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6、信任如紙,一戳便破
十歲剛過的黃怡多天真啊，上套地扳著指頭算賬呢。
算每月給高年級和混混交保護費需要三十塊錢，對方看到她身上有好的東西還會貪心的奪走。如此算來，平均每月會被勒索三次左右，而零食十包最多五到十塊錢，算來算去還是給零食劃算。
小小的黃怡當即老實巴交地上了南曦的賊船，答應：“好啊。”
在此之后，兩人經歷了幾段甚為奇葩的對話。
“曦曦，他們又來收保護費了，嗚嗚嗚～我好害怕。”
“知道了，你給我零食，我放學讓管家順道送你回家，你不用坐校車了。”
“謝謝曦曦。”
“對不起曦曦，今天零食吃光了，能不能下次給你啊？”
“賒賬支付算三倍啊。”
“嗚嗚嗚，好。”
沒幾天，南曦不請自來的坐在她身邊，吃著她開袋的QQ糖。
“曦曦，我今天不需要保護，你能不能少吃點我的零食啊？”
“今天不需要，你敢保證明天也不需要啊？”
“好吧，那你吃吧。”
兩個人之間的牽絆從黃怡手里的零食開始，回憶牽起甜蜜中透著心疼的羈絆。
黃怡忽覺得獨自吃的薯片不香了，就手把讓給南曦，說：“曦曦吃。”
南曦指指嘴巴，黃怡意會地捏起一塊送入其中，這小祖宗怕手上沾油呢。
南曦慢慢嚼完，嘴甜的送上句：“謝謝黃媽，你最好了。”
黃怡一頓強親回應，“么么么。”
兩人膩歪的你儂我儂時，敲門聲響起，通過監控視頻看到站在門外的女人，段靜媛。
黃怡當即臉色一變，問身邊小祖宗：“你說她是來道別的嗎？”
南曦望著監控里的女人，淡淡說：“開門吧。”
“先別啊，咱們說清楚啊，如果她真來道別的，我可得損她幾句啊。利用咱們拿到證據就跑路，好不厚道哦。而且董事會都給她開了，艱險拿下通過，她耍人玩得很開心啊？”
南曦瞟眼氣憤的胖妮，想來讓她開門，必然直接開戰，于是起身走向門口。
黃怡雙手抱住南曦的小蠻腰，不依不饒地說道：“曦曦，我不管。一會如果我耿直吐槽了，你不許壓著我。”
南曦妥協地坐回椅子，拍掉黃怡兩只亂摸的小胖手，放快語速解釋道：“公司尚未發布簽約官宣，段姐無論是否簽約，對公司都沒負面影響。段姐昨天晚上瞞著我發了條微博，感謝我的陪伴和照顧。人們猜測事情，只會夸天禹在危難時刻挺身而出。人家在竭力給我留下好的影響，咱們不要再糾結太多。”
南曦相信，張亦辰正是知道這點，才會容許這事操辦。以張亦辰的冷靜和對事情危機性的判斷，不會一味縱容她的無理要求。
瞅著南曦偏向的態度，黃怡心里不服氣，可是不愿發生爭執，只得嘟囔句：“知道了。”
隨即想起個關鍵事，叫道：“但是啊，你若想努力拿下天禹娛樂的執行董事，需要得到其他版塊老董事們的一致認可啊。如果她回中思達，董事們會怎么看你啊！肯定會留下很糟糕的印象呢。”
南曦不以為意地回句：“不牽扯，他們巴不得簽段靜媛失敗。如果失敗，我裝裝可憐反而能收獲徐奎的認可感，他會覺得我比較識時務。”
“對哦，好的，”黃怡讓說服，臉上溢滿認定段靜媛會回中思達的開心，“那我去開門哦。”
“嗯。”
黃怡蹦蹦的跑去打開門，歡歡喜喜的迎接段靜媛進入。引著其坐入沙發，拿出該有的地主之誼，倒水送堅果。
只差等段靜媛宣布完結果，她最后道句，‘您好走咯，再見不送。’
“小曦，我最終的決定，我希望當著你面來說。”
段靜媛接過黃怡泡好的紅茶，可能由于心思過于沉重，沒喝只點頭道聲謝放回桌上。
南曦‘嗯’聲：“段姐，你說。”
“好，稍等，我給廖總撥通電話。”
一聲嘟響起，廖羽快速接通，傳來透著親切的稱呼：“小媛，考慮好了？”
“好了，”段靜媛平靜應聲，看眼南曦，朗聲宣布：“我要我該得的收場，中思達在媒體洗清我背叛者的身份，講明我這幾年付出的多少！”
“好，還有其他要求嗎？”廖羽答應的沉重，能聽出很肉疼，可對比如果不處理會遭受的慘烈局面，他情愿選擇肉疼。
“給我孩子道歉，你們請水軍惡毒的辱罵一個孩子，你們應該道歉！”段靜媛聲音不自覺的再次拔高幾分。
“什么？他們已經執行了？我不是讓他們明天再弄嗎？”強烈的詫異讓廖羽本能問出質疑之處，幾秒后冷靜下來發現失言了。
作罷了沒意義的解釋念頭，答應：“好的，經濟上呢？”
“把我賠付的錢還我，再給我賠付合同寫明的違約金，以后咱們老死不相往來！”
得到廖羽答應，段靜媛掛斷電話。深深閉上狐貍眼，兩行清淚滑出眼眶。
南曦摟住在切斷十多年牽掛的女人，手輕輕拍打在她后背，安撫著她無聲的撕心裂肺。
黃怡從滿滿的期待轉為失落，想嘲諷兩句吧，看著段靜媛難受的樣子沒忍心。
段靜媛趴在南曦懷里哭了會，情緒稍稍穩定點，回頭和黃怡陰沉沉的目光觸碰在一起。
恍惚想起時間問題，急忙說：“不好意思，今天你們不用拍戲本可以好好休息的，光陪著我這個老女人加班浪費時間了。”
“沒事。”南曦雙手扶著段靜媛坐正，瞟眼段靜媛的杯子，給黃怡打個暗示。
黃怡不情不愿地握住杯子走向飲水機，添半杯熱水，添好只放在桌子上，才不要親手送給段靜媛呢。
南曦端起溫度剛好的暖茶遞上，段靜媛喝下幾口，壓下肚子里滿是發堵的脹氣。
“你們要有事回去吧，等會我武裝好了自己回。”
段靜媛說出黃怡往常最想聽的話，可黃怡這會的心思不在回家煲劇看八卦上，最大的八卦握在小祖宗手里呢。
拉下來小胖臉，偽善的哄句：“沒關系，等曦曦忙完咱們一起走，保姆車可以給你送到家呢。”
段靜媛看眼表，已經晚上快十點了，關心地問向南曦：“你還有要忙的事情嗎？”
“沒有，走吧。累了一天，咱們回家早點休息。”南曦帶頭表態，并付諸于行動。
肩膀剛動下，讓一雙有力的胖手按住，壓回椅子。
黃怡面色凝重地齜下牙，問：“曦曦，你確定你沒事要忙嗎？”
杏目困惑地望著兇相畢露的胖妮，納悶反問：“廣告拍攝換明早了，明下午四點才回劇組補少的戲啊。”
黃怡加重手里力氣，咬牙問：“你心里只有工作嗎？你忘記你欠我們的交代了？”
登時，段靜媛想起重要的事情，跟著追問：“對呀小曦，你倒是說說啊，到底怎么讓廖總服的軟啊？”她知道具體的不容易了，以后方能好好回報為她辛苦的妹妹。
南曦打個哈欠，舉手申請：“咱們能回家先睡覺，起來再說這事嗎？”
收到兩聲不約而同且鏗鏘有力的：“不行！”
南曦苦悶地將椅子轉向桌面，單手托腮，徐徐還原事情原貌。
“近兩天段姐和陳璐接連在媒體公開表示要曝出桃色事件，沒多久又讓一股勢力壓下。看似平靜的網絡早暗潮涌動，段姐的粉絲們盯著想為段姐伸冤，陳璐粉絲不多，但她有錢買水軍啊，同樣趁機做出含沙射影的看點引導。一觸即發的危險情況，你以為光吃瓜群眾熱鬧，粉絲們心疼，中思達著急啊？其實權貴們比誰都慌，時刻盯著事情動向。”
黃怡連聲認同：“這么一分析，曦曦說得很對對對對呢。完后呢？你找到張總，挨個聯系了他們嗎？”
南曦不悅的俏眉一蹙，“在你心里，我什么時候變成離開他活不了了？”
主要張亦辰很忙的，剛剛情況瞬息萬變。就算她說了，他不一定能及時跟上節奏。
黃怡羞澀‘嘿嘿’一笑，解釋：“我只是照常理分析嘛，你說是吧？段，”靜媛，改口拉隊友：“姐。”
段靜媛沉思下，答道：“我認為小曦有自己的門道。”
黃怡一聲‘草’差點罵出口啊，前幾個小時可是段靜媛誤導的她有了判斷啊！太塑料八卦姐妹情了。
啞巴吃黃連怡狠狠瞪眼段靜媛，順著南曦的話往下問：“有請咱們聰明絕頂的曦曦發言，告知獨當一面的過程。”
南曦換只手托腮，淡淡說：“很簡單啊，我在網上發了權貴們在意的東西。”
“可我沒見熱搜榜有內容啊。”黃怡打開手機重新確定遍，結果依舊。
“不用上熱搜榜。”段靜媛狐貍眼中眸光猛的明亮幾分。
南曦點頭，應道：“對，平常人關注于熱搜榜和在意的人事，或有熱度的新聞。平常人都會關心在意的人事，別說權貴們了，他們肯定會抽空搜搜，看下有沒與自己相關的內容曝出。專門去搜索了，自然能搜到我發的東西。”
“Soga！”黃怡不禁感嘆聲，隨即聯系起違背常規的地方，“不對呀曦曦，如果你買公眾號發了那么勁爆的內容，早讓人頂上熱搜了。”
南曦擺出認真臉，糾正一件事：“我沒有花錢，我自己開小號發的。視頻里人臉全拍的不周正，不好度娘搜，容易讓李家大數據端記錄，暴露視頻。我就在首片文章打出某官員丑聞，再附加張不露臉，但露出身上某處明顯特點的勁爆照片。對方的職務我不用知道不用寫，同樣可以引對方上鉤，開始瘋狂給老廖打電話追問情況，因為對方很清楚自己身體最明顯的特點。只有一個人上套時，在公關部盯著的老廖會以為事情不嚴重，只是領導過于害怕的憂慮，會安慰為主。”
南曦說得嗓子干澀，沖黃怡一伸手，黃怡有眼色地給她倒來溫水。
雙手握杯端起小口小口喝水，潤潤嗓子的空檔，讓打開推理大門的段靜媛補充分析道：“所以你算出了，首次讓領導逼問的廖總仗著有保鏢幫忙把手，會選擇公關部那層的男廁接聽電話。”
南曦放下杯子，贊聲：“Bingo！”
得到認可的段靜媛自信加深，繼續往下推敲。
“有了首次在廁所套取的詳細信息，通過我劃分出的姓氏，你對照姓和樣貌找出對方具體職務。從而公布臨近的職務和特點，方便造成群體恐慌。接連不斷的施壓讓廖總意識到問題，第二次他選擇回比較安全的辦公室。但領導們來電話，他必須得接。已經提起警覺的廖總會注意信息安全，哪怕有保鏢幫忙開道，他也只會喊出稱呼。你又找來唇語專家，抓出兩個精準的聯系人！”
南曦兩手托得有點酸，索性靠入椅背中，淺笑答：“對啊，在信任薄如紙、一戳可破的圈子里，一點點煽動足以帶起震天動地的連鎖反應。逼問完的人肯定會通知當時搭線之人，有了他們，咱們就有了撬動杠桿的點。”
黃怡和段靜媛對視眼，只覺南曦構思巧妙，同時為一層層緊密相連的布置感到不寒而栗。
常年擅用圈套害人的廖羽可能做夢都想不到，讓南曦坑了。
段靜媛對此一點都不同情，常在河邊走哪有不濕鞋。
她會選擇拒絕廖羽，何嘗不是透徹懂了，預見到了回去的悲慘日子。
黃怡贊嘆了兩句厲害，后知后覺的反應過來：“曦曦啊，全部內容是你自己開小號發的？”
“對啊。”南曦答得漫不經心。
黃怡卻聽得心疼不已，當即斜眼段靜媛，話里帶話的說道：“我以為你買人操作這事呢！哎，這種破事還勞煩我家小祖宗親自上啊。”
南曦無所謂勾下嘴角，按按發酸的肩頭。
“我開小號發的，營銷號同樣盯著事情動向。只要內容夠勁爆，不愁不被發現，營銷號會追著轉載。只不過沒人給小營銷號買熱度罷了，再讓老廖一壓，更難出流量。”
“也是哦。”黃怡附和，“下次這種累活苦活可以安排我去做啊。”
“不用，如果我給你交代遍，你再上小號給幾個營銷號交代遍，來回交代完黃花菜都涼了。費勁操辦半天，還要花錢承擔著錯過時機的風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