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道理!那些窮鬼一輩子吃不了幾口鹽,飲食清淡很。咱漲不漲價好像沒啥區別。”
“咱的算盤是不是打錯了。”
“方向沒錯,這鹽離不開,不然身體會出毛病的。”
“那咱就繼續提高價格,關鍵還得把那個他給拉進來,他的食鹽品相實在太好了。”
“可是人家已經同意跟著咱漲價了,還想咋地。”
“只要給得高,咱們想辦法吃掉他手里的貨。”
“太高了,咱買不出去,就砸手里了。”
“怎么會買不出去呢!我家生意做的廣,你們不知道,這鹽在往北,陜西、山西這些不產鹽的地方,價格能達到一百到兩百文。”
“我的天,翻兩倍、四倍。”
“尤其現在這世道亂,價格只多不少。”
一個個雙眸冒著貪婪的光,這價格實在太誘人了。
“吁…”姚長生突然拉緊了韁繩,停了下來,“糟了。”
“怎么了?”跑出一丈之地的陶七妮聞聲,慢慢的停了下來。
姚長生騎著馬跑到陶七妮跟前,“我擔心程大奎大張旗鼓的將銀子送去,這被有心人知道怎么辦?”
“人家是去送禮,沒那么笨。”陶七妮看著他搖頭失笑道,緊接著調侃道,“人家也會向你一樣,偽裝一下的。”
“關鍵太多了,被有心人注意,很危險。”姚長生擰著眉頭看著她不放心地說道。
“那要不,你追上去。”陶七妮收斂起臉上的笑意看著他擔心地說道。
“現在…”姚長生沉吟了片刻道,“算了,就像你說的,他們也不是笨蛋。主上心思更加的縝密,他會查遺補漏的。”看向她道,“走,回家。”
兩人催馬繼續前行。
春天隨著落花悄悄地溜走了,夏天披著一身的綠葉兒,在暖風中跳動著來了。
斑駁的陽光透過絲瓜、南瓜葉灑落在沈氏身上,“咱家妮兒走了一個來月了,也不知道能不能趕上麥收。”
“她有正事要辦,等辦完了就回來了。”陶十五坐在小板凳上,手里磨著鐮刀,準備過些日子就開鐮。
“我這不是擔心路上嗎”沈氏將納了一半兒的鞋底子放在腿上道,“一個姑娘家家的,外面不太平。”
“妮兒的身手你還怕什么?等閑的人能傷著她嗎?”陶十五非常自信地說道,“你應該擔心那些惹了咱家妮兒的人。”
“我這不是怕嗎?雙拳難敵四手。”沈氏不由得擔心地說道,“一出去,連個音信都沒有。”
“她咋給你捎信。”陶十五撩了些水在磨刀石上,蹭蹭的繼續使勁兒。
“這要不是有啾啾,咱跟楚夫人的關系近,有孩子們的消息那是難著呢!”陶十五接著又碎碎念道,“她一個人沒有拖累,干什么都容易。至于還沒回來,那是事沒有辦完唄!”
沈氏好奇地看著他問道,“也不知道是啥事?”
“既然不知道,就別打聽。”陶十五抬頭看了她一眼道。
“這事我能不懂嗎?這不是就隨口說嘛?”沈氏笑著搖搖道,“問你你也不知道。”
“這天越來越熱,我現在擔心這蝗災。”陶十五憂心忡忡地說道。
“你停下,停下,一心二用的,別傷著手了。”沈氏看著那鋒利的鐮刀刀刃趕緊招手道。
“好好好!”陶十五放下手中的鐮刀,拇指輕輕蹭蹭刀刃,“夠鋒利。”話落將鐮刀放下。
陶十五挪了下身體正面看著她道,“孩兒她娘你不擔心啊!這眼看著今年麥子長的這么好,這要真的蝗蟲來了,這一茬莊稼的收成可就完了。”
“這妮兒能做的都做了,剩下的真不知道能做什么?只能看老天的意思了。”沈氏深吸一口氣清明的雙眸看著他說道,“你整天呆在地頭,這螞蚱如何?多嗎?”
“有螞蚱,我們現在看見是立馬就抓著喂雞了。”陶十五聞言立馬說道,“但是現在就怕一下子多起來,咱們拼盡全力也抓不完啊!”
“咱們滅了那么多蝗蟲卵,蝗蟲就是多起來,也不可能像咱見到的蝗災黑壓壓,遮天蔽日的。”沈氏賊有精神的看著他說道,“會沒事的。”
“希望吧!這蝗蟲真要多了,就按妮兒臨走時說的,放出咱養的雞。”陶十五看著他笑了笑道,“但是我怕這雞吃麥子可怎么辦?”
“那也比蝗蟲給啃了強。”沈氏咬牙切齒地說道。
“我現在只盼著麥子收了那些蝗蟲再來。”陶十五雙手合十緊張地說道。
“就是收了麥子還有其他的啊!蝗蟲是逮著啥吃啥,咱得那個各類蔬菜,棉花,豆子可就完了。”
這么一想,陶十五的心又提了起來,騰的一下站起來道,“我出去了。”
“哎哎!馬上要吃晌午飯了,你干什么去?”沈氏慌忙的將鞋底放在石桌上的針線筐里跟著起身看著腳步匆匆朝外走的陶十五道。
“我去地里看著去。”陶十五頭也不回地說道。
“哎!鄭通他們日夜都在田間地頭安排人守著,你吃了飯在去也不遲。”沈氏追著上去道。
“你給我送飯好了。”陶十五跨過門檻道,“在地頭我安心。”
沈氏無奈地站在院子中央看著他,“行吧!”小聲地嘀咕道,“真的蝗蟲來了,咱也擋不住啊!”看著站在門口不動的他,“你怎么不走了?看啥呢?”
“你閨女回來了。”陶十五激動地看著策馬朝他飛奔過來的陶七妮道,“姑爺也回來了。”
“你說啥?”沈氏聞言直接朝門口跑去,“回來了嗎?”順著他的視線看過去,果然看見她家妮兒和姑爺兩人。
陶七妮放慢速度,勒住韁繩,停下來,從馬上跳下來道,“爹,娘,我們回來了。”
“爹,娘。”姚長生牽著馬看著他們道。
“快快快,把馬拴到木橛子上,咱們進屋。”陶十五激動地看著他們道,“這人真是禁不住念叨,剛才還在說你呢!誰知道長生也回來了。”
一家四口進了家門,沈氏看著他們說道,“你們趕緊涼蔭下坐著,我給你們倒水,看這天熱的。”腳步匆匆地朝廚房走去。
“陶嬸水端來了。”穆青端著托盤從廚房走了出來,上面放著茶壺和茶盞。
他們說話那么大聲,老遠就聽見了,穆青在廚房直接倒好水。
沈氏接過托盤看著穆青道,“中午加菜。”
“是,陶嬸。”穆青爽朗地應道,拱手向陶七妮和姚長生行禮道,“小姐,姑爺。”
姚長生看著他點點頭道,“穆青多準備些熱水,吃完飯沖洗一下。”
“是!”穆青應道,轉身進了廚房。
“事情都辦完了。”陶十五目光眨也不眨地看著陶七妮問道。
“嗯!辦完了,很順利。”陶七妮拿起桌上的大蒲扇,為自己和姚長生打著,這趕路趕的真熱。
“中!”陶十五高興地說道,不在追著問,目光落在姚長生身上道,“長生回來做什么?”
“回來辦些事,很快還得走。”姚長生溫潤的雙眸看著他說道,微微歪頭看著陶七妮道,“扇子給我,我來打。”
“你這不順手,還是我來吧!”陶七妮看著他微微搖頭道,“累不著我的。”
沈氏端著托盤走了過來放在石桌上,拿著茶壺,倒了兩杯水。
“長生回來住幾天啊!”沈氏放下茶壺看著他說道。
“這要看事情進展如何了?”姚長生看著他們笑了笑道。
“那就多住兩天。”沈氏滿臉笑容地看著他說道,“這襄陽拿下來了,六一什么時候回來啊?”一臉著急地看著他。
“這個,不是簡單的拿下來就萬事大吉了,就像廬州還要時間恢復。”姚長生聞言簡單地說道。
沈氏聞言笑了笑道,“行,只要人平安無事就成。”不在過多的打聽,“喝水,喝水。”
姚長生站起來道,“我先去簡單的洗漱一下,這身上臟兮兮的。”
“我也去。”陶七妮放下手中的蒲扇跟著起來道。
兩人簡單的洗洗臉,洗洗手就回來了,姚長生搶先一步坐到了陶七妮剛才的位置,拿起了桌上的蒲扇,輕輕為自己和妮兒搖著。
陶七妮聞言搖頭失笑道,“還是家里涼快,這汗一會兒可落下去了,我不熱了。”
姚長生目光溫柔地看著她說道,“沒關系,我輕點搖。”下巴點點茶盞道,“喝水,只顧著趕路,連口水都來不及喝。”
“嗯!”陶七妮端起了茶盞揭開茶蓋,輕抿了一口,潤了潤嗓子看著他們道,“爹、娘,家里怎么樣?”
“我看麥子的長勢非常好,今年又是個豐收年。”姚長生眉眼含笑地看著他們說道。
“我正擔心呢!這蝗蟲不知道都殺光了沒。就怕一夜醒來,入眼的都是蝗蟲。”陶十五憂心忡忡地看著她說道,“剛才我還跟你娘說這事呢!”
“你爹和場里的人,這些日子沒白天沒黑夜的在田間地頭,抓住螞蚱就喂雞了。”沈氏看著他忙說道。
“我不是給你們說了,拿著我制的罩子,扣一下,如果螞蚱數量超過三十,就把咱養的雞放出來。”陶七妮聞言挑眉看著他們說道。
“我知道,可是這雞不是吃莊稼嗎?”陶十五黝黑的雙眸看著她嘿嘿一笑道,“我們抓起來也不差啊!”
“我問你,爹,這農場有一萬人嗎?”陶七妮聞言閉了閉眼看著他們說道。
“別激動,別激動,我每天都用罩子在查看沒有超過三十。”陶十五看著她趕緊說道。
“爹啊!您都抓了,這還能準嗎?”陶七妮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說道,信心滿滿地看著他們說道,“既然我回來了,接下來事情就交給我了。”
“你怎么做?”姚長生水晶般透亮的雙眸看著她說道,“這雞能聽你的。”
“蝗蟲自出殼后,每蛻皮一次就長大。現在它們身體脆弱,翅膀還沒長成,移動能力也差。正時滅它們的好時機。”陶七妮視線移向陶十五道,“爹,現在螞蚱是不是不太大,也飛不高,很好抓。”
“對對對!”陶十五忙不迭地點頭道,拇指和食指比劃著,高興地說道,“就寸把長,飛不高,特好抓。”
“先別樂,行不行,這天性散漫的雞能聽你的。”姚長生扯扯陶七妮的衣袖道。
“當然聽我的了。”陶七妮微微歪頭看向他道,眼神游移地不敢與他對視,“我說了你可別生氣。”
“說吧!我心里有準備了。”姚長生停下手中的扇子好整以暇地看著她說道。
“我不是用笛聲來訓練它們嘛!”陶七妮抿了抿唇看著他小聲地說道。
姚長生聞言了然地看著她說道,“你用我送你的玉笛。”
“這不是你送的隨身攜帶嘛!”陶七妮琉璃似的雙眸看著他嘿嘿一笑道。
一句話讓姚長生徹底的溫柔了下來,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
“我可是從它們破殼而出,喂它們的時候就開始用笛聲訓練了。這樣等小雞長大了,它們就會乖乖的跟著我的笛聲走了。”陶七妮眉開眼笑地看著他們說道,“明兒我就開始對雞進行十五天的放養訓練。”
“那農場的雞咱不是一直放養來著。”沈氏驚訝地看著她道。
“這次放養的地點不一樣,讓雞崽子們適應工作環境。”陶七妮語笑嫣然地看著他們說道,“防止它們吃莊稼嗎?”豎起食指臉上漾起明媚的笑意道,“讓它們一切行動聽指揮。”
“這孩子,你這架勢跟指揮千軍萬馬似的。”沈氏烏黑的瞳仁看著她寵溺地笑道。
“可不,一萬只雞,不就是千軍萬馬嘛!”陶七妮一臉孩子氣地說道。
“對對對!”姚長生看著渾身散發著自信光芒的她道,“我還是不太放心,總感覺太夢幻?”
“親眼所見就不會這么說了。”陶七妮食指放在唇邊沉吟了一下道,“這樣明兒往雞爪子上系個紅布條,你緊盯著它數數一天能吃多少螞蚱。”
“我哪兒有時間啊!”姚長生聞言搖頭失笑道,這丫頭對數數著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