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人?敢在這件事上挑撥離間!”
眾人心頭一顫,如黃希玉這等人,第一時間就已窺破這話背后的意思,待得尋聲看過去,左右搜索,卻又看不見發聲之人,登時都警覺起來。
“莫要聽信這等話語,
謹守一心,更不要對扶搖真人心存他念!也不要心存僥幸之心,妄想繞過真人,得入神藏,明白了嗎!”
“遵命!”
“得令!”
短短時間,幾句命令下去,
略顯騷動的隊伍,很快就重新安定下來,緊接著為首的黃希玉與闞緣子等人,就思量著眼前這情況,到底要怎么應對。
若說他們沒有借機入神藏的心思,那是假的,但入內一時爽,事后被追究起來,要如何應對?須知,能入神藏的,只是二境以下的門人,他們這幾位可進不去,再加上身后還有宗門牽扯,若是前腳把人送進去,后腳陳錯詢問起來,真以為幾句八宗同氣連枝,
就能蒙混過去?
就在這時。
“當真膽小!爾等這般,
也能算玉虛門人?算了,還是讓我來幫爾等奠定決心吧!”
又是一聲響起,
卻響徹如雷霆!
闞緣子等人一驚,
再次循聲看去,
入目的卻是一片雷霆之光,純粹而濃烈,甚至一時之間,眼睛都無法完全睜開。便是黃希玉、闞緣子、靈崖等,在這強光之下,亦是難以張目,不得不暫避鋒芒。
只是,他們雖然閉眼的閉眼,移目的移目,可旋即卻又感到渾身上下火辣辣的,像是有無數根細針在全身上下輕點,要往里面鉆!
黃希玉臉色陡變,旋即揚聲道:“不好!這是有外邪要侵染身軀,感染吾等意志!諸位,還請守住心念,不可動搖!”話落,他當場盤膝坐下,
口中念念有詞,
卻是誦讀起降魔宗的定我心經!
闞緣子等人亦是一般模樣,
警告了各家弟子后,也都盤坐下來,誠心誦經!
眾弟子如法炮制,一時之間,這半毀的國公府前,經文之聲不絕于耳!
緊跟著,那聲音就道:“好個八宗弟子,居然個個心志堅定,吾心甚慰。”
這話一說,傳入心志不堅的弟子耳中,立時就讓他們心念動搖,想著既是如此言語,莫非這來人與我八宗之間還有淵源?那理應是前輩高人,豈不是并無威脅?
此念一起,心防就松,緊接著身上的輕微刺痛消失不見,心底浮現層層雷光,那光輝轉眼充斥心靈,將種種念頭盡數排斥出去!
強光深處,一道身影若隱若現——
那赫然是一族背生雙翅的偉岸男子,其人面目模糊,但一雙眼睛卻是清晰無比,吐露精芒,令人感覺到一股有如鷹隼般銳利的目光!
“這…到底是什么人?”
這道身影在眾門徒心底顯形的瞬間,就要扎根下來,占據他們的心靈!
“不好!爾等速速清空思緒,冥想祖師之相!”
闞緣子有所察覺,顧不上守住心念,高聲提醒!
他一身神通修為因神藏之故已然不存,這時連自己都只能勉強守住心靈,所以也只能出聲提醒,無法相助門人,眼見這般情景,于是將心一橫,從袖中取出了一枚碧玉令牌,而后咬破手指,將鮮血抹在上面!
那玉牌一震,泛起層層光輝,每一層都是復雜字紋組成,層層疊疊的間,隱約能見到一尊長發男子的身影!
“雖是萬不得已,此刻有只能求助于這位…祖師了!希望他在天有靈,依舊在人間殘留了余韻,可護持吾等!”
念頭落下,那玉牌當空升起,釋放出蒙蒙光輝,化作一層泛光屏障,籠罩了在場的八宗弟子!
頓時,無論是尋常弟子,還是闞緣子、黃希玉、靈崖等領頭的修士,都是心神一陣恍惚,心頭浮現出一道長發男子的身影。
此人盤坐于虛空深處,背對著眾人,背影如高山般巍峨,甫一現身,就震撼眾人心靈,將心中的雷光與背生雙翅的男子身影一下子排斥出去!
“嗯?”
離著鄭國公府還有一段距離的山丘上,正有十幾名道門弟子盤坐凝神,其中一名背著長劍的長發男子忽的神色微變,嘴角微微勾起,露出一抹不易察覺的笑容。
這群人衣著統一,解釋月白道袍,最前面還有一只鴿子蹲坐在地上,這會明顯也受到了那雷光的影響,凝神戒備。
但那只鴿子還是察覺到了一絲異常,轉眼看向那背劍長發男子,道:“呂師侄,你可是有什么發現?”
那長發男子搖搖頭,拱手道:“師叔說笑了,我等都是靠著師父留下的神通護持,才不受那血煞、雷光的影響,以我這等微末道行,又如何能有什么發現?”
“這話說的也是,那邊太過兇險,咱們還是老老實實待著吧,等局勢清晰了,才考慮是否要踏足神藏,實在不行,就打道回府,總好過去送死,畢竟不是誰家都有個天下第一鎮著的。”鴿子說著說著,目光朝著另一邊的樓閣看去。
樓閣上面,楊靈兒、李定疾、李淳風等人倚欄而望,竟是半點都不受雷光影響,只是他們同樣看到了國公府前的混亂局面,心里多少有些擔憂。
“血煞方去,雷光又至,方才說話的,到底是何人?”李定疾正在說著,忽見那國公府前光影變化,一團雷光自天空墜落!
隨之而來的,乃是濃烈至極的狂暴氣浪,波及整個洛陽城的恐怖威壓!
咔嚓!
李定疾手握的欄桿驟然破碎,一道道裂痕不斷蔓延,再看那洛陽街道上,更是無數裂痕、裂口浮現,他不禁駭然!
“這次來的,又是什么人?”
轟隆!
他話音落下,四周雷鳴陣陣!
隨后,雷光散去,一道背生雙翅、身著古衫的身影,在國公府前顯現身影!
祂的面目為薄薄一層雷光籠罩,看不清模樣,但一雙眼睛卻是銳利一場,目光所及之處,便有雷霆相隨!
祂的目光,這時正落在那一層泛光屏障上!
噼啪!噼啪!
屏障表面,頓起陣陣雷光與撕裂聲,像是要被整個撕開!
“斯人已去,爾等想要靠著他的遺澤來護佑自身?”這生翅男子搖搖頭,“況且,算起來,我亦是爾等祖師,便是在心中觀想于吾,稱頌于吾,祭祀于吾,又有什么關系?神藏兇險,有吾庇護,自當無恙!”
“竟是此人!”
已然離開了人群,躲藏于街道一角的吳老,看著那天上的生翅之人,立刻瞇起眼睛,眼底閃過一絲寒芒。
“祂去泰西傳道許久,先前在呂氏之禍時便曾歸來,本以為只是臨時起意,現在連神藏都想摻和一腳,恐怕所圖不小!也罷,讓他與陳氏狗咬狗便是,老夫還是速速離去為好,遲則生變…”
他正想著,便要施展神通離去,結果念頭剛剛一動,忽的心頭一震!
“又來一個?我好不容易得了個機會,能討教過往之事,結果你們這一個個的,就是不愿意讓我如愿?也好,那就一并擒拿,都來與我講述!”
隨著這句話落下,無論是吳老,還是那生翅之人,都是心頭大震!
呼呼呼!
狂風驟起,那團灰白霧團猛然翻滾,而后陳錯自其中一躍而出,也不啰嗦,一伸手,就朝那生翅之人抓去!
霎時間,無數光影撕裂虛空,像是颶風一樣朝生翅之人籠罩過去!
“陳方慶,你想要留住吾?吾承認,爾之道行,如今冠絕新人間,但最多將吾逼走,想要將吾拿下,那是癡心妄想!”說話之間,祂雙翼閃動,兩手揮舞之間,雷光狂暴而落,要將虛空裂縫擋住!
嘭嘭嘭!
但下一刻,雷霆炸裂,裂縫破碎!
余波蕩漾,令祂悶哼一聲,而后心下驚駭,動念就要離開。
但突然,一點灰霧從虛空裂縫中落下,一枚五銖錢從中一躍而出,凌空一轉!
生翅之人眼前景象一變,待得回過神來,已到了裂縫深處,緊接著一根根漆黑鎖鏈便纏繞過來,將其捆住,隨后就朝著陳錯手中落下!
“不好!”
另一邊,吳老再不隱藏,身子一轉,變作一團霧氣,就要飄散,但下一刻,五色神光自四方匯聚,當空一閃,將他刷落,整個人騰云駕霧而起,待得回過神來,已經被陳錯踩在腳下。
這時,灰霧散去,陳錯身前是被捆得有如粽子一般的王世充,右手拿著兀自掙扎的生翅之人,腳下踩著吳老,身后站著高白。
看著這一幕,眾人又盡數倒吸了一口涼氣!
結果,陳錯忽然轉頭,看向一旁:“兩位,是我來動手,還是你們自己出來?”
此言一出,眾人不由警惕。
但過去了好一會,四周還是靜悄悄的,不見半點動靜,就有人心生疑慮,以為陳錯是在故布疑陣。
結果,陳錯嘆了口氣,道:“本以為兩位一路跟隨,并無惡意,能以言語相邀,現在看來,還是要走上一遭。”
“不用,不用。”
這邊話音落下,那邊忽然一個稚嫩童聲從云端傳來,緊接著就有一個挎籃童子與紅臉漢子,滿臉苦笑的自一團云霧中現身出來,一步一步,凌空落下。
等到了陳錯跟前,赤臉漢子苦笑道:“什么都瞞不過道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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