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千兩百八十章 雙王妥協,勝機浮現

　　"把我的王國禁衛，分封在神石城谷地，然后傳承給兩個孩子？…"

　　神王大帳中，云中地圖鋪展在紅木案臺上。米斯特克諸部雖然還在抵抗，但他們的云中領地，卻已在墨西加領袖們的口中分配。

　　聽到阿維特的問詢，修洛特神情不變，思緒卻疾如閃電。

　　"我留在身邊的禁衛，幾乎沒有墨西加人，而是以普雷佩查武士、特科斯部族戰士、荒原蠻部勇士為主…以他們的族群出身，很難被聯盟的貴族們接納。再加上我多年親自率領的影響，是決然難被集體收買的！…最多，也就是其中少數人，可能被摻了沙子…"

　　"因此，阿維特提出的政治交換條件，用神石谷地的領地掌控權，來交換我身邊的王國禁衛，前往地方上分封…這是用長遠的家族利益，換取我身邊的軍力削弱…想讓我進一步，成為一個宗教的信仰符號，成為一個純粹的神權領袖！…"

　　"而另一方面，這個交換的提出，本身也是一種政治試探…阿維特是真的打算，把大軍后路的神石城，完全交到我的嫡系手中嗎？…又或者，他只想投石問路，看一看我的底線，看一看我的應對，來判斷出我的想法…是否被"先知"的聲望所改變…"

　　片刻思量，修洛特恭謹行禮。他神情莊重，對阿維特開口勸誡，就像曾經的吉利姆般。

　　"尊敬的岳父…神王！…大軍出征在外，軍功封爵授田，確實有助于振奮軍心，建立起墨西加化的領地…但這樣的分封，應該在我們攻陷云山城后，或者至少在今年的秋收后！…至少，要等屯田部族的秋收完成，糧食運入倉庫，人心稍稍安定，才能做這樣的大動作！而眼下，恐怕應該儘量鎮之以靜…"

　　"神石城谷地有三萬屯田的米斯特克部族，若是給軍功貴族授田800畝，授部曲農奴40人，大約能分封700800人。若是授予的部曲農奴太少，這些新提拔的軍功貴族們，恐怕也不愿離開故地，更難以在米斯特克人中站穩腳跟…而在實際執行中，最好還是給歸降的米斯特克部族一個機會，寬恕一部分投降的頭人，提拔一些云中勇士，加入聯盟的統治群體中…故而，最后分封的聯盟軍功貴族，我覺得500人就足夠了！"

　　"至於500軍功貴族的分封對象，應該是南征中英勇廝殺、立下戰功的武士們…神王的賞罰，應當如太陽般公正…在我看來，南征中的首功，應該是先登攻城、擊破敵陣的王室武士們，次功是開路填壕、山林清剿的城邦武士們，末功才是操作銅炮、射擊城寨的王國禁衛們…神石城的分封名額，或許該以此為憑，五成歸王室武士，三成歸城邦武士，兩成歸王國禁衛…大軍征伐在外，當賞罰分明，一切以軍心士氣為先，請神王明鑑！"

　　說罷，修洛特恭恭敬敬，又要伏地行禮，卻被阿維特一把托住。阿維特一手托著修洛特，另一只手在案臺上，輕輕敲擊了會，似乎在仔細思量著什么。

　　"等到秋收后分封…只分封500人，每人授奴40人，授田800畝？…"

　　這樣的軍功貴族分封，是按照湖中王國的標準，卻比墨西加聯盟要高上許多！聯盟內部人口稠密，田地盡數分配完畢，貴族數量也幾乎增長到飽和。普通的軍功貴族，常常也就十幾個部曲奴僕，兩百多畝地左右，甚至還比不上湖中王國的資深武士。所以，同樣的神石城谷地，阿維特認為，可以分封兩千軍功貴族，修洛特卻只算了七、八百人…

從根本上看，阿維特統治的基本盤，是傳統的王室貴族們。傳統的上層群體，會拿走聯盟絕大部分的擴　　張紅利，比如分封出一位位王室親王。

　　而修洛特統治的基本盤，卻則是新興的武士與軍功貴族們。通過湖中王國的不斷擴張，源源不斷帶來的戰爭紅利，和快速提高的生產力，已經逐漸培養起數量眾多的中層支持者，即新興的軍功地主。一張白紙的湖中王國，終究比盤根錯節的聯盟，要更好作畫…

　　"嗯…接納一部分米斯特克頭人與勇士，按軍功分配名額，以軍心士氣為先…"

　　沉吟片刻，阿維特才展顏笑道。

　　"也對，這樣才算公允！修洛特，那就按你說的安排吧！…"

　　"是！遵從您的旨意，神王！…"

　　"修洛特，沒有外人，還是叫我岳父吧！…"

　　"是！神王…岳父！…"

　　說著，修洛特又行了一禮。他用勸誡含蓄拒絕，始終姿態謙和，讓人如沐春風。

　　阿維特也笑意吟吟，一改往日嚴厲的威權樣子，完全沒有半點的強迫。

　　因為，面對眼前"恭順"的學生、"勸誡"的女婿、"隱藏"的先知，他已無法贏家通吃！…而這一番試探下來，雙方都心照不宣的達成妥協，知曉了對方的底線。

　　"修洛特，南征三路大軍。東路軍圍困云山城，中路軍還在和米斯特克人的云塵大首領，繼續在山河城外對峙…反而是西路軍攻城拔寨，最先取得了突破！…"

　　"這是最新收到的消息…西路軍已經打穿了西米斯特克，從橡溝城南下，一路推進到了海岸邊…眼下，西路軍的先鋒，應該已經與王國的水師配合，開始圍困米斯特克海濱的河豆城了！…"

　　阿維特拿出第三封信來，交給修洛特。然后，他用手指在地圖上的河豆城處一按，劃了虛線，直指中路山河城后的煙谷城。

　　"主神庇佑！只要攻破海濱的河豆、雙山兩城，米斯特克人空虛的中路腹地，就會完全暴露在聯盟面前！而后，西路軍北上煙谷城，直入云中腹地，與中路軍一同夾擊云塵大首領…"

　　"云塵大首領的大軍，本來就來自后方各邦。只要他的腹地被聯盟攻入，軍心就會大為渙散！…肯定會有許多頭人，帶著部族戰士離去，優先保衛他們自己的部落城邦…米斯特克人的大軍一旦分散就會虛弱，失去腹地就無法長久，徹底的崩潰就在眼前！…"

　　"至此，南征的關鍵戰機已經出現！這決定勝勢的機會，不在東路難啃的山城，不在中路前線的云塵大軍，而在西路軍進攻的海濱雙城！."

　　"啊！確實如此！讚美主神！…岳父，您對戰局的敏銳把控，真是如同戰神的化身親自降臨！…"

　　修洛特認真讚嘆，臉上誠懇的發自內心，阿維特也揚起了嘴角。

　　這一場南征，聯盟傾巢出動，三路大軍南下，討伐云中兩部。不到一年時間，靠前的米斯特克諸部，就已經露出了致命的破綻。而眼下，進攻這處致命破綻的，正是卡薩爾元帥與表弟蒙特蘇馬二世的兩萬多西路軍，和王國海上支援的數千紫草軍團！

　　"修洛特，西路軍的后勤糧道，已經延伸到了一千里，其中有大半還是山路…此時，卡薩爾是靠著繳獲和搜刮的糧食，勉強維持著大軍補給！可雨季已經到了，山路的后勤成本，會高到聯盟無法承受…"

　　聞弦知意，修洛特眼神微動，已經明白了阿維特的未盡之意。

南征云　　中諸部最大的困難，就是越來越長的后勤線。中美洲沒有牛車馬車，是不可能在山地地形，維持兩萬大軍一千里的陸地后勤線的。能維持西路軍補給的，只有水路，只有從湖中王國運輸的糧食！而卡薩爾與蒙二的兩萬大軍，在抵達了米斯特克海岸以后，生死就都寄托在王國船隊的手中了…

　　"嗯…西路軍的人選安排，看來早有思量啊…而阿維特選在這個時候，透露云中之地的分封安排…真是把阿薩爾一系的王室，吃的死死的！…果然，人事的安排，才是最精妙的。提前布局，讓時間來營造順勢…"

　　修洛特念頭百轉，學習著阿維特的人政治操作，動作卻沒有遲疑。他又一次莊重行禮，沉聲應諾道。

　　"主神見證！西路軍的后勤，就由王國來負責！而王國新鑄造的雷神臼炮，也正好能從海路，抵達米斯特克人的海濱雙城…"

　　"神戰的勝利，必定屬於我們，這是主神預兆的神啟！…"

　　"讚美主神，更讚美您！我的神王岳父！…"

　　"哈哈！…"

　　營帳中，阿維特哈哈大笑，滿意至極。

　　註：彩蛋章是最新的南征地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