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浣島主與碧血真君既已說定,也不啰嗦,各自架起遁光、云霧,當時就跨空而去!
只是他們一離開那如虛似幻的島嶼,立刻就被有心人察覺。
然后層層傳遞,消息被擺放到了一張方桌之上。
這張桌子,位于一座石臺之上。
石臺周圍乃是淺淺水潭,潭水清澈透明,里面有三十六條錦鯉游動。
石臺之上,坐著兩人。
一個是身著綠衣的美艷女子,一個是抽著旱煙的干癟老頭,后者正拿著一道符箓,細細查看。
“第三代流浣,閉關十二年,突然這么急匆匆的離開,莫非是發現了什么?而且還是和他的客卿碧血真君一同行事,不得不讓人多想…”干癟老頭看著手中的消息,瞇起眼睛,露出思索之色。
旁邊,身著綠裙的明艷女子,滿臉漠然之色,淡淡說著:“三代流浣島主,一直對諸島盟主之位虎視眈眈。他閉關十二年,本意是修煉十三道流浣破滅神光。按理說,再過一年,他就該神光大成了,不久之后在那祭海大典上理應挑戰于你。結果卻在此時出關,恐怕所圖之事,非同小可。”
“老夫執掌盟主之為近三十年,自問兢兢業業,”干癟老頭望生道人聞言苦笑,道:“海曦仙子說的是,流浣不會無緣無故行事,還望仙子能幫著老夫前往一探…”
“這等情況,道長都不親自前往探查?”一身綠衣的海曦仙子漠然說著:“這種事,你,放心假手他人?”
望生道人笑道:“若是旁人,老夫確實不放心,但海曦仙子你卻不同。那位三代流浣島主,可一直認為,他那師父的隕落,與吾等有關,想來仙子也不會放心他得了什么機緣吧?”
海曦仙子還是冷淡回應,道:“當年,我之所以與你們幾人聯手,是為了鎮住師兄,防止他入魔成邪,除此之外,并無他念。”
望生道人還是笑著,一副成竹在胸的模樣,道:“話雖如此,但而今海玄子被鎮于近海海眼之中,離那流浣島不遠,真要是有個什么變化,仙子再趕過去,就算是快若極光,怕也要晚上一步,到時悔之晚矣。”
“還要用此事要挾于我?”
海曦仙子冷冷的看著這干癟老人,語帶寒意:“封鎮師兄之事,爾等皆是局中人!你們莫要忘了,我那師兄自來與太華山道隱子交善!他的幾個弟子都是何等修為,咱們海外之人最是清楚,尤其是扶搖峰的那位,更是通天徹地,當世無敵!真讓我那師兄脫了困,消息傳出去,入了太華門 人耳中,被他們找上門來,你們還想爭盟主?怕是一個都跑不了!”
“老夫如何不知?實在是無暇分身。”望生道人轉為苦笑,“當初行事的幾人,本就不可輕信,更不說這些年過去,里面有幾人被世外邪魔侵染、掌控都不好說,畢竟連老夫的那位兄長,都難逃天外魔手,又遑論他人?除了仙子,老夫誰都信不過!”
海曦仙子聞言,并未反駁,而是飄然轉身,身化清風,轉眼離去,只留下渺渺話語——
“于刀山刃崖上行走,須臾便要粉身碎骨。”
聽著此言,望生道人嘆了口氣。
“老夫如何不知?但海眼中的隱秘牽扯太廣,這盟主之位無論如何都不能旁落他人!”
一念至此,他心中一動。
“說起來,流浣島主忽然異動,不知與那近海海眼是否有關,為了防止是他聲東擊西之計,還是得問詢一下,方有計較!”
念頭落下,他亦不再耽擱,兩手交替變幻,捏出一道道印訣。
蒙蒙光輝在他的身上泛起,朝著四周蔓延出去,在水潭之中泛起粼粼波光。
旋即,原本清澈見底的潭水,瞬間漆黑如墨。
轟隆隆!
四面八方震顫起來。
原來這石臺與水潭,赫然位于一座石窟之內。
石窟位于一座赤紅島嶼之中。
這座島嶼而今震動不休,但在島嶼四方,卻并非水面,而是漆黑的深淵!
黑洞的邊緣乃是湍急的漩渦,呼嘯的海水自八方而至,跌入深淵!
深淵幽暗無光,深不見底。
赤紅島嶼,竟是懸于深淵中央,不上不下,不升不降,無根無萍,無連無接!
海曦仙子所化清風,從赤紅島嶼中飛走,騰空片刻就要墜入漆黑深淵,但旋即一道深藍色光輝綻放開來,籠罩清風,包裹著海曦仙子破空而去。
這位女修離去之后,赤紅島嶼忽的震動起來,緊接著,就有無窮無盡的低語、呢喃、咆哮、嘶吼、哀鳴、狂笑自深處傳來,詭異而又有幾分肅穆!
“嗯?”
海邊,礁石如林。
陳錯盤坐其中,忽然心有所感,而后目光一轉,朝海洋深處望去。
隱約能見得一片扭曲景象,似有虛空被牽扯出來,墜入海中。
只是單純用眼去看,陳錯便感到自身意識被拉扯過去,也要隨同那扭曲景象一同墜落。
“當真邪門。”
旋即,他收回目光,也不推算,心里就猜到了幾分。
“許是海外諸島的修士,以種種法門,借了世外之力,以至于被世外干涉區域,扭曲了一片現實。”
陳錯本在世外就有落腳點,知道世外兇險,不愿節外生枝,所以也不打算涉入其中,轉而專心于自身。
“我這次過來,本意就是尋得陳光蕊,目的有二,一者,是要確認他的血脈根源是否與南朝陳氏有關,眼下已得證實,這第二件事,則是在他身上布局一二,也好等他未來成家立業,娶妻生子,將那唐三藏生出來,也好讓我皆其子西行之事,凝練竅穴,完成傳說,甚至看有無機會,證興衰之道,但各種繁復,思緒尚且混亂,有待梳理。只是…”
想著想著,他忽的皺起眉頭。
“西行在原來的歷史中,是為了佛門之興,我與佛門多番交手,早已勢同水火,自然不能讓他們借機成勢,不僅不能讓他們成事,還應該埋點雷,甚至將我當年埋下的伏子引爆,所以西行的前后因果、中間過程,還有待布置。但我萬萬沒有想到,陳光蕊居然牽扯出不少禍端,被妖類與海外修士盯上了,還有他身邊的老嫗,也非尋常人物,乃是有著二境巔峰修為的妖類!這其中,恐怕還有一番緣故。如此一來,還要有一番計較,須得從頭謀劃…”
這些事說來繁瑣,但以他如今的修為境界,加上諸多手段,又掌握了道標長河,心里已有了大概思緒,所以才會放著大運河上的贗品不管,讓那位“假陳方慶”吸引各方目光,自己則暗度陳倉,當先找過來,就是要在陳光蕊身上落子!
“現在這局面,其實也好處置,有幾種方法,第一種,就將陳光蕊直接帶走,放入凡塵,以玄法遮其因果命數,讓他安穩度日,然后順其自然,還有一種…”
他正想著,忽然眉頭一皺,察覺到幾縷濃烈的妖氣靠近過來!
“也罷,那就先試試第二種,將牽扯陳光蕊的勢力一一拔除,讓他原來怎么成長,就繼續怎么成長!”
想到這里,他長袖一甩,玉帶如匹練,浩浩蕩蕩的延伸出來,轉眼籠罩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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