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親小人,遠賢臣,今兒殺文,明兒殺武。”姚長生厲聲道,視線落在奸相身上不緊不慢地說道,“丞相大人,懸稱賣官,不知這府庫有多少紋銀啊!恐怕比皇帝您這戶部的銀兩都多。”
“住口,住口。”奸相急得跳腳連聲道。
“哎呀!這京城各部衙門,大官大貪,小官小貪。不知道能搜出來多少民脂民膏!”姚長生有些同情地看著燕帝說道,“你說你這皇帝,養了一般國之蠹蟲…”連連搖頭道,“他們要保住自己的榮華富貴,不知道會不會‘大義滅親’啊!”
城墻上的聞言個個臉色煞白,恨不得找個地縫鉆進去。有些膽小的給嚇的滿頭大汗,直接抖如篩糠。
“你閉嘴,閉嘴。”奸相給氣的恨不跳下城墻,撕爛姚長生的嘴。
“嘖嘖…堵我的嘴有什么用?”姚長生陰陽怪氣地看著他說道,“這全城的,不!應該說全天下的百姓都知道的,誰不知道丞相大人死要錢,什么錢都敢伸手,雁過拔毛,貪得無厭。”
“臣沒有,他是在挑撥咱們君臣的關系。”奸相是滿頭大汗地為自己辯解道。
“愛卿的忠心朕是相信的。”燕帝神色平靜的看著他寬慰道,這眼底冷如霜,并沒有表面那般信任。
姚長生很滿意地看著自己寥寥數語,就看到他們君臣如此的氣急敗壞,“走了回營!”抬眼挑釁地看著城墻上的諸位道,“咱們歡迎你們隨時來指教,我必定掃榻相迎,恭候大駕。”歪歪頭看向楚二少道,“走啦!”
兩人調轉馬頭,策馬飛奔回自己的營地。
城墻上燕帝和奸相兩人氣的呼哧帶喘的,久久才平復了自己的情緒。
“回宮。”燕帝咬牙切齒地說道,他得回去好好想想,現在腦子一團漿糊。
嘩啦一下子擁擠的城墻,變的空曠了起來,只有留守的哨兵站的筆直。
姚長生和楚二少兩人騎馬回到自己的營地,此時中軍大帳已經支了起來。
兩人翻身下馬,將韁繩給了衛兵,抬腳進了大帳。
“姚叔,姚叔,你說他們會中計嗎?”楚二少走到桌案前,提著大茶壺沉沉的,拿起桌案上的粗陶碗,倒了兩碗水,“姚叔喝水,潤潤嗓子,跟他們說了那么多。”
姚長生端起碗摸著不燙了,溫溫的,已經晾了一會兒了,咕咚…咕咚…灌了半碗。
“你覺得呢?”姚長生將碗放下,順勢坐在交椅上。
“不太容易,現在正值用人之際,燕帝沒有那么傻吧!對他們動手,要是官老爺們聯合起來,這燕帝就說孤家寡人了。”楚二少黑溜溜的眼睛看著他說道,順手拎了把竹椅坐在桌案前,看著對面的姚長生。
“誰知道呢?燕帝的想法不能按常人的想法來看。”姚長生看著他努努嘴道。
“最好他們能斗個你死我活的,咱們就坐收漁翁之利。”楚二少雙眸冒著綠光希冀地說道。
“你想到的他們也想的到,這要看他們如何選擇了。”姚長生面色平靜地看著他說道。
“不論如何他們不可能君臣一心,對咱們來說就是好事。”楚二少笑嘻嘻地說道。
“如果君臣一心,江山也不會丟了。”姚長生黝黑的雙眸看著他輕笑出聲道。
不知道燕帝會做出何種選擇,當這屁股下的龍椅被人質疑的時候,姚長生真的有些期待了。
燕帝氣喘吁吁的回到了皇宮,將文臣武將拘在了宮內,理由當然非常的正當,商議退兵之策。
燕帝揮退了左右,自己去找了史官,干什么?當然是查閱記錄,看看姚長生說的是非屬實。
當燕帝看到白紙黑字記錄的種種災害,手中的書啪嗒一下落在地上,空曠的大殿異常響亮,仿佛敲響喪鐘一般。
燕帝退后幾步砰的一聲坐到了地上,兩眼發直,雙唇劇烈的抖動,拼命的搖著頭拒絕道,“我不相信,我不相信,這不是真的,不是真的。”
“朕乃天子,我是天子。”燕帝臉上的肌肉不自覺的顫抖著,看著地上的掉落的書籍,如毒蛇一般吐著蛇信纏繞著自己,“不要過來,不要過來。”手臂慌亂的揮著,“啊!”
瘋一般的撲到書上,哆嗦著手,刺啦、刺啦激烈的撕著書,“沒有了,沒有了,不存在了,朕還是老天的兒子。”
“哈哈…”燕帝瘋狂的笑著,砰的一聲躺到了地上,雙眼無神地直直地看著天花板上的彩繪。
“該怎么辦?怎么辦?”燕帝喃喃自語地說道,“連老天都不認我這個兒子。”騰的一下坐起來,雙手摳著地板,長長的指甲繃斷了,“朕不能就這么認輸,朕手里還有兵馬,殺出去搬救兵,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對!重賞之下必有勇夫。”燕帝眼神恢復了清明,將地上被他給撕碎的史書,跪著給歸攏到了一起,吭哧、吭哧的塞到了胸前的衣服里。
低頭看著胸前鼓鼓囊囊的,“這必須燒了才安全。”提高聲音道,“來人給朕拿個火盆過來。”
隨身侍候的太監,等在殿門口,聽見里面傳來的聲音麻溜的去端了個火盆進來。
“出去,出去。”燕帝將人給趕了出去,將塞到胸前的書扔進火盆里,看著它們在紅色的火焰中如燃成灰燼,再無一絲星火,徹底的松了口氣。
“呵呵…”燕帝將手伸進火盆里想看看還有沒有漏網之魚,“嘶…”火的的余溫燙的他縮回了手,“噗…噗…”使勁的吹著自己的被染黑的手,火辣辣的,抬眼看了一下四周,看見書案上的茶盞,爬起來走到書案前,揭開茶蓋,“有水。”摸了摸茶盞,“涼的。”刷的一下將食指放了進去,泡進涼水里,這手指舒服多了。
燕帝長出一口氣,“這下子好了。”臉上浮現純真般的笑意。
感覺手指不再有火辣的燙意,抽回了手指,還有些紅,但已經不痛了。
“得去看看他們退敵之策商量的如何?”燕帝抬腳就朝外走,忽然頓住腳,看看書案上茶盞和火盆,轉身走到書案前,拿著茶盞將水潑到了火盆里。
“嘶…”火盆里升起了白煙。
“這下子萬無一失了。”燕帝高興地說道,直接將茶杯扔進了火盆里,拍拍手笑呵呵地走了出去。
在太監的服侍下上了轎輦,朝前殿走去。
奸相看著腳步匆匆,屁股后面如狗攆著似的燕帝,眸光幽深若有所思。
“相爺,相爺,咱得商量如何退敵了。”有人搗搗奸相的胳膊小聲地說道。
“啊!是太尉啊!”奸相側目看著身旁的太尉說道,“走進去吧!”轉身朝殿內走去。
太尉三角眼看看相爺又看看皇上,背著手踱著方步進了殿中。
商量退敵之策,這要怎么商量,看著人家圍城,密密麻麻的人頭,少說也有十萬人馬。
這京城滿打滿算才四、五萬可兵馬,能打的能上陣的還得打個折扣。
這京城的糧倉能否撐到援軍到來還是個未知數。
可以想見這殿中氣氛壓抑的眾人喘不過氣來。
奸相站起來看著他們說道,“你們繼續討論,我去去就來。”話落不等眾人反應人已經快步出去了。
太尉三角眼閃了閃起身不好意思地說道,“這人有三急。”人緊隨其后步履匆匆的追了出去。
“相爺,相爺。”太尉一路小跑追了上了奸相。
“你叫我干什么?”奸相聞聲停下腳步回頭看著他說道。
“相爺,你我先聊聊。”太尉指指他又指指自己道。
“聊什么?”奸相四下掃了一眼,這里非常的空曠,不會擔心隔墻有耳。
“你說呢?”太尉眼珠子骨碌碌一轉看著他說道。
“聊退敵之策,你應該進去跟他們聊。”奸相指指遠處的大殿道。
“跟那群只會吃喝玩樂的笨蛋能聊出什么?”太尉翻了個白眼毫不客氣地說道。
“那你想聊什么?”奸相聞言黑眸輕閃看著他退后一步道。
“明人不說暗話,咱這京城能守住嗎?”太尉三角眼看著他開門見山的說道,不給他任何的逃避的借口。
奸相聞言渾身僵硬戒備地看著他說道,“你想怎樣?”
太尉長長的出了一口氣,沒有呵斥自己,反而問自己想怎么樣?神態輕松了很多,“很簡單,人家打到家門口了,別人不知道,作為相爺和太尉的你我,頻頻看朝廷的戰報,對于南邊大明的戰力如何咱倆清楚的很!”食指點著城外道,“兵卒的戰力如何咱不說了,人家手中的火器不但有震天雷還有紅衣大炮,咱這血肉之軀怎么跟人家拼。”
奸相黑眸不停的轉來轉去,沉默不語,在心里盤算著。
“相爺,他已經挑明了咱貪污受賄了那么多銀子,你說皇上會怎么想?”太尉繼續加碼道,“平叛,鎮壓那些反賊的時候,國庫空虛,皇上為了餉銀可是愁的頭發都白了,要是知道咱層層盤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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