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睡,我看著火。”陶七妮看著陶十五他們說道,“我現在一點兒都不困。”
“行,后半夜記得叫我們。”陶十五看著沈氏和陶六一道,“趕緊睡覺。”
陶家三口躺了下來,緩緩的閉上眼睛。
這低矮的土坯房,通風肯定不太好,又久未有人居住,他們怎么好意思住進去,還不如外面敞亮些。
將篝火燒的旺旺的,驅蚊草點著,他們和衣而臥。
炙烤了一天的大地,沒有因為太陽落山而涼爽起來,悶熱的風吹得人身上依舊黏答答的。
陶七妮聽著他們平穩的呼吸聲,將黑刀抽出來,刀鞘放在草席上,拎著刀出了村子。
月明星稀,一點兒也不影響陶七妮的視線。
陶七妮拿著刀去了村頭的寬敞的地方,白天為了趕路,也只有晚上了,這些日子的經歷,誰知道這世道會遭遇什么?
雖然這保命的功夫在千軍萬馬面前不值一提,可也不能束手待命,這可不是她的行事風格。
陶七妮拎著閃著寒芒的黑刀,將刀鞘放在村口大石碾子上,退后幾步,開始練無極刀法。
這具身體無論是在體能還是在速度,甚至協調上都沒有經過訓練,所以不可能上來就滿級復活。
練了這些日子,總算在力量和速度上有了長足進步。
進步快是因為起點低,跟她心里的預期相差甚遠。
站在陰影中的姚長生興致缺缺地看著她,刀為不愧為“百兵之膽”,心里不由自主的點評,力度還不夠,速度還太慢…
刀的演練風格更貼近實戰,格架掃進,神出鬼沒,劈砍撩扎、威猛異常,看著她一點點進步真是不容易,就她那小身板將刀猛如虎的氣勢發揮出來了。
終究是姑娘家,體力、力量和速度終究無法與男人相比。
陶七妮在他跟著來的那一刻就知道了,深邃的雙眸一凜,動作陡然加快,招式越來越凌厲,動作越來越熟練。
只見一團光華綻放而出,宛如出水的扶芙蓉雍容而清冽,皎潔的月色灑在刀柄上,閃出深邃的光芒,刀身、月色渾然一體,像清水漫過池塘從容而舒緩,而刀刃就像壁立千丈的斷崖高聳巍峨…氣勢磅礴如萬馬奔騰,或似滾滾巨浪拍岸,大開大合,破空聲如龍吟虎嘯。
劈、砍、撩、掛、斬、抹、截、攔、挑、刺…干凈利落。
確有“大刀如猛虎”的風格。一招一勢,有威武,凜烈的氣概。
姚長生她招式盡相展開,他感覺到她身如游龍,勢似流水,一舉手一投足似乎已經達到無為而用權的境界,水到渠成,順乎自然。
讓他看到了百兵之帥的氣勢!
姚長生也漸漸的收起了輕視之心,深邃平靜如海的雙眸按捺不住翻騰的潮涌。
當…的一聲,陶七妮揮刀劈向了石碾子下的磨盤,砰的一聲,直接劈下了一塊兒。
陶七妮揮刀轉身刀鋒指指黑暗中的他,“這些日子該看夠了吧!”
姚長生被那猶如利刃般的眸光凝視著,如刀刺在人身,下意識的倒退了幾步,吞咽了下口水,鼓足勇氣走出了黑暗,“你到底是誰?”問出了埋在心里,早就想問的問題。
銀白的月色灑落在他身上,明明稚嫩的臉龐,卻有著不同以往的沉穩。
陶七妮聞言將刀放下,雙眉輕輕一揚,黝黑的眸子在皎潔的月色下顯得灼灼生光,裝傻充愣道,“我不是陶七妮,還能是誰?”
“呵呵…”姚長生細碎的笑聲溢出紅唇,“你覺得我會相信。”邊說邊走向她,淡定自若地又道,“別推給土地爺爺,掌管一方土地他很忙的。”背著的雙手緊緊的攥著,漆黑的目光死死的盯著她。
陶七妮展顏一笑,目光平靜地看著他說道,“那你說我是誰?”
姚長生站在離她三步開外的地方,眸光輕輕流轉,薄唇微微彎起,表情看著著實溫柔,眸中卻透著絲絲冷意,云淡風輕地說道,“我不相信一個人的前后會有這么大的變化,我更不會相信一個沒有讀過書的人仿佛突然開竅似的,生而知之。”
“哦!”陶七妮面容平靜無波,臉上甚至掛著如沐春風般的溫柔的笑意,月色的下的她如披了一層銀輝一般,平和而寧靜,但是那雙垂視的瞳眸里又隱含銳光,彷佛平靜海面下的洶涌暗潮,似風雨乍起前的平靜。
“所以你到底是誰?”姚長生眸光犀利地直視著她道。
“那你想干什么?”陶七妮眉眼輕輕揚起,紅唇輕啟,字字清晰。
“你這是承認了?”姚長生身體微微前傾微微瞇起眼睛看著她說道。
“我承認什么了?話可都是你說的,我可什么都沒說?”陶七妮聲音依舊平緩,語調沒有任何起伏,讓人猜不出喜怒。
身著破布爛衫的她,被揭穿后,依舊是不動如山的鎮定,一看就是個久經人情世故的。
“呵呵…”姚長生輕笑出聲,“還真是滴水不漏。”
“我在你們的眼皮子底下,還真能大變活人不成,你相信,他們也不會相信。”陶七妮溫柔的目光傾瀉在他身上,鎮定自若地說道,“即便懷疑有土地爺爺這尊大仙兒鎮著呢!”沖他微微一笑。
“自古敬鬼神而遠之。你不怕他們害怕,做出一些瘋狂的事情。”姚長生黝黑深邃的眼眸隱隱帶著威脅道。
“放心,我可是父母眼里的乖寶寶。”陶七妮眼眸微微閃爍,深邃而平靜地眸底,不驚起絲毫的波瀾,“他們也聰明的很!知道什么是對自己好的。”
姚長生聞言瞳孔微縮,在心里腹誹道:他這個外人都發現明顯的區別了,與之朝夕相對的父母也不是瞎子、傻子,只是為何不拆穿呢!
“難得糊涂!”陶七妮漆黑如墨的雙眸看著他笑瞇瞇地說道,“對于在死亡線上掙扎的人,活著比什么都重要。”唇邊綻開的笑容足夠蠱惑人心,“我說的對嗎?姚大公子。”拉長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