,遞給四人。
四人忙推辭,“公子,這不能拿,珍掌柜已經給過我們錢了,可不能再拿您的了。”
“拿著吧!這不是工錢,快過年了,給個吉利,希望你們可以過個好年。”
四人猶豫了一會,接了過去,感謝道:“多謝公子,我們四人都是常常幫珍掌柜送貨的,您以后有什么事我們能做的,也可以找我們。”
蘇然笑道:“好。”
郭從福父子還沒有回來,她還要去換點銅錢。
“林伯,我還要再進一趟鎮上,郭大哥他們要是回來,就先把東西綁好。”
“行,東西我幫你看好,”林伯手里拿著兩條繩子,看了看幾個大布袋,想了想還是等那父子倆回來再一起綁。
蘇然拎著一袋銅錢從錢莊出來,也不知道趙華榮讓她換這么多銅錢做什么。
“這位少爺,買副對聯嗎?”
對聯?蘇然停了下來,看了眼書生穿著的青年男子,隨后低頭看向小桌上擺著的對聯。
紅色的紙張上寫著各種的吉利對聯。
看著竟有了過年的氣氛。
青年見蘇然停了下來,高興的拿著各種吉利的對聯推銷著。
蘇然本來沒想買的,想了想還是買了一幅。
也難為人家說了一大堆的吉利話。
早上出了會暖陽,這會天空又罩上一層灰色云層,冷冽的風陣陣吹來。
將背包掛在前面,蘇然在有為書坊買了一疊紅紙,再買了幾個大包子,就朝著人流走去。
回到鎮外的小樹林,郭從福父子已經回來了,和林伯三人忙著將牛車上的東西綁好。
“東西買齊了吧!”
“清單上寫的都買齊了,”大冬天的,郭從福額頭竟還出了一層薄汗,說話的時候嘴里卻冒出白色霧氣。
蘇然點了點頭,眼看天色不早了,將手里的包子遞給三人。
“路上隨便吃點,咱們早點回去!”
回到臨山村的時候已經是下晌。
“蘇兄弟,你終于回來,你再不回來,我就得憋死在這炕上了。”
大塊頭急急忙忙的套上新買的衣服,然后一溜煙的跑出去。
蘇然站在門口,完全沒有反應過來,“他怎么了?”
流影壞笑道:“他就是沒有衣服,沒法去上茅房,憋了很久了。”
這么尷尬的話題講出來真的好嗎?
蘇然拎著蕭韶言的衣服,進了垂花門,往左邊的抄手游廊去了西廂。
“回來了!”
蕭墨瀾綢緞般的墨發挽起一半,頭上插著一根玉色簪子,穿著一襲蒼青色長袍,一只手背在身后,笑看著從游廊走過來的人。
“啊,回來了,”蘇然若無其事的移開視線,將手里的衣服遞了過去,“給。”
蕭墨瀾接了過來,若有所思的看著面前的女孩,眼前的女孩與他了解到的似乎完全不一樣。
如果說之前他只有七分確定她是蘇沐然,從昨晚蕭雷找流影確認之后,他已經九分確定。
上午看過那些巨作之后,他突然有些不確定了。
自從上次有了想法之后,回到京城就了解過少女的過往。
他了解到的蘇大小姐,琴棋書畫,只學了琴和書,并不懂畫。
蘇然蹙了蹙眉,這人雖然看著她,腦子里卻在想其他事。
一般看著某一個人想著其他事,那么往往那些事肯定與被看的那個人多少有關。
“你在想什么?”
蕭墨瀾垂眸,認真道:“我能問你個問題嗎?”
蘇然默然一會,微低著頭,似在思考,又長又翹的睫毛低垂著,偶爾輕輕顫動一下,讓人不由想要窺探睫毛下的雙眸。
“可以,但是為了公平起見,我也要問你一個問題。”
“好!”
“那你問吧!”蘇然頭微抬,明亮的雙眸很坦然的看向前面風姿卓絕的男子。
“你幾歲開始學畫的?”
“三歲左右吧!”蘇然想了想,她確實是三歲左右就開始學的,邊想著也邊點了點頭。
不對,蘇母還沒去世的時候,他曾去過一次蘇府,那時的蘇家大小姐四歲多。他見過一次,那時的小女孩去哪都要人抱著,還什么都不懂,就是一個小哭包,更不可能學畫。
蕭墨瀾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孩,她的眸子很明亮,臉上很坦然。
直覺告訴他,她沒撒謊。
“我已經回答了,換我問你了!”
蕭墨瀾壓下心里的疑問,“你問!”
“你…”蘇然看了眼周圍,身子往前傾了點,明知道周圍沒其他人,她還是小聲道:“我是男的女的?”
“女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