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氣流轉,香火如歌。
陳錯只是回憶七樹,但卻模糊難定,已然難以分辨出來,但轉念之間,過去所得所習所悟的種種神通術法,竟都如臂使指,好些個晦澀之處,全部通透開來,徹底消化吸收。
“果然是收獲頗豐,若能偶爾過去一兩趟,豈不是什么功法難題都能迎刃而解,比通明丹要強上太多了!畢竟這丹藥,到了道基圓滿也就到了頭,無助于長生!”
感慨之中,陳錯心中一動。
“香火之道,觀想心中之神,能生種種玄妙,若我觀想七樹,又該如何?”
不過,只是閃過這個念頭,陳錯便心生大恐怖!
跟著,諸多念頭瞬間湮滅,整個人更是跌落在地!
隨即,陳錯撤掉念頭,長舒一口氣。
“這可比觀想元始之念還要恐怖,如此說來,那七棵樹不是我能觀想的,至少當下不行,不過…”他回憶起幾根小樹、矮樹,又有了念頭,“這幾個能試著觀想,當然還是我那根草最安全,嗯,這個名字不甚好聽。”
這次,并無太多異象出現。
“這小樹雜草,倒是記得清晰,只是七棵樹已然模糊,果然有門道,但若這是七條大道的表象,分別代表了什么,若說一一對應,總覺得好些個模棱兩可,說是哪一道都有道理…”
搖了搖頭,記憶中的七棵樹,越發模糊,陳錯心知危險,也不強行回憶,日后再參悟、探查也不遲。
“話說回來,若我此番推測正確,那豈不是說,天下間共有七道?或者說,只有七道,這為道的標準是什么?怎樣才能為樹?而且,我因何能見得此景?難道是因為,方才所凝聚的感悟?”
這般想著,他的思緒又回到自身。
修行,終究是修的自身,再玄妙,也得放眼自身才行,如今得了玄妙機緣,自是要追根溯往,盡量搞清楚緣由。
“我本意是要凝聚地脈之氣,以作土行根基,收攏歷代得失,以作第四道人道共識,結果陰差陽錯之下,得了一點感悟,于是又將森羅之念、四行之氣,乃至其他種種匯入其中,最后福至心靈,隱隱看到了一種修行之法,與這天下之事有關。”
之前參悟時,仿佛一切水到渠成,很多念頭、想法近乎于衍于天生,現在細細回味,陳錯才意識到其中難得。
思慮之間,心中道人忽然捧起一團光芒。
那光變幻不定,念頭穿梭。
正是此番感悟。
“我的這點感悟,說穿了,是立足于人,悟于朝野,大體上是脫胎于王朝爭霸、勢力變遷,無論是兩軍交戰,還是裴世矩之感悟,都是源于上層,是兵家、士族,當然也有百姓流離、疆域焦灼,但尚有欠缺…”
想著想著,他的眉頭皺了起來,感覺思路阻塞,這感悟之光似有無窮可能,但頃刻之間,如何能定?反而越想越是雜亂,原本清晰的思路,被擁擠的念頭充斥,有紛亂跡象。
慢慢的,那團光芒搖晃、震顫,生出一點漆黑。
末了,他忽然一笑搖頭,驅散諸念。
“也罷,道本難求,妙手偶得捷徑,能觀七樹之玄妙已是際遇,不能強求太多,畢竟,我連腳下的路都還沒走清楚、走明白,就忙著去領悟新路,想另辟蹊徑,到最后,說不定只是為了開路而開路,落入迷障,還是要腳踏實地!”
這般想著,他的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剛才一番際遇,哪怕再是心思沉淀,也難以保持平靜。
現在平靜下來,陳錯終于擺脫思緒,忽然心有所感,知道這次在河君廟的閉關,接近了尾聲。
“此番閉關耗費了不少年頭,按著原來的想法,在踏足神藏前,應將五行、五念聚齊,一入神藏,踏足長生,現在這根基也算穩了,土行雖不圓滿,但也足夠用了,趁著最后一點時間,該將第五道人念共識凝聚出來!”
他的靈識,從心靈殿堂中的葫蘆上掃過。
“歸根到底,我能入那片云海星空之中,原因還在小葫蘆,因此徹底煉化小葫蘆,也勢在必行,好在這一步,與長生相通,都要五行五念圓滿,方可徹底刻下五重禁制!不知,這葫蘆徹底煉化,為我延伸之日,又能有何等神異,能否將夢澤中的物件取出…”
這般說著,他伸出手指,在額頭上輕輕一點。
頓時,有如豎目般的黑線在眉間浮現,而后陳錯的意志一晃,心中道人踏足一片桃源。
“之前與人斗法,先后觸動此處路標,也是時候徹底化為己用了!”
隨即,他再次閉上眼睛,重新陷入沉寂。
整個河君廟,也重新恢復平靜,先前的種種異象已然不見。
廟外,如狼豪、張房等人悄悄退去,原本打算進去參拜的念頭,只好暫時壓下。
畢竟,他們能感覺到,這座廟正在醞釀著什么,本能的敬畏。
天上,雷霆異象漸漸平息,不過由此引發的波瀾,才剛剛拉開序幕。
“停歇了?”
抬頭看天,見蒼穹澄凈,昆侖秘境中的長發男子嘆息了一聲。
“但這不過是開始的結束。”
破敗的廟宇之中,雷鳴電光傳入此間,又慢慢消散。
鎖鏈拖拽之間,一道龐大的身影若隱若現。
碩大的猩紅雙眸中一片漠然,在倒映過一點雷光中,這眸子中終于閃過一點驚疑,但隨即消散。
咔嚓。
清脆的聲響中,一截漆黑的鎖鏈跌落下來。
“快了,快了…”
蜀地。
群山之中,忽然大地震顫,而后一道裂痕炸開,一人從中躍出。
這人身著道袍,少年模樣,眼神呆滯,宛如行尸走肉,手上拿著一團變幻不定的土壤。
忽的,少年道人轉頭看向東北,抬腳邁步。
頓時,其人虛實轉變,肉身霎時間化作陰陽兩色,消失在周遭,似是融入了山林之中。
一轉眼,又是半年。
靈崖、靈梅再次走出門中秘境,只是這一次,她們不是出去游歷的,而是護送一人。
“靈崖…有勞你們了。”
飛舟之上,令人不安的安靜中,陳嬌當先打破了沉默。
她的神色有些不自在,甚至略顯扭捏。
不過,比起幾年前,如今的陳嬌已是長大了,顯露了俊秀的模樣,再加上多年修行,雖是勉強才觸摸到了道基的門檻,卻還是養出了出塵氣息。
聽得陳嬌之言,靈崖微微一笑,道:“小師叔無需客氣,你此番前往神藏,實是為了咱們師門,我等護送也是責無旁貸,在說了,我與靈梅師妹能被選上,主要還是對河東局面較為熟悉,真正負責守備的,還是龍師叔。”說著,她朝著飛舟前方看去。
這艘飛舟當下共有五人。
除了陳嬌、靈崖、靈脈之外,還有兩名男子。
一個看著年約四旬的中年男子,留著一撇八字胡,名為龍須,他聽著靈崖的話后,他微微點頭,露出微笑,道:“師妹放心,在下雖說修為在這一輩中不算頂尖,但到底還有些名號的,至少在踏足神藏之前,管叫你安然無恙。”
陳嬌忙道:“有勞師兄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