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在將草席系到后背上的姚長生聞言停下了手,抬起溫潤的雙眸看著陶七妮,眼神溫柔的能滴出水來,真是刀子嘴豆腐心。
沐浴在晨光中的姚長生眼眸似含著光,收拾的干干凈凈的他,看起來更是玉樹臨風,唇邊綻開的笑容足夠蠱惑人心。
只是這背上草席很有違和感,不是應該是接地氣。
“綁著吧!綁著安心,這萬一有呢!”陶七妮眨眨眼看著沈氏說道,“先習慣、習慣。”
“這沒有破布,只有麻繩你綁不綁。”沈氏指指打包好的獨輪車,“這剛剛裝好,不太好找。”
“不用找,不用找,俺這有。”陶十五從自己身上的斜跨的包里掏出一卷麻繩道,“給。”
“這個包不錯吧!這小東小西的裝著,用起來方便。”陶七妮看著他們笑嘻嘻地說道。
何二楞眸光掃過他們身上背著的草編的包,與背簍比起來小巧多了。
陶十五系好了獨輪車,順著何二楞的目光看過來道,“等休息的時候給你編一個。”
“您教給俺,俺覺的俺自己會編。”何二楞看著他忙說道,“這草鞋和草席都是俺自己編的。”
“會編它們就會編包。”陶十五目光慈愛地看著他笑道。
陶七妮拿著從陶十五手里拿過麻繩,比劃著腳腕長度,用刀割斷。
“來來自己拿,將褲口綁上。”陶七妮將麻繩放在了青石臺上。
腳蹬著臺階,陶七妮將如破爛的如流蘇般的褲口綁了綁。
沒有靴子,也沒有破布打綁腿,只好這么湊合著了。
陶十五他們拿著麻繩將褲腿綁好了,跺跺腳,系的松緊正好不掉。
“都收拾好了吧!咱們走吧!”陶十五看雙手扶起了獨輪車的扶手。
背著獨輪車韁繩的陶六一看著前面的人站直了身子,回頭看著他們道,“爹,好像走不了了。”
陶七妮聞聲看過去發現鄭老伯帶著兩個孩子站在不遠處等著他們。
在抬眼一看,喲!這人還真不少,這是二十戶人家都到齊了。
堵著路,還真不好走了。
“你們這是?”陶十五看著他們驚訝地說道,裝傻充愣道,“不用來送俺們的,不用這般興師動眾的。”尷尬的“呵呵…”一笑。
還真讓姚先生給說對了,可是陶十五自己感覺他們在這兒也沒干什么啊?這些天都忙著烤螞蚱的,沒有過多的接觸。
“那個…陶老爺誤會了。”鄭老伯看著他趕緊又道,“我們想要跟你們一起走。”
“等等,等等…”陶十五慌亂的擺著手看著他說道,“你們這些人都要跟咱們一起走。”
“嗯!”鄭老伯鄭重地點點頭道,“這是我們昨兒商量的結果。”
“不是,等一下!”陶十五一臉為難地看著他們說道,老實地說道,“你看俺們是逃荒出來的,賤民出身,可別叫什么老爺,不是老爺。”
這二十來戶別說走路,這吃飯都成問題,哪有那么多口糧啊!
鄭老伯聞言莞爾一笑道,“我們看得出來,但是決定還是跟你們走,這輩子愿追隨你們。”說著跪了下來。
陶十五給嚇得也忙跪下來,“你們別這樣,俺們連自己都養不活的。使不得,使不得。”
雖然聽孩子們的意思早就猜到了,但是一下子這么多人要跟著他們,能不怕嗎?
“爹,起來,起來。”陶七妮看著陶六一道,“哥,把咱爹給扶起來。”
“哦哦!”被嚇傻的陶六一聞言趕緊上手將陶十五給攙扶起來。
陶七妮目光轉向鄭老伯他們道,“你們也起來,有什么咱們站著說話。”態度強硬地說道,“不然咱們就沒得談了。”
“趕緊起來,起來,真是會折壽的。”陶十五上前將鄭老伯給扶了起來。
陶十五看著堵著路的他們道,“咱們坐下談,坐下來說話。”
陶十五說著坐在衙門口的青石臺階上。
鄭老伯他們更干脆直接席地而坐。
陶六一和姚長生則陪著陶十五坐在青石臺階上。
沈氏拉著陶七妮坐在一扎高的木頭門檻上。
“那個鄭老伯,俺們的情況你也看得出來,俺咋想不明白,為啥要跟著俺走。”陶十五愁眉苦臉地看著他們道,“俺可不相信這省府沒有經過的人,他們肯定比俺們強。”
“既然您這么說,我們也沒啥隱瞞的,途徑這里的恨不得挖地三尺,或者是為了徭役、賦役…他們一來,我們就跑。”鄭老伯苦笑一聲,無奈地說道,“哪敢往前湊啊!一個個兇神惡煞的。”長嘆一聲道,“有能耐的,早出去討生活了。留下我們這些老弱婦孺,是能活一日,算一日。”
“可為啥是俺們,俺們也是老的老,小的小的。”陶十五看看自己這一家子,也不比他們強啊!
“你們跟他們那些麻木的人不同,眼里充滿了生氣,跟著你們我們覺得有希望。”鄭老伯老實坦白地說道。
“呵呵…”陶十五聞言哭笑不得地看著他說道,“你沒聽過,窮樂呵,苦中作樂啊!那都是假的。”
“反正,我們跟著你們了,你們也不用管我們,我們就在后面跟著。”鄭老伯干脆說道。
這還強買強賣了,耍起無賴了。
“故土難離,跟著不怕遇到危險啊!”姚長生抬眼眸光深沉地看著他們道。
說老實話,他真不愿意,都是老弱殘兵,帶著他們上路,這速度能快的起來才怪。
只是將他們留在這里,不管天災還是兵禍,活下來的幾率很小的。
“是啊!這一路伴隨著饑餓這是常態,在遇見兵匪,咱們可沒有任何的反抗能力,只有被殺的份兒。”陶七妮隨聲附和道。
“樹挪死,人挪活,我們打算拼一拼。”鄭老伯眼神堅定地看著他們說道,打定主意了,反正你們也說腿兒著,走不快。
這心里的小算盤打的噼里啪啦作響。
“那你們想好了去哪兒嗎?”陶七妮深邃的眸光注視他們問道。
“你們走哪兒?我們就跟到哪兒。”鄭老伯看著他們直接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