噼啪!噼啪!噼啪!
本就五色斑斕的萬毒珠,霎時間又有雷電纏繞。
只是這雷電跳動之間,竟有幾分湮滅毒念、澄清玄珠的意思。
“以血親為祭品,凝出五道陰神,又用萬千百姓香火,將陰神祭拜成香火之神,分屬五行,凝出一口神氣,吐納祭煉,手段詭異、狠辣無情,邪道中的邪道!但香火道不是上古之道,你說自家乃是正統,看來也不盡然,還是有吸納、改進的跡象,這本非壞事,世事境遷,本該與時俱進,可你拿旁人的東西當做自家,自居正統不說,還去說道旁人,未免太不厚道了,臉皮忒厚!”
陳錯看著那顆珠子,感受著其中變化,手指輕輕一點,竟有五道光芒流轉而出,慢慢凝聚成型。
“這種被生生祭拜出來的神靈,從一開始就被抹除了自我意念,是名副其實的傀儡。被拜祭的再多,也是給人做嫁衣,不過你一人修行,就要占據五神,若是同門修士都要用此法修行,代代傳承,神靈殘留,難道要凝聚出千個、萬個神靈出來?最后百萬神靈居于一隅之地?怕是要卷個天翻地覆了!”
“你!”
楚爭道這時掙扎起來,但越是掙扎,體內心瘟越是濃烈、旺盛!
砰砰砰!
一道道霞光,從他的身體各處迸射出來!
這是心瘟擴張,心念雜亂,體內靈光法力失控,摻雜一起,要沖破阻礙的跡象!
“怎會如此?為何吾竟連一擊都擋不住?!”
“心念太邪,卻覺得自己是正道,洗腦洗得自己都信了。但再是自欺欺人,心中魔念難消,是上好的引子,自然是一點就著,你還是老老實實的待著吧!”
“一派胡言,你等丟了上古傳承,使得中土蒙塵,我等才為正統,此番來此,是要再現榮光…啊!”
陳錯不等楚爭道說完,便拿手一按!
那一道道霞光,居然硬生生的被按了回去!
那楚爭道整個人的血肉身軀,竟是急速膨脹幾分,似要爆體!
不僅如此,更有一只只白馬虛影在他心頭閃過,引領著他的心念四分五裂,一時之間,連完整思考都做不到!
隨即,陳錯收回手掌,順勢朝著萬毒珠上一抓。
呼呼呼!
疾風吹過,已然成型的五道身影內,有雷光不住顯現。
“自欺至此,寡廉鮮恥,不,該是廉恥皆無,已無羞恥之概念。不過,他這套以血祭凝結出來的陰神法門,確實有些門道,陰邪之法,卻能驅使雷霆…”
他瞇起眼睛,額頭上微微裂開一條縫隙,隱約從那雷霆中,看到了些許王朝紫氣。
這紫氣與中土宗室有別。
“該是源于域外王朝,煉氣之道,結合香火,自稱古修正統,居然還牽扯王朝氣運,有趣,著實有趣…”
陳錯在這思量著,卻是將旁人都看得目瞪口呆!
畢竟方才還不可一世的楚爭道,幾乎是轉眼的功夫,就被擊倒!
“那可是長生修士!”
蘇定心頭的逃遁之念已然破碎,看著那道正在凝聚陰神雷霆的身影,念頭狂跳不止。
“這等能耐,莫非…”
“這個聶崢嶸,就是你造化道在這大爭之世中的底牌之一吧?”
云霧巔峰之上,對弈的二老動作盡數僵住,那富盈老者臉上的笑容已經徹底消失,取而代之的是濃濃的警惕與驚訝。
他抬起頭,看著涂山老人,低語道:“你可不要告訴貧道,你們造化道無緣無故的,就能蹦出一個長生修士,還是這般年輕!你們造化道,心機深沉啊!”
說著,這富盈老者又看向那棋盤。
“聶崢嶸有如此修為,還能耐得住性子,幾乎沒有名望傳于世間,這心機和城府也著實讓人敬佩!”
“嗯?”涂山老人看著這富盈老者的表情,感受著其人的不甘之念,不由撫掌笑道:“這可就是冤枉吾等了,這聶崢嶸所在的巫毒道,之前名聲不顯,他能有這等能耐,老夫先前也是不知道的。”
“呵呵。”富盈老者冷笑兩聲,根本就不相信,“那聽你這意思,你們造化道還真是一盤散沙,各自為政,摻和天下幾國?是機緣巧合,走了運勢,才在這般緊要關頭,出了一個人杰?嗯,這么說,其實也說得通,從來時勢造英雄,大劫降臨,總有幾個應劫之人出世,不過是恰好出現于你造化門中罷了…”
涂山老人一聽這話,眉毛就是一挑。
凈說大實話!
單純從他掌握的情況來看,這老兒所言,可以說是正中要害,而且…聶崢嶸到底是不是圣教出身,目前還要打個問號。
這也太掛不住面子了!
一念至此,涂山老人面色不善的道:“你這老兒,好生愚笨,老夫方才分明是不想讓你難堪,所以說個場面話,只要是眼不瞎的,誰能看不出來,這聶崢嶸乃是圣教栽培出來的,否則他巫毒出身,門中連個長生長輩都沒有,如何成長的起來!今日既然暴露,那也沒什么好說的了,日后自會有更多人見得他的厲害!可笑你卻還在這里正話反說,丟人!也不嫌害臊!”
富盈老者深吸一口氣,點點頭,道:“好!總算是讓你說了實話,好好好!今日貧道是認栽了,楚爭道技不如人,也該有個教訓…”
說著,他一揮袖,將面前棋盤直接掃亂!
頓時山川云霧盡數消散!
這老者也不去理會自家弟子了,直接駕云而去!
“哼!”
見著其人遠去的背影,涂山老人先是冷笑一聲,繼而捂面,半晌無語,最后放下手,搖搖頭。
“那聶崢嶸到底是個什么路數,可得弄個清楚,不然這日后…”
說著說著,那散亂的白玉棋盤上,忽有幾縷白霧升騰,朝其人匯聚過去。
涂山老人的臉上,頓時露出了受用之色。
“唔,不管怎么說,此番老夫是得謝謝這聶崢嶸,正好蘇定等人也在,讓他們跟著,探探虛實,對了,還可以借著那淮南之事,來試探一番…”
“噗!”
另一邊,富盈老者離去之后,落到一座山頭,忽然一口鮮血噴出,渾身氣勢衰落不少。
“此番交鋒,竟落下風,折損了壽元氣運!”
原來,那楚爭道與造化諸修爭斗為表,這二老對弈為里,一損俱損,一榮俱榮!
這時,忽有兩張符紙落下,破碎之后,化作兩道投影,皆是青年模樣,抱拳行禮,口稱師尊。
富盈老人眼中迷霧翻滾,露出幾分惘然之色,但旋即恢復,道:“你等情況如何?”
一個道:“師尊放心,道教旁門固然勢大,但高手不多,歸真不過幾人,只要他們不出,吾等必然不會落敗!”
另一個卻道:“望氣真人還未從昆侖脫身,局面不明,師尊這里又受挫,造化道的局面不曾探個分明,那試探仙門之舉,是否要暫緩?”
“不能緩!咱們是過江龍,借著八十一年的變數而來,最重氣勢,氣一泄,便要潰,所以越是這種時候,越不能后退!還是依計而行!你等放心,這造化道是事先埋了個一子,但現在聶崢嶸既然暴露,威懾大打折扣,也不再是變數,其實是好事!”
“那仙門那邊…”
“仙門還是以扶搖子、青鋒仙等人為引,那青鋒仙身在昆侖秘境,但陳方慶行蹤可探,他不似聶崢嶸,早已暴露天下人眼中,咱們這次派去的人,更有針對之意,萬無一失!”
說著說著,富盈老者神色微變,連忙掐指一算,面露疑惑。
“咦?怎的陰司竟有動靜,似有鬼差來了陽間,不知所為何事!這又是個變數,但該是不會牽扯吾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