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品?”
道隱子、言隱子看著突然蹦到了最前列的“陳方慶”三字,都是面露訝色。
言隱子隨即哈哈大笑!
道隱子沒有那般大的動靜,卻是怎么都藏不住臉上的笑意了。
“一品!”
門外,奚然原地起跳,兩個師兄在震驚之后,亦是開懷大笑,個個與有榮焉!
言隱子更道:“扶搖子爭氣啊!”
道隱子點點頭,道:“是他自己爭氣,貧道這個師父其實沒教他多少。”
“師兄心里清楚就好,日后可得補上!”言隱子難得有了說教師兄的機會,“本以為得個上品就不錯了,結果竟是個一品!日后見著崆峒、清微教的人,我也多諷刺他們兩句,就是碰上了昆侖和終南山的,也能笑上兩句!”
道隱子立刻板起臉來,拿出師兄的架子,道:“這般心態很是不對,莫非扶搖子位列一品,就是給你作為談資的?”
言隱子不以為意,道:“除了談資,還有什么?星羅榜畢竟是外物,就是面子上的事。”
道隱子一時語噻,最后道:“若這般說,昆侖和終南山也有一品弟子,比咱們還多…”
他話未說完,就見盯著榜單看的言隱子臉色陡變,以為是那名次又出了意外。
可等道隱子真的看過去,卻又愣住了。
波瀾是又生出來了,卻不是自家那小子,而是一品之列的其他四個名字,居然跌落層級,落到了二品!
“這…這是何道理啊?”
收回目光,道隱子和言隱子面面相覷。
倒是那門外的奚然一見,驚呼道:“小師弟厲害啊,他一上一品,其他四個都給嚇退了!”
“這…”
垂云子和窮發子亦相顧無言,只剩驚疑。
末了,還是言隱子道:“管他怎么回事,這下我連昆侖和終南山都能一并嘲諷了!快哉!”
道隱子卻道:“莫高興得太早,扶搖子的名字還在泛光,并未真個蓋棺定論,而且其他幾人不會善罷甘休…”
說話間,二人的目光又落到了盤坐閉目的陳錯本尊身上。
星羅榜中的陳錯身影,只是一道念頭化身,加持著靈識,而陳錯的本體依舊在竹居之中,氣息渺渺。
“要等扶搖子回神,才算是塵埃落定。”
“一品?”
昆侖之中,陸憂看著榜單上的名次變化,猛然一驚,等瞧見其他四個名字跌落下去,更是瞪大了眼睛,下意識的朝罕言子看了過去。
結果,映入陸憂眼中的,卻是滿臉詫異的罕言子,其人身上有念頭光輝飄散,顯是被震動了內心!
而且這一次,罕言子沒有再強調什么日后之說,只是怔怔的看著榜單,那張喜怒不形于色的面孔上,竟有幾分恍惚之意。
一見此景,陸憂也不詢問了,目光再次投向榜單,滿心的疑慮中,更增了點沉重。
“這位君侯一路走來,處處與眾不同,處處讓人吃驚,被拿來和這般人物對比,著實心累…”
秋雨子剛回到山門,就得了消息,他當即跑回自家道場,驅散幾個弟子后,看著榜單上的名次變化呆立當場,但很快又樂了。
“這小子真是出人意料,先前太華山拖著不讓他定名,又傳來解崖子被鎮的消息,門中好些個弟子,都刻意貶低他這個宗室,還有人傳聞,說陳方慶并非真的轉世仙人,乃是冒名頂替,現在好了,他入了一品,其他人卻跌落了,獨占鰲頭!某家倒要看看,還有哪個人不服氣!說某家眼瞎!”
他背上的桃木劍笑道:“你這莽人,只顧為自己正名,就沒想過,那落下的四個名字,有兩個也是昆侖臉面,現在是被陳方慶給踩著了,成了墊腳石!”
“我可不擔心,那兩個也不是尋常人物,名次不過一時跌落,必然可以重新沖上去,”秋雨子說著,便拿出酒葫蘆,飲了一口,“某家倒是好奇得很,陳小子是怎么把其他幾個名字,給擠下去的!”
仿佛是為了印證他的話一般,這邊秋雨子的話音落下,那邊榜單上的二品之列,就有兩個名字震顫了一下——
“拓跋江”、“高白”!
這兩個名字在震顫之后,再次朝著一品邁進,堪堪就要入列!
“你瞧,已經有催動那一縷寄托之念,要重回一品…”秋雨子點點頭,指著其中一個名字,“偕同子不愧天才之名,這么快便有所察覺,他這下再次使勁…”
話未說完,就見著那兩個名字又重新跌落下來!
沉默過后,秋雨子深吸一口氣,道:“情況有些不對!”
那桃木劍卻嬌笑一聲,道:“我倒覺得挺正常的,符合那陳方慶的行事風格!”
秋雨子還待再說,卻有一道碧綠光輝自天下落下,竟是一團光輝,被他一伸手拿住,感悟片刻,他臉色一變。
“連師伯都被驚動了,似乎不是小事。”隨即他騰空而起,朝秘境中央飛去,途中正好見著不遠處一座懸峰中,罕言子亦騰空而起,但對方見著秋雨子,不發一言,只是朝著中央而去。
“七師兄的心結越結越大了,唉,早知今日,何苦呢?”秋雨子搖了搖頭,隨即看到周遭幾座山峰中,一道道身影升騰起來,都朝秘境中央飛去,頓時一愣,“本以為只有我與七師兄被召集,怎的波及這么多人?”
桃木劍淡淡道:“這星羅榜的水,深得很。”
“說不通啊!”
星羅榜內,兩道人影狼狽后退!
便在剛才,偕同子和高白被一掃出圈,在震驚過后,也不管原因為何,便頂著八宗雜念之威壓,重新朝著一品之圈發動沖擊!
在二人堪堪要踏入圈中之際,卻見那圈子里的陳錯一步踏來,兩手成爪,攜著濃烈的八宗雜念,直接砸下來,又生生將二人逼退!
“便是我以秘法潛入榜中,也只能就近觀看,何以他能將旁人之名掃開?”高白站定之后,瞇起眼睛,眼底閃爍寒光,“莫非是太華山在榜中留下更高明的后手!”
“不是太華山!”偕同子臉上已沒了笑容,“雖然交手時間短暫,但方才陳師叔確實驅動了八宗雜念!他…他似乎可以駕馭此榜根源!”
“這怎么可能!”高白臉色劇變,“詞榜乃八宗共祭,當時出手祭煉的,最差的都是掌教真人…”
“無論如何,貧道不能接受品級跌落,哪怕對方真是千載人杰!貧道亦要一爭!”偕同子的臉上再次露出笑容,眼中精芒閃爍,“長生也好、求道也罷,本就要爭!”
話落,他猛然放開念頭,讓八宗雜念匯聚過來!
“你瘋了?!”高白神色一變,跟著就明白過來,“你要用這雜念威壓,將神通擠壓出來,再此施展?”
“不虧是高師叔,一下子就看出來了,不錯!”偕同子笑得越發暢快,“若不如此,如何能在這榜中干涉旁人?”
話落,他的身上一點青色浮現,轉眼蔓延開來,在身后化作盤根交錯之巨樹,那枝葉、根須震顫之間,都向圈內的陳錯沖去!
淡淡的歲月氣息彌漫開來。
“長生青的神通虛影!”
看著那根遮天巨木,高白一咬牙,也放開念頭,在無數雜念落下之后,一指額頭,泥丸宮中神光大盛,一座虛實不定的丹爐飛了出來,凌空倒轉,丹火呼嘯而落,直接朝著陳錯落下!
“我為帝王裔,豈能輸給你!”
青木催老,丹火煉化,若是落下,便是裹名之念也要破滅,被排斥出榜單!
圈中,陳錯之念無喜無悲,冷眼旁觀,放任那道心猿之念施為,他對品級本不在意,更想探究心猿與八宗奧秘。
不過心猿之念明顯感到了危險,暴躁異常,可等到青木、丹火臨身,居然又平靜下來,跟著神色肅然,一手指天,一手指地,有火光在念中閃爍。
陳錯立刻分辨出來,那顯化出來的,是自己的心頭真火!
那火一現,就與諸多雜念糾纏一起,灼燒念頭,向外滲透!
轟隆!
隱約之間,似天地旋轉,有無數雜念從四面八方顯化,蜂擁而至!
這些雜亂之念,有的自八宗而來,有的源于前世森羅,交匯間,一道話語在陳錯心頭浮現——
火生于木,禍發必克!
待得他凝神過去,八字又凝成“造反”兩字!
隨即,八宗雜念之中,有許多精純感悟被提煉出來,落入陳錯念中。
他精神一振,竟有一朵虛幻花朵,在這道念頭化身頭上若隱若現。
瞬間,青木開花,丹火炸裂!
花瓣與火星飛舞,兩道神通虛影煙消云散。
蟠桃林中,鳥語花香。
一名長發男子凌空盤坐,在他身前,碧玉碑光輝縈繞,一個個名字刻印其上。
忽然,男子神色一變,睜開眼睛,看了過去。
就見一朵桃花,在玉碑頂上綻放開來。
旋即,林間的一朵朵花草上燃起火苗,火生黑煙,花草萎縮。
“有意思。”
男子微微一笑,一揮手,驅散煙火,遍地無花,獨留碑上一朵。
他看了一眼玉碑,目光落在三個字上。
陳方慶。
“這等人物,竟是被太華山奪了去,著實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