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71章 這就是生意
這個黑衣年輕人不是別人。
正是吳書記身邊的秘書王寶才。
吳書記朝他發脾氣，自然是不敢還口。
一旁的吳昌盛看不下去了：“書記，這鼎盛紡紗廠庫存的布料王老板不要那是他的損失，你這朝小王發脾氣算是一個什么事情啊！”
“你不懂，現在的鼎盛紡紗廠庫存的布匹有多少，要是全都賣掉了，那可是能夠還掉三分之一的債務，更是能將欠工人所有的工資都結清，在低于市場價三成的情況下王老板都還想壓價，他那就不是一個人，而是一個趁火打劫的畜生。”吳書記說著說著，就破口大罵了起來。
很顯然，這回真的是被王老板出爾反爾的行為給氣到了。
要不然堂堂HY市的書記，怎么可能會在公共場合下罵人。
吳昌盛見狀，攤了攤手只好閉嘴不在說話。
李大偉跟劉玲玲更是不好想相勸。
畢竟這是吳書記跟王老板之前的事情。
要是瞎參合進去，只怕是自尋煩惱。
劉星也沒有多說什么，而是背著雙手在一旁淡笑看著。
他的這副笑容，讓吳書記看著多少有的煩躁：“你小子能不能別幸災樂禍”
“沒有啊！我只是有些好奇，這鼎盛紡紗廠生產出來的布料，不管是棉布料，還有毛布料，甚至是滌綸料，那應該都不愁銷售才是，而不是會庫存這樣嚴重的。”劉星隨口回了一句。
其實這里面的原因他是知道的。
剛開始鼎盛紡紗廠生產出來的布料。
真的是不愁賣，尤其是滌綸料，更是讓服裝廠搶著要。
但是到了后來，他們鼎盛紡紗廠在司空軍的帶領下膨脹了起來，將布料的價格提到了一個天價不說，還讓HY市的百姓都買不到鼎盛紡紗廠生產出來的布料。
也許會有人說，這樣他們不是在作死嗎？
生產出來的布料鬼要。
但事實上是。
在很長的一段時間。
根本就沒有這樣，反而讓司空軍賺的盆滿缽滿。
至于原因，那是因為當時在整個湘南省，不！應該是在全國來說，滌綸布的生產都只有那么幾個紡紗廠才能做到。
簡單的來說，他們壟斷了當時的滌綸布生產。
所以價格還不是他們說了算。
在買賣上更是一言堂沒得商量。
這樣的結果導致在七十年代的農民，根本就穿不起滌綸料做的衣服。
城里面的人，也只有那些有錢人才能買的起。
但隨著改革開放，隨著科技的發展。
要想壟斷滌綸布的生產，這很明顯是不可能的。
國內的滌綸布生產廠家，在六七十年代只有不到十家。
但是到了七十年代末期，一下子就冒出了四五十家。
這還沒有包括哪些小型的紡紗廠。
而紡紗廠一多，滌綸布的供應自然就多了起來。
而價格不用想就下來了。
這個時候的鼎盛紡紗廠要想降價買處理積壓的庫存，已經是不可能了。
至于原因，吳書記懂，李大偉也懂。
估計劉玲玲跟王秘書也懂。
那就是之前將所有買賣布匹的商販都給得罪了。
這個時候想將積壓的布匹全都賣不出去，很明顯那是不可能的。
哪怕價格再便宜，質量再好。
也會受到商販們的抵制。
這其實是現世報。
當年的鼎盛紡紗廠在司空軍的帶領下有多囂張。
這回報應來得就有多猛烈。
只可惜，司空軍軍坐牢了。
這一切的后果都落到了吳書記的頭上。
這換做任何人那都會罵娘的。
因為按照當前HY市的形勢。
根本就是無解的局面。
劉玲玲來了也沒辦法解決。
因為鼎盛紡紗廠庫存的布料，不是一點點。
按照當前的市場價，而是價值幾十萬。
這就是鼎盛紡紗廠雖然倒閉了，為什么依然有員工上班的原因。
因為這些存放在倉庫中的布料，得有人去守著，還有定期去查看翻選一下，要是不這樣做，受潮了或者遇到其他影響，那可就真的全完了。
言歸正常，吳書記見劉星問他鼎盛紡紗廠的布料為什么庫存這樣嚴重，張了張嘴想解釋，但努力的半天卻是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因為這里面有些丟臉的事情，他沒法說。
劉星看著笑了笑：“吳書記，我今天既然帶我姑姑過來了，那肯定是要幫您來解決實際問題的，這樣吧！您帶我去倉庫中看看，那些積壓的都是些什么布料，要是質量好，我幫忙推銷一下。”
“好！好！那憑你現在在集市上的人脈，估計能推銷出去多少？鼎盛紡紗廠的倉庫，現在可是有著價值幾十萬的庫存布料。”吳書記也不隱瞞，當著劉星的面，就將老底給交了出來。
“這個在我沒有看到布匹的質量之前，可不好下定論，要是全都是上成的質量，才幾十萬的庫存，這對于我來說根本就不算是什么。”劉星笑了笑后，就自信的回了一句。
這話在在場所有人面前，可是有吹牛的嫌疑了。
但吳書記卻是沒有去揭穿，而是不由分說的拉著就往倉庫的方向走。
劉玲玲跟李大偉對望了一眼，連忙跟在了后面。
吳昌盛則是輕聲跟一旁的王秘書叮囑了幾句，然后才緊隨其后。
存放布料的倉庫就在鼎盛紡紗廠的南面。
但步行卻是足足走了有四五分鐘才到大門口。
大門口有一隊員工在巡邏，這看到吳書記帶人來了，也沒有盤問，在看了一眼就走開了。
倉庫的大門是開著的，有人進出。
似乎都是在看布匹的質量，商量買賣的價格。
但走進去的時候興高采烈，出來的時候卻是一個個垂頭喪氣了。
這讓劉星多少有些好奇，連忙帶頭走了進去。
這個倉庫的占地面積很大，在周圍還有十來個。
里面庫存的都是最近這一兩年生產出來的布料。
其中那種灰色跟黑色的毛料居多，也有棉料，但因為存放時間很久的原因，顏色有些難看。
劉星走過去掀開查看了一下里面的顏色，見也不盡人意，那是忍不住搖了搖頭：“書記，這庫存的都是這樣的棉料跟毛料嗎？”
“不！不！滌綸料最多，還有麻料跟絲料都有，這樣的棉料跟毛料大概占所有庫存的三分之一吧！”吳書記連回道。
“滌綸布我沒看，不好下結論，但是這棉布料還有這毛布料，哪怕制成衣服，在當前的形勢下，只怕也很難賣掉，所以書記您要想讓我幫忙解決，在價格上只怕不能要的太高。”劉星實話實說：“太高的話，根本就沒有人會愿意買的。”
“我現在賣什么高價啊！只求低于市場價的三成賣出去就行了。”吳書記哭喪著臉說道。
“我又不懂市場價，這個低于市場價的三成又是多少啊！您就跟我說實話，這一尺棉料大概需要多少錢。”劉星攤了攤手，然后就隨口問了一句。
其實他真的不在行，只知道布料多少錢一尺，根本就不知道市場價的進價。
當然了，吳書記也騙不了他，等去了集市，隨便問一個做這方面的商販就行。
“一尺棉料能有多少錢啊！市場價現在是一毛三，賣的話不會超過三毛，而鼎盛紡紗廠現在的批發價是六分左右，低于市場價三成，大概也就是四分錢一尺左右。”吳書記沒有辦法，只得當場換算，將一尺棉料的價格給說了出來。
這個價格一出，不但劉星呆住了。
就是劉玲玲跟李大偉也是有些目瞪開口。
之所以會這樣，那是因為吳書記說出來的價格跟市面上賣的價格，這真的是要便宜太多了。
要是沒有記錯，七八年的時候，HY市供銷社甚至將棉布料賣出過一塊三一尺的價格，這跟吳書記報出來的價格相差有多少，只怕是個明白人都能算出來。
然而這已經是陳年往事了，誰都不會去在提。
現在的問題是，這些積壓的鼎盛紡紗廠的庫存布料該怎么賣。
劉星在回過神來后，眼眸中突然間閃現出了睿智的光芒：“吳書記，現在整個鼎盛紡紗廠倉庫中的庫存布料價值多少錢啊？”
“這個我哪知道，但是據倉管登記出來的數據，哪怕以低于市場三成的價格賣掉，都可能價值三四十萬。”吳書記沒有隱瞞，將知道的都說了出來。
“那我出二十萬全都買下，您能做主賣嗎？”劉星笑了笑。
“這么低的價格，怎么可能？”吳書記脫口而出回道。
“我貨款兩訖，哪怕最后我虧本賣不出去，也不會找您的麻煩。”劉星又拋出了一個誘人的籌碼。
“這個…”吳書記聞言有些心動了。
畢竟劉星提出來的條件，對于現在內憂外患的鼎盛紡紗廠來說，真的是很不錯。
“但是問題是這價格太低了啊！”吳書記在回過神來后，那是多少有些哭笑不得。
“不低不行，萬一我運到集市上賣不出去，這二十萬的貨物可就全都積壓在手中了，您知道我需要承擔多大的風險嗎？”劉星反問了一句。
在商人的眼中，風險與利潤是并存了。
要是沒有足夠的利益。
誰敢去做這樣冒險的事情啊！
這些道理吳書記自然是懂。
他看了一眼劉星，在猶豫了一下后，道：“要不三十萬，這鼎盛紡紗廠所有積壓的布料我做主都賣給你？”
“那您還是去找其他大老板吧！我店小，虧不起。”劉星淡笑說了一句，轉身就走出了倉庫。
這讓吳書記著急了起來，連忙追了上去：“要不二十八萬行不行，實在不行二十五萬也行啊！”
“您難道還不明白我話中的意思嗎？”劉星聞言停下了腳步，回頭看著吳書記：“我用二十萬買下鼎盛紡紗廠所有積壓的布料，這其實是在賭博，贏了我就能賺到雙倍的錢，但要是輸了呢？”
“這里面的風險，要是跟利潤不成正比的話，您會干嗎？”
頓了頓，劉星又補充了一句。
“但問題是價格實在太低了啊！”
吳書記攤了攤手。
這樣低的價格，要是賣出去只怕會被罵的。
“那要不這樣，現在咱不說價格，您讓我將這些庫存的布料都運到集市上去，要是能賣出去并且賺錢的話，那買下這一批庫存的布料五十萬的都沒有任何問題，但要是賣不出去，運費等相關費用，您來付怎么樣？”劉星也知道價格有些低，在想了想后又說出了一個折中的辦法。
誰知道吳書記脫口而出：“這哪行，現在的鼎盛紡紗廠它只能賺錢，不能賠錢。”
“您干脆說只能讓鼎盛紡紗廠賺錢，不能讓我賺錢好了。”劉星丟下這句話直接走出了倉庫，這回走的很徹底，再也沒有回頭。
吳書記呆立在原地，在想明白劉星話中的意思后，老臉刷的一下就紅了。
劉玲玲這時走了過來：“吳書記，其實要是我的話，鼎盛紡紗廠這些庫存的布料，我最多只能出十五萬，再多一分錢都不可能了，因為目前來說，這里面的不確定因素太多了，誰都不能保證百分百賺錢。”
“這倒是。”吳書記輕嘆了一聲。
要是能確定，這些布料就不會在降價低于市場價的三成，還是賣不出去了。
“不過在我看來，劉星出二十萬買下鼎盛紡紗廠所有的布匹，其實并不是為了賺錢，而是為了讓劉玲玲接手鼎盛紡紗廠的時候有一個好的開局，要不然這內憂外患的局面，誰接手只怕都是死路一條。”李大偉將自己的見解給說了出來。
言下之意，現在劉星的這二十萬可不只是能將鼎勝紡紗廠的庫存給消化掉，還能讓鼎盛紡紗廠起死回生。
要不然，劉玲玲不愿意接收鼎盛紡紗廠。
那這些積壓的布料，在多賣一些錢有個屁用。
這話一出，讓吳書記有如醍醐灌頂，那是連朝倉庫大門口跑去。
在看到劉星還沒有走遠，連忙追了上去：“你等一下，別走這樣快啊！我答應你剛才的條件還不行嗎？”
“我現在不要那些積壓的布料了，畢竟二十萬可不是小數目。”劉星回頭揶揄的說了一句。
這話讓吳書記想死的心都有了：“你別這樣，就當是幫幫我好了，幫幫鼎盛紡紗廠幾千員工好了。”
“那當初司空瑤在詆毀我的時候，您在哪？幾千鼎盛紡紗廠的員工在哪？”劉星反問道。
“這個…”吳書記啞口無言了。
“所以…買下鼎盛紡紗廠積壓的庫存布料，您可千萬不要打感情牌，這根本就沒用的，就像我之前說的那樣，要是我賣不掉，這二十萬的布料可就得爛在手里面，到時候您會同情我嗎？鼎盛紡紗廠的數千員工會同情我嗎？”劉星攤了攤手：“只怕會笑我是一個大傻子，有的甚至會落井下石。”
“這就是我為什么要將價格壓這樣低的原因，因為這是一門生意，跟感情無關，虧了是我倒霉，而賺了是我應得的，您只有搞清楚這里面的關系，才能繼續將咱們之間的合作進行下去，否則…勢必會麻煩纏身。”頓了頓，劉星又補充了一句。
這話一出，讓吳書記那是吃驚不已。
但更多的是羞愧。
因為劉星話中的意思。
很明顯有些地方是在為他這個書記著想。
畢竟牽扯到二十萬的貨款。
要是不將一些事情說清楚，那只怕真的會麻煩纏身。
而按照劉星說的去做，這些麻煩都被阻擋在了外面，可謂是一箭雙雕。
當然了，劉星的風險依然很大。
因為集市就那么大。
要想在短時間內消化掉價值幾十萬的庫存布匹。
只怕是根本就不可能。
但劉星為什么要這樣做呢！
只怕是真的在為劉玲玲接手鼎盛紡紗廠掃清路障。
也只有這樣，才能解釋的通。
也只有這樣，如今鼎盛紡紗廠內憂外患的局面。
才能夠真正的解決。
想到這，吳書記才回過神來。
劉星今天這次來市里面一趟。
不但幫忙解決了中益酒廠的問題。
還將鼎盛酒廠的問題給解決了。
而且代價似乎只用了二十萬。
至于這其中的風險，鼎盛紡紗廠跟他都沒有。
而有的是劉星，只是他之前沒有想到而已。
“劉星，我會記住你今天對我的幫助。”吳書記在想通了所有事情的前因后果后，眼眶突然間都紅了：“咱什么都不說了，去簽訂買賣合同，鼎盛紡紗廠倉庫中所有的積壓庫存，我二十萬都賣給你。”
“行！但簽合同不著急，我得派專人過來，而且必須事先清點一下鼎盛紡紗廠倉庫內的布料庫存。”劉星看了一下時間：“知道為什么嗎？我必須趕在百貨商店拆掉之前將這些庫存布料賣掉，要不然真的會爛在手里面了。”
“那現在你…”吳書記不知道怎么說了。
“我先回中益酒廠，將之前答應楊凱他們的事情處理了再說，然后會讓丁蘭、陸毅、王娜等財會過來，處理鼎盛紡紗廠的事情，您相應的幫忙封廠，不要在讓任何人進來了，因為在某種意義上來說，這里面的布料庫存都是我的了，我不想在我準備簽訂合同的這段期間，在出現什么意外。”劉星說出了心里面的想法。
“好！好！”吳書記連點頭。
“至于我姑姑跟老李，暫時就留在鼎盛紡紗廠幫你的忙好了，記住了！要保證他們的安全，我剛才在周圍隨便看了一下，就發現了好些跟鼎盛紡紗廠無關的人員，這可不是一個很好的信號。”劉星又交代了一句、
“那些都是債主，來討債了的，我也不好趕他們走啊！”吳書記苦笑了一聲：“但現在我可以趕他們走了，因為你的那二十萬，足夠讓他閉嘴。”
“這倒是，那您等我消息好了。”說完這話，劉星轉身朝鼎盛紡紗廠大門口走去。
跟王昆侖、瓜子、小不點等人匯合后，就駕駛著五十鈴雙排座貨車，前往了中益酒廠。
第三章送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