賀池在蘇然走到門口的時候就知道了,聽到她走了,也沒有說什么。
蘇然回到西廂,書房門口,郭北坐在臺階上,看到蘇然回來,小聲的叫了聲公子。
“不是叫你去午睡嗎?早上起來那么早,快回去休息一會。”
郭北見蘇然說的認真,咧嘴笑,點頭道:“是,公子。”
賀景風躺在小榻上午睡,朱明禮靠在矮桌上看梅花亭。
她也沒說話,找了本書,徑自坐在一旁看,手上的書頁翻得嘩啦響。
朱明禮偏頭看了好幾眼,似乎看出了她的煩躁。
起身,走了過去,因為小榻上睡著小外甥,他問的很小聲,“你怎么了?”
想到中午賀池臉色不太對的樣子,他又道:“是不是姐夫有什么事?”
朱明禮和林世海幾個現在都跟著蘇然喊賀池姐夫。
蘇然手頓了一下,偏頭看向朱明禮,似乎很疑惑的樣子,“你說,一個雙腿走不了的人,被自己的母親和兄弟丟在一個房間里,媳婦跑了,當時只有一個六歲女兒相依為命,這四年他有多絕望?”
她的表姑姑也是被母親拋棄的一個呢!二舅公在她五歲出任務的時候捐軀了,她的母親半年就拋棄了她。
表姑姑有著爺爺叔叔姑姑的疼愛,都絕望過,恨過一段時間。
那么朱大浪呢!
朱明禮蹙著眉,想了一會,“我想不出來,但應該會絕望,凄涼吧!”
蘇然嘲諷的笑了笑,她也沒法感同身受。
表姑姑常說她,你一個蜜罐里長大的人,怎么會懂被拋棄的滋味。
蘇然歪頭,“我要去一趟村里,你去不去?”
朱明禮點頭,也沒多問,跟著蘇然出了門。
“公子,你是要出去嗎?”
宅院門旁,郭從福和老黑坐在一起聊天,見到蘇然,郭從福站起來,將門打開。
蘇然點頭!
老黑側頭,“你們倆去哪?”
“啊我去找小泥鰍,他今天早上不是沒來嘛!我去看看。”
蘇然揮了揮手,“我沒告訴我姐他們,他們要是問起,記得幫我說一聲。”
小泥鰍捧著個大碗,蹲在院門口扒著飯,似乎餓的狠了,吃的太急,噎的他直翻白眼,緩過來之后,又繼續吃。
吃一會,噎一會。
蘇然和朱明禮就站在,離著他家門口七八米遠的大樹下,看了他好一會。
奈何吃飯的人太認真,壓根沒抬一下頭。
朱明禮拳頭抵在唇邊,輕咳道:“他這是幾天沒吃飯了?”
蘇然捂額,沒好氣道:“他們家三代單傳,他爹娘就他一個兒子,他爺奶就他一個孫子,你覺得他們家會餓他幾天的可能?”
朱明禮給了她一個,這你怎么解釋的眼神。
“大孫子,快進來,奶奶再給你煎個蛋。”
“咳咳咳”小泥鰍本想轉頭回個聲,說不要了,突地看到樹下站著的兩人,被嗆了一下。
咳的眼淚都出來了。
“咋地啦?”泥鰍奶奶走出來拍了拍他的背,“慢點吃,又沒人和你搶。”
老太太笑瞇瞇的,一臉慈愛的拍著小泥鰍的背。
“奶奶好!”
泥鰍奶奶看到蘇然,笑瞇瞇的,“誒,是蘇然啊,吃點不?”
蘇然笑道:“不用了奶奶,我來找小泥鰍。”
“哦,好,呵呵,那你們聊!”
蘇然笑了笑,看向小泥鰍,嘴角微抽了下,“你去哪了,都幾點了,才吃午飯。”
“蘇哥,咳咳咳,蘇哥,禮哥,你們來了你不吱個聲,站在那里嚇死個人。”
小泥鰍從懷里掏出帕子,抹了抹臉,不滿的開口。
蘇然看向那帕子,“…”好像是她之前借給他用之后送給他的,也不知道是不是每天洗好幾次,都發白了。
“是你飯太香了,你還沒說你去哪了,吃的跟餓死鬼一樣。”
小泥鰍將帕子塞回懷里,左手抱著碗,手指夾著筷子。
“還不是那茬子爛人,昨天丫子姐撿柴的時候摔了一跤,早上他們又一大早趕丫子姐去砍柴,她走路一拐一拐的,我不放心,就和她一起去了。”
看著小泥鰍氣憤不平的樣子,蘇然疑惑道:“你怎么對她那么好?”
小泥鰍賭氣的又扒了一口飯,不過這次他吃的斯文了點,沒翻白眼了。
咀嚼了幾下就吞了下去,呲了呲牙道:“她救過我的命,我五歲偷著去劃水,差點淹死,是她救了我。”
蘇然點頭,了然,“你說的他們是她父母嗎?聽你的話,似乎她家人在虐待她。”
小泥鰍甕聲道:“丫子姐是那家人撿來的,丫子姐每天要干很多的活,不給吃,不給穿,還常常挨打…”
朱明禮皺眉,“就沒人管嗎?”
“怎么沒有,剛開始還有人管,可是管了之后,丫子姐被打的更狠。”
小泥鰍面露兇狠,倏地看向蘇然,“蘇哥,你聰明,你有沒有辦法幫幫她?”
“我?”蘇然詫異,頓了頓,道:“你讓我想想。”
小泥鰍眸子頓時黑亮,立馬將碗筷用左手抱住,拉著蘇然,“蘇哥,禮哥,我們進去坐著想。”
蘇然坐在矮凳上,沉思一會,倏地抬頭,“你剛剛說,丫子是撿來的?”
泥鰍奶奶從廚房出來,聽到蘇然的話,走了過來,“這個我比較清楚,那閨女確實不是他們家的,他們確實是說撿來的。”
泥鰍奶奶眸含憐憫,“那閨女剛到他們家的時候,五歲左右,那叫一個水靈,白白嫩嫩的,這十年下來,那孩子被他們糟踐成什么樣了…可憐啊!”
泥鰍奶奶五十歲左右,黑瘦的臉上滿是皺紋,說起丫子,滿臉都是憐惜。
“我想我應該有辦法了。”
“真的嗎?蘇哥,”小泥鰍雙眼放光。
蘇然抿了抿唇,望了眼門外,低聲道:“有好幾個辦法,但每一個辦法都有一個共同點,那就是丫子不是被撿來的,而是被他們拐來的。”
泥鰍奶奶道:“可他們說是撿來的呀!”
蘇然摸了摸鼻子,“奶奶,你剛剛說了,丫子那會多水靈啊,有誰會把那么水靈的孩子扔掉。但是我們現在要幫丫子,一勞永逸的辦法就是讓丫子離開那個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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