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小富婆疑惑的眼神中,女登記員吞吞吐吐地道:
“因為,因為您是法蘭這邊唯一的誦經人,如果您不在的話,我們萬一有什么需要查錄或登載的書卷,沒了您的話就沒人請示了啊!”
卡麗娜即使看出了女登記員話里有話,但還是被她離譜的借口弄得有些哭笑不得。
教會里最懶的就是你了好不好?干正經事的時候根本找不到人,每天都趴在登記處睡大覺,這么一個大懶蟲居然用工作當借口,聽起來實在是違和感滿滿。
“你…你還笑!”
注意到了小富婆翹起的嘴角,女登記員急得猛跺了一下腳,以近乎哀求的態度低聲道:
“別走!信我!你再…你再考慮一下啊!”
有些莫名其妙地看著女登記員,卡麗娜皺了皺眉后突然間神色一變,仿佛明白了什么,直接取出法杖用力地敲在地上,磕碎了頂端一枚玻璃似的透明晶體。
屬于短途閃現術的微弱光芒亮起,這道卡梅隆老頭提前提前存好的挪移類奧術,能夠暫時破開身周的空間,將她挪移出五百碼左右的距離,算是關鍵時刻用來保命的底牌。
然而隨著一陣古怪的刮擦聲,短途閃現術的光芒乍現即逝,本應被挪移走的小富婆紋絲未動,依舊老老實實地站在原地,竟連半步都沒有動過。
完了…
聽著身后有幾分熟悉的腳步聲,嗅著空氣中逐漸彌散開來的,那屬于老舊書籍的陳朽氣息,卡麗娜伸手摩挲了一下卡梅隆老頭的指環,隨后便面色蒼白地閉上了眼睛。
一位五官和小富婆十分相似,卻又有著細微區別的女人踱到了她的身后,光看臉的話,簡直就像是她的姐姐或妹妹步入中年后的樣子。
不過即使樣貌的區別不大,但兩個人的氣質卻完全迥異,像是兩種瓣葉極為近似的花朵,雖然外貌極為相像,但實質上的差異簡直天差地別。
小富婆純凈文雅,像是開在園中的白色月季,俯身可就而溫和親人;來人則嫵媚狂野,似是種在懸邊的帶刺玫瑰,即使能冒著生命危險將她摘下,也要被刺得滿手是傷。
在見到這名玫瑰一樣的女人后,眾人或紛紛驚或喜地開始行禮,神情恭順地低聲問候道:“教皇大人安好。”
“嗯,辛苦你們了。”
吉娜面色平靜地點了點頭,隨后伸出手掌輕輕覆在了卡麗娜的臉上,平淡的神情中漾起一抹贊賞之色。
“教皇大人。”
感受著臉上的手掌,小富婆睜開闔上的眼睛,咬了咬牙后微微躬身道:
“既然您已經回來了,那我的老師他是不是也回來了,他…他現在還好嗎?”
“他應該還好吧,不過我其實還沒有‘回來’呢。”
女教皇搖了搖頭,伸出另一只手在小富婆的面前攤開,白凈的手掌上驟然泛起一抹泥土的黃se,這黃泥般的顏色一路向上,沿著掌心、手腕、手肘,很快便染黃了她的上半身。
女教皇仿佛泥人一樣的身體上,緩緩浮現出了大量古怪的刻痕,這些躍動不止的痕跡,仿佛是某種古老且神秘的特殊文字,扭曲、糾纏、拼接…每時每刻都在緩慢地移動著,促成大量奇奇怪怪的筆劃,看上去詭異而駭人。
看著女教皇身上的詭異紋路,卡麗娜想了想后,神情驚訝地道:
“這是…那第十三張古卷…黃泥石板?”
“是的呀。”
女教皇的心情好像很不錯,她端詳著小富婆文靜的臉蛋,點點頭微笑了一下。
雖然她的嘴唇并沒有動,但卡麗娜的耳邊,卻突然響起了屬于女教皇俏皮的聲音。
“卡麗娜,我記得你在拿到斑羊古卷的時候,問過我黃泥石板到底有什么能力。我當時的回答是,等你快當上教皇的時候,我一定會告訴你黃泥石板的秘密。”
說到這里時,女教皇不禁莞爾一笑。
“現在我可以告訴你了。”
小富婆苦澀地翹了翹嘴角,神情無奈地道:
“但我現在不想知道了啊…”
聽到小富婆的話后,女教皇不由得嘴角微翹,仿佛回到了少女的年紀,只見微微偏了偏腦袋,竟俏皮地朝卡麗娜眨了眨眼睛,分外開心地道:
“別呀,我和那個花心的老東西可不一樣,是個會嚴格遵守諾言的人呢。”
女教皇抓著小富婆有些僵硬的手,搭在自己兩手間輕輕握了握,笑著解釋道:
“卡麗娜呀,你知道嗎?初代教皇制作的十三張古卷,其實是一套完整的東西,源自一件被打碎的神器全知石板。
三張羊皮卷能探查某人的生命軌跡、三張莎草紙卷復寫與其相關典籍和記載、三張貝葉棕卷則能重現所有與其相關的場景,再配上能承載并演化知識的黃泥石板…你現在明白這東西的作用了嗎?”
感受了一下女教皇石頭一樣冰冷的手,小富婆嘆了口氣道:
“教皇大人,原本我不一定能明白,但您已經親自把答案展現了一下,我再笨也已經懂了…黃泥石板的能力,是通過古卷完善相關的所有信息,完美地演化出一個生命吧?”
“答對啦!”
女教皇微微一笑,松開了卡麗娜的手掌,嬌俏的面龐上漾起了一抹得意之色。
“卡梅隆那個笨蛋,以為哄住了我的本體就能一直拖住我,保護你的安全,但即使他是在命運序列上走得最遠的幾個人,終究也還是人類,并沒有資格涉足神明的領域。
而黃泥石板和其它古卷不同,是用神器碎片打造出來的物品,卡梅隆窺探命運的能力,根本無法看透這東西的軌跡,自然也就預料不到有黃泥石板參與的事情。”
小富婆聞言苦澀地點了點頭,明白老師還是和過去一樣,再次在某位強得可怕的師娘身上翻了車。
而在瞥了一眼周圍的場景后,她驚訝地發現,大家雖然都還站著,但身體卻好像石雕一樣,完全做不出任何動作,徹底地凝固在了某個時刻當中。
從卡麗娜的角度望去,正好能看見女登記員的側臉。保持著低頭行禮姿勢的她,臉上滿是焦急之色,半彎不彎的腰肢也停在了即將支起的瞬間,似乎下一秒就要開口替自己求情似的。
在沉默了幾秒鐘后,卡麗娜轉過頭,一臉求懇地道:
“吉娜大人,您能不能…”
“我明白你在擔憂什么,放心,我是不會處罰她的。”
女教皇擺斷了她,神色極為誠懇地道:
“卡麗娜,你不要老是把我當做敵人呀!
你本來就是我的一部分,你身體的每一寸血肉,都是我生命的延續。等本體徹底死亡后,你還要接納她的靈魂,一起成為下一任的知識教皇…
所以這個懶散的小家伙對你好,那就等于是在對我好啊!我不僅不會怪她,甚至還要重重地獎勵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