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69章 悲催的王鵬
前往黑市的途中。
在一條蜿蜒的鄉道上。
劉星遇到了幾個拿著破碗乞討的孩子。
起先他都是避著這些孩子走的，但這些孩子卻是有意無意的朝他靠攏，而且還將手中的破碗給伸了上來。
這一幕讓劉星多少有些無奈。
不過在看清楚這些孩子蓬頭垢面，衣衫襤褸后，當下也沒有趕他們走。
而是苦笑著每人給了一塊錢。
本以為這些孩子會一哄而散，然而出人意料的一幕發生了。
為頭的大眼睛男孩，卻是突然間抱住了他的右腿小聲說道：“哥哥，你趕緊跑，有人要害你。”
“是一個高個年輕人，我們看到他尾隨在你身后。”一個缺門牙的女孩怯生生的跟著說了一句。
劉星聞言身體一僵，他第一時間沒有回頭看，而是又從身上拿出了二十塊錢放在了大眼睛男孩跟缺門牙女孩的破碗里：“謝謝你們，趕緊走吧！哥哥會處理好自己的事情。”
“嗯，嗯！”缺門牙女孩開心的點了點頭，拉著大眼睛男孩就跑了。
其他的孩子跟在后面，只是眨眼間就跑的無影無蹤。
劉星淡笑搖了搖頭，徑直朝黑市的鐵匠鋪走去。
現在周圍平房林立，也有好多行人來往。
他敢肯定孩子們說的高個年輕人絕對不敢對他怎么樣。
所以他一點都不用擔心安全方面的問題。
“還是先到黑市再說。”想到這的劉星加快了腳下的步伐。
很快，就來到了鐵匠鋪大門口。
門口停著一輛小轎車，看牌照居然是李大偉的。
這讓劉星多少有些欣喜。
眼見鐵匠鋪大門是開著的，當下連走了進去。
在后院中，他不但見到了李大偉，還見到了吳局、陳紅、趙構三人。
“你們怎么都來了？”劉星笑著連問道。
“接你回去，你再不回去，集市上就要炸鍋了。”陳紅連說道。
“修建排水系統出現了大問題。”趙構跟著說了一句。
劉星聞言點頭，轉頭看向了李大偉：“那你呢？別告訴我你將維修灌酒設備的材料都買齊了。”
“我今天只是司機，來接你的。”李大偉苦笑一聲。
“哦！”劉星點頭。
在他看來…
李大偉這老狐貍就是不老實，所謂無事不登三寶殿，這跟著來黑市，肯定有其他事情，不過李大偉既然不說，他自然也是不會多問。
眼見時候不早了，在笑了笑后就道：“那什么都別說了，先回集市。”
“好！”李大偉連忙帶頭走出了后院。
陳紅、趙構跟在了后面。
吳局卻是沒有動身。
這讓劉星有些詫異：“叔，你還有其他事情嗎？”
“嗯，田軍審問馬曉梅這個人販子的時候，交代了朝陽磚廠中有他們的同伙，我這次沒有開吉普車過來，坐李大偉的順風車，就是想去朝陽磚廠去調查一下。”吳局看了一下右手上的手表：“你沒事先回去吧！不用管我。”
“也不能說沒事。”劉星猶豫了一下，就將之前遇到好幾個乞討孩子的事情，還有高個年輕人想害他的內幕簡略的說了出來。
之所以提這事，那是因為他感覺那幾個乞討的孩子有些不正常。
畢竟正常家庭，哪會讓孩子們出來乞討。
也就是說，搞不好這幾個乞討的孩子，就跟人販子有關。
這是一種直覺，應該錯不了。
吳局聽到這話，濃眉不由皺了皺：“你知道那跟蹤你的高個年輕人叫什么嗎？”
“我都沒回頭看，哪里能知道。”劉星笑了笑：“不過我敢肯定，那幾個乞討的孩子不會騙我。”
“那我去朝陽磚廠調查人販子的事情先緩緩，必須第一時間安全送你回集市在說。”吳局在想了想后，就做出了決定。
也不等劉星答應，帶頭就走出了后院。
劉星知道吳局是為了他好，當下只得緊隨其后。
門口，李大偉已經將小轎車發動了，陳紅、趙構也已經坐在了后座上。
這看到劉星、吳局出來了，連忙搖下車窗招了招手。
劉星看著笑了笑，正要走過去，突然間他的笑容卻是消失了。
與之同行的吳局發現了不對勁，順著劉星的視線看了過去。
在看到對面雜貨鋪門口有一個高個年輕人在徘徊，當下大搖大擺的就走了過去。
吳局的這種舉動，讓高個年輕人完全沒有防備，直到吳局近身了，高個年輕人才察覺到不對勁。
然而此時才反應過來已經晚了，因為吳局一個過肩摔，然后一個擒拿手就穩穩的將高個年輕人給拿下了。
“你干什么？”高個年輕人拼命的掙扎。
“你說我干什么？”吳局拿出了手銬拷在了高個年輕人的手上，然后押著就走到了劉星的身邊。
這一變化，可是高個年輕人從來沒有想到的。
他除了慌張，更多的是惱怒：“真是想不到啊！現在干警都淪為老板們的走狗了。”
“你他娘的閉嘴。”吳局忍不住踹了高個年輕人一腳：“知道為什么抓你嗎？”
“不就是跟蹤他嗎？”高個年輕人冷笑瞪著劉星。
似乎在他眼里，像吳局這樣的干警根本就沒有什么好怕的。
“你這話說的輕巧，但就憑這一條，我就可以關你三個月。”吳局見周圍看熱鬧的行人越來越多，當下連對劉星說道：“咱們先離開這里再說。”
“不！離開了好戲就看不了了。”劉星揶揄的說道。
“啊？”吳局聞言詫異的很。
就是高個年輕人也有些慌。
畢竟他知道劉星的底細，那可是一個能從王鵬手里面虎口奪食的存在。
“你是王鵬派來跟蹤我的吧？”劉星見周蠶回來了，當下也沒有廢話，直接問高個年輕人。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么。”高個年輕人將臉扭向了一邊。
“我認識他，他就是王鵬的手下，而且來東苑郊區有兩三年了。”一個扛著鋤頭的農家漢子站出來說道。
這話一出，讓高個年輕人那是尷尬的很。
他惱怒的想臭罵這個農家漢子，但是下一秒他立馬就老實了。
因為謝忠聽到動靜也趕回來了，身后還帶著十幾個村民。
他跟周蠶擠進了人群，來到了劉星的身邊：“吳局，什么風把你給吹來了？”
“你還好意思說，把劉星強行留在黑市上，他都差點被害了，你就難道一點安全意識都沒有？”吳局直接將高個年輕人推到了謝忠的面前，那是一臉的怒氣。
現在的劉星可不普通人了，要是出事了，先不說衡水酒廠灌酒設備等著劉星去維修的事情，就是姜神醫那邊只怕都不好交代。
還有集市上的基礎建設，以及百貨商店的裝修以及開張，哪一項能離得了劉星。
謝忠聽見吳局這一說那是尷尬的很，不過對于被害一詞，卻是不敢茍同，他看了高個年輕人一眼，忍不住說道：“這不是朝陽磚廠王鵬的手下‘季武天’嗎？你跟蹤劉星干嘛？想報復嗎？”
“不是。”高個年輕人季武天臉色一變的連否認。
然而下一秒等待他的卻是吳局的一拳：“我讓你嘴硬，原來你小子就是人販子馬曉梅口中的同伙季武天啊！”
這話一出，周圍看熱鬧的行人無不動容。
畢竟人販子在他們心中，那是人人得而誅之。
謝忠本來想說兩句吳局的，因為動人可不是一個副局該有的作風。
但一聽到季武天是人販子的同伙，那臉色立即就變了：“吳局你有沒搞錯，這小子一直在朝陽磚廠做事，沒看到他出來拐賣小孩啊？”
“他拐賣小孩還要告訴你嗎？”吳局忍不住懟了謝忠一句，他見季武天掙扎的想逃走，一腳就踹在了膝蓋處讓其跪了下來：“我的鄉長，你要是想幫忙，就趕緊疏散人群，讓我帶著他回局里調查。”
七八十年代的人販子，除了拐賣小孩，更多的是拐賣婦女。
因為好多地方窮娶不起媳婦。
而拐賣而來的婦女，就成了這些窮苦地方首選。
至于原因，那肯定是因為便宜。
“好！好！”謝忠終于知道了事情的嚴重性，連帶著周蠶等人驅散看熱鬧的行人。
劉星在這時說出了心中的想法：“叔叔，我認為您第一時間不應該回局里，而是壓著這季武天去朝陽磚廠看看，指不定會有大收獲。”
在他記憶中的磚廠，尤其是八十年代至九十年代的磚廠，那都是童工的代名詞，現在既然人販子季武天跟朝陽磚廠牽扯在了一起，那他幾乎可以肯定，這朝陽磚廠很不干凈，搞不好就有好多被拐賣而來的童工在做事。
“可是我這人單力薄的，去了朝陽磚廠只怕調查不出來什么。”吳局說出了心中的擔憂。
“謝大哥可以調人幫忙啊！”劉星提議道。
“不錯，我早就看朝陽磚廠不順眼了，你要多少人，一百個我都可以在十分鐘之內喊來。”一旁的謝忠連附和著說了一句。
這話讓吳局心動了，他也是知道趁勝追擊的重要性，在想了想后，就點頭道：“那行，謝忠你馬上召集人手，人越多越好，咱們這就去朝陽磚廠看看，看看那個王鵬私底下到底做了多少違法的事情。”
這話一出。
季武天就急了，他突然間厲聲喊道：“死胖子，你還看著干嘛？趕緊回去報信啊！”
“媽的！”吳局聽到這話，一腳就將季武天踹翻在地。
抬頭朝四周看時，一個矮胖的年輕人正慌不擇路的朝朝陽磚廠的方向跑去。
這讓吳局、謝忠多少有些猝不及防。
劉星見狀連道：“那不等了，咱們現在就去朝陽磚廠，謝大哥！沿途遇到人你就喊他們加入隊伍，我就還不信了，一個外地老板敢在咱們樟木鄉的地盤撒野。”
“只能這樣了。”吳局贊同的點頭。
“好！”謝忠連忙讓身邊的周蠶、黑衣壯漢等十幾個手下去喊人了，路邊的行人也喊在了一起，也就一兩分鐘不到的時間，就聚集了不下近百人。
吳局見謝忠的號召力這樣大，當下大手一揮，拽著季武天帶頭就朝朝陽磚廠走去。
坐在小轎車上的李大偉這時帶著陳紅、趙構也下來了，緊跟在了劉星身后。
他們這一行人還沒有走出黑市，隊伍就擴大到了三百人。
而隨著大家口傳相告，在前往朝陽磚廠的途中，隊伍又增加了兩百人。
最后到了云落山腳下，人數更是直接超逼近了一千，畢竟黑市周圍本就是人流量很大的地方，這聽到抓人販子，沒有哪一個不動心的。
浩浩蕩蕩的隊伍，讓守門的幾個磚廠員工那是嚇懵了。
連門都不敢鎖，就直接撒腿跑了。
吳局見狀，帶著隊伍押著季武天就朝朝陽磚廠內走去。
半途中，就遇到了急速趕來的王鵬。
還有幾十個磚廠的員工。
其中之前逃走的矮胖年輕人就在里面。
他看到這架勢，雙腿都忍不住哆嗦了起來。
吳局看到這一幕，那是看在眼里，記在心上，但卻是沒有第一時間去抓他，而是冷冷的看向了王鵬：“識相的滾遠點，別妨礙我查案。”
“呵呵…吳局好大的官威啊！”王鵬故作鎮定的笑道：“他季武天犯了事，與我何干？與整個朝陽磚廠何干？”
“我叫你滾，沒聽清楚嗎？”吳局見有磚廠的員工拿出了刀具，那是忍不住喝道。
“哼！”王鵬置之不理。
謝忠見狀，暴躁脾氣就上來了，手一招帶著身后的近千人就撲了上去：“啰嗦個啥子，干他就得了，在我們樟木鄉的地盤敢嘚瑟，我讓他知道死字怎么寫的。”
“不要…”吳局這話還沒有喊出來。
朝陽磚廠跟謝忠帶來的近千人就扭打在了一起。
然而這是一場很不公平的打斗，朝陽磚廠才幾十個人，哪是謝忠等上千人的對手，幾乎是幾個呼吸的時間，所有磚廠的員工，包括王鵬在內，就都被打趴下了。
但大家下手都很有分寸，并沒有下死手。
也就是說，朝陽磚廠受傷的員工大把，但都是輕傷。
吳局看到這一幕松了一口氣，他連對謝忠道：“你趕緊叫人控制好王鵬等不法分子，切記不要亂來，死了人咱們倆都沒法交代。”
“你怕個球。”謝忠摸了一把絡腮胡子就抓起了王鵬，當著吳局的面狠狠的揍了幾拳后，就扔在了地上：“看到沒有，這樣不就老實了，跟他廢話就是浪費口水。”
吳局看著頭疼的要命，但也沒有跟謝忠理論，而是將手中的季武天交給了周蠶：“你看好他，別讓他給跑了，我去磚廠內搜搜看，看看還有沒有其他的同伙。”
其實找同伙倒是其次，他就想看看有沒有被拐來的小孩。
還有…
他那個被拐走的閨女楠楠。
這是他這輩子心中的痛。
雖然不能對外人說，他尋找必須堅持找下去。
劉星看出了吳局的心思，他跟了上去：“叔叔，咱們得去磚廠的宿舍去看看，也許會有收獲也不一定。”
“好！”吳局贊同的點頭，朝著西面一群臨時的低矮大棚走去。
謝忠怕劉星跟吳局出事，連帶著黑衣壯漢等幾十個身手不錯的村民跟在后面。
至于其他上千人，則是留在原地看守王鵬跟季武天等磚廠員工，要是敢耍小心思，那自然是會受到很好的‘招待’。
就在謝忠快要追上劉星跟吳局的時候。
一個蓬頭垢面的大眼睛男孩，帶著一個缺門牙的小女孩跑著出現了，他們倆誰都沒有理會，而是徑直跑到了劉星的身邊，其中大眼睛小男孩仰頭看向了劉星：“哥哥，我們又見面了。”
“嗯，謝謝你之前對哥哥的好心提醒。”劉星摸了摸大眼睛男孩的小腦袋。
“不用謝，你是想找到王老板販賣小孩的證據嗎？”大眼睛男孩問道。
“是的。”劉星點頭。
“那你跟我來。”大眼睛男孩轉身就跑，見身后缺門牙的小女孩跟著摔倒了，連忙扶了起來。
劉星上前抱起了缺門牙的小女孩：“不要著急，咱們有的是時間。”
“嗯，嗯！”缺門牙小女孩連點頭。
大眼睛男孩見狀，只得走著朝最偏僻的一間臨時大棚走去。
走近了掀開門簾子的那一剎那，讓跟在身后的劉星、吳局、謝忠等人沒有一個不傻眼的。
原來這大棚里面，擠滿了人。
但都不是大人，而是小孩。
他們的年紀，大的最多十五六歲，小的估計只有四五歲。
此時全都驚恐的蜷縮在陰暗的角落里，似乎是被人強行給趕在了一起。
“這是怎么回事？”
吳局蹲下低沉著聲音看向了大眼睛小男孩。
“他們都是王老板從外地拐賣來的，你現在看到的只是一部分，有好些因為受不了磚廠勞累的活，都死掉了，上個月好幾個死在了磚窯里，尸體都被燒掉了。”大眼睛男孩看向了吳局，鼓起勇氣道出了內幕。
之所以敢說，那是因為他看出來眼前的大人不是普通人，能為他們做主。
“這該死的王鵬，老子要殺了他！”謝忠聞言，那是忍不住咆哮了起來。
畢竟他作為樟木鄉的鄉長，沒有讓百姓安居樂業，已經很對不起他們了，現在居然讓王鵬這樣的敗類在樟木鄉為虎作倀，這簡直就是他的恥辱。
“好了，”吳局站了起來，雙手插在腰上濃眉擰成了一團：“我就不明白了，這個王鵬跟季武啖，他拐賣大一點的孩子還好說，可以幫忙生產紅磚，這些四五歲的小孩子，他們拐來能干嘛？”
“我們可以出去討錢，每天的任務是兩塊錢。”缺門牙女孩怯生生的說道。
見吳局驚愕的看著她，連忙害羞的鉆進了劉星的懷里。
“那要是討不到錢怎么辦？”吳局氣的雙手握成拳頭。
不知道為什么，這時他居然想到了被拐賣的楠楠，要是也在為兩塊錢乞討，他真的想死的心都有了。
“沒飯吃，直到討到了兩塊錢為止。”大眼睛小男孩回道：“好多弟弟妹妹們因為討不到錢，最后全都餓死了。”
這話一出，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但沒有哪一個的臉色是好看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