兵在德,不在險。
厚賞嚴罰、法令必行。
兵家四勢,曰權謀,曰形勢,曰陰陽,曰技巧。
神道消退,人道顯化。
不過,由于金行之力的引領,主要呈現出來的,還是兵家廝殺的景象,一個個過去的片段,像是浮光掠影,在心頭閃過。
“兵家精神,是構成天下秩序的重要組成部分,但黑甲精兵只代表了一個方面,可謂九牛一毛!先是商家精神,現在是這兵家精神,這殘缺之道該往什么方面發展,倒是逐漸明晰了,這天下之事,不為桀亡,不為堯存,縱無鬼神,亦可世世代代運轉,這里面總有枝干…”
他緩緩地睜開了眼睛。
前方。
眾兵士倒在地上。
遠處,城門內外黑甲林立,宛如泥塑雕像,不動分毫。
心中一動,一枚牛角出現在陳錯手中,牛角表面的復雜紋路正綻放神光,將里面所蘊含的意境釋放出來。
“強攻、蠻力、勇戰,倒也能歸入兵家范疇,正好進一步完善這兵家精神。”
他用力一捏,牛角中一團精芒飛出,落在身后,化作光暈。
銅人一震,那周遭的黑甲兵士與之相合,有一股股血勇之氣自他們身上飄起,朝陳錯身后匯聚。
很快,一道模糊而又巨大的銅人虛影漸漸成型。
銅人之上,血紋流轉,有洶涌氣血,朝四方擴散。
紅鳶也好、十二元辰也罷,靈識、意念被這濃烈而陽剛的氣血一沖,立刻如烈日下的冰雪般迅速消融!
那依托于紅鳶的仙門宗老之念更是齊齊一震,瞬間崩解、消弭,只留下一道殘念——
“這是…”
此等異象,就震住了當場!
連城墻上的金甲男子,都下意識的后退了幾步,頭盔下的雙眼驚疑不定。
那銅人虛影越發凝實,內里,浮現出一枚被金光包裹著的符篆!
太玄子看著這一幕,不由瞪大了眼睛,祂赫然從中品味到了如同旭日初升一般的神道氣息。
“神靈符篆!?”
“嗯?”紅鳶聽得此言,及時醒悟過來。
關于這神道之事,自然是太玄子更為精通的,但有了這一句提醒之后,紅鳶再放出靈識去小心感悟,局面便分明起來。
“還真是符篆!而且,隱隱與兵家之法相關!師兄這是憑空造了一道符篆?神靈敕令?”
心中正疑惑著,那銅人之上道道血色漣漪波及過來,氣血一沖,這道靈識又宣告瓦解。
羿冷冷道:“氣血如烈日,在這銅人氣血的波及范圍內,神念靈識皆如土雞瓦狗,你等神圣源于香火,無血肉根基,還是不要白白耗費力氣了,老老實實用眼睛去觀察吧。”
話音落下,陳錯身后的銅人猛然一抖,便化作一道金光,歸于額中第三目。
充斥各處的熾熱血氣頃刻一空。
隨即,原本還站著的一名名黑甲兵士,瞬間就躺倒了一地。
現場陷入了一陣詭異的寂靜。
“果然有本事,難怪區區幾人,就敢來王都挑戰圣殿。”城墻上,金甲男子打破了沉默,不僅沒有畏懼,反而用欣賞的語氣道:“如閣下這般能人,何必屈居于邊疆一隅?那是埋沒了一身的本事,不如來襄助寡人,若是圣殿得罪了,寡人自會讓殿中諸神與你和解!”
陳錯尚未開口,有窮氏之主當先道:“憑你也能號令圣殿之神?怕是早就淪為圣殿傀儡了!主從顛倒,人主之稱,名存實亡。”
“你是什么東西?”金甲男子看過去,話中再無客氣,“一條喪家之犬,也敢狺狺狂吠!”
說完,他也不理羿,就對陳錯道:“圣殿也好,黑甲也罷,都是為了天下太平…”
忽然,陳錯出言打斷道:“你該是誤會了,”他指了指城后的斷山,“我此來,首要目標并非是你,你這帝王心術、異論相攪的手段,還是先緩一緩,待需要的時候,我自會尋你來取!”
這般不客氣的言語,讓那金甲男子一怔,跟著他語氣不善起來:“當真狂妄,真以為寡人奈何不了你?”
說話間,他頭上的一團紫氣有如冕旒垂簾落下,與地脈相連。
天地似在這一刻生出共鳴!
“寡人雖褪去神血,但乃是圣祖后裔,為人間共主,這世間之人皆為寡人卒子,一念動之,人人皆為寡人血戰至死!便是神靈,若與寡人敵對,殺孽牽扯,亦是罪大惡極!頃刻間天人五衰!豈能受辱?”
金甲男子語氣冷冽:“神通術法,如何能傷寡人?”
“古來先有人,人群而生君,所以天生民而立之君,你這君王不守國門、不定社稷,敬鬼神而賤民!實為民之害啊!”陳錯搖搖頭,五指成爪,有層層疊疊的紫氣涌出!
南陳的王朝紫氣!
這紫氣化作一只大手,直接將那金甲男子握住!
瞬間,這人連同太玄子、羿等人齊齊一愣。
崩崩崩!
兩種紫氣的碰撞,余波四散,地上浮現諸多裂痕!
嘎吱!
碰撞的余波,一下子掀翻了金甲男子的頭盔,露出了一張略顯驚詫的面孔,頭發披散下來。
他驚怒交加,道:“你真敢對寡人動手?”
“我若只和你講道理,你肯定是聽不進去的,”陳錯淡淡說著,手上一彈,一張鬼面飛了過去,“畢竟,言語若是有用,世間哪來的紛爭?還是得先用拳頭鎮住你,我這說出來的話,才能入你之耳啊!”
不過,這張鬼面還未觸及其人,那天地間就有一股偉力落下,直接震碎鬼面!
那男子一見,哈哈大笑道:“君為民之憲,鬼神亦要敬服,都說了神通手段無用,何必自取其辱?”
話音未落,一枚五銖錢落在額頭上。
轟隆!
那錢幣看著輕飄飄的,卻似有千斤之重,瞬間便將此人連同一段城墻一同壓垮!
不過,那男子有紫氣護持,倒是未傷身軀,只是眼中已有驚懼。
“寡人豈能…”他正喊著,忽的眼中閃現錢幣之影,神色逐漸迷離,陷入迷幻之境。
一招手,將五銖錢重新拿住,陳錯看著陷入財富幻境的男子,淡淡道:“圣殿不除,此人護身之法不絕,還是要有個先后順序的。越是前行,阻礙越是繁雜,那幕后黑手手段通天,道行境界更在我之上,我雖有優勢,但若拖得太久,被幕后黑手看出根底,那可就大大不妙了!”
說完,他也不多言,一步邁出,不見了蹤影。
另一邊,太玄子看著沉寂的人王,眼中有著震驚:“他竟真能制住人王!”
羿更是神色復雜,低語道:“他竟真敢對人王出手…”
紅鳶則深吸一口氣,同樣邁步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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陳錯身形如電,瞬間跨過王都雄城,到了斷山跟前。
第三座宮殿中,寅虎走出宮殿,遙遙望著山腳的那道人影,揚聲道:“徐族之神,你果然是來了,人王的血陣攔不住你,但接下來你要闖圣殿,依舊要按照規矩,闖過這十二座宮殿,須知,老子也不是不講道理之人,所以,只要你能闖過…”
但祂話音未落,眼前人影一閃,陳錯竟已近在眼前。
“笑話!我為何要一座一座的闖宮?若事事都照你們的規矩來,我根本不該出現在這里!”
陳錯身后,一座銅人顯化出來。
“法相?你也是…”寅虎瞪大了眼睛,滿心的不解,但旋即巨大的黃銅拳頭落下,將祂整個砸入了地面!
“有道是仁者無敵,我亦是崇尚和平之人,所以,你投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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