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四章 農家劉季

　　“小娘，似乎是對國師大人有所不滿呀？”扶蘇天真的談著墨雪問道。

　　“要不是他說我要找的人在咸陽最高處，我至于在咸陽找了一個月有余，還找不到？”墨雪恨恨的說道。

　　“小娘真笨，咸陽地勢平坦，四周無山，將四周之光俱收城中，所以才叫咸陽，而城池建設也是遵照禮法，最好的地方就是咸陽宮呀！”扶蘇笑著說道。

　　“…”墨雪無語，她怎么不知道這些，咸陽城就是他們墨家跟商鞅一起督造建設的。只是當時鬼知道什么情況，自己居然滿世界的亂跑，去找所謂的咸陽最高處，連秦王召見都拒絕，不然哪里還會錯過？

　　“太子有大王當年之貌乎？”無塵子看著呂不韋問道。

　　呂不韋見過嬴政幼年，所以扶蘇有沒有嬴政幼年的樣子，呂不韋是最清楚的。

　　“貌似而神不同，大王幼年為質，所以心性遠超常人，太子從小錦衣玉食，未曾經濟苦難，又得大儒教導，更多的是有君子仁風。”呂不韋想了想說道。

　　“君子可為臣，而不可為君！”無塵子想了想說道。

　　呂不韋認真的看了無塵子一眼，然后道：“所以，本相將墨門少主留在太子身邊。”

　　無塵子這才點了點頭，看向扶蘇身邊的墨雪，墨家有俠道和王道，而墨家的王道其實也是很強的，尚賢、親士，不拘一格降人才，最早見于經典的就是墨家。

　　動漫中，項羽得到了墨家王道，很明顯不是，諸子百家之所以叫諸子百家，并不只是看武力，更重要的學說。

　　司馬遷的報任安書中說自己亦欲究天人之際，通古今之變，成一家之言，說的雖然是自己，但其實也是在說怎么樣才能成一家之學說。

　　項羽少年跟隨項梁，項梁教他讀書，不讀，教他劍，不學，要學萬人敵，于是項梁教他兵法，可惜，還是三分鐘熱度。

　　因此，項羽是不可能真正掌握墨家王道的，否則也不會無人可用。

　　墨家王道在于用人，尚賢，親士，不拘一格降人才，項羽是一點沒用上，有范增不信，有韓信放走，連自己本族的項伯都能出賣自己放走劉邦。

　　“儒家內圣外王，墨家尚賢親士，兵家尚武，這應該就是你們對太子的培養吧？”無塵子想了想對呂不韋問道。

　　“這是秦國歷來對長公子的培養，先學儒，后學兵，即位學法。”呂不韋開口說道，學墨是他自己私下加入的，并不是秦國對繼承者的培養路線。

　　無塵子看著扶蘇然后點了點頭，歷史上的扶蘇在民間，在儒家士林都是名聲很好，然后被秦王派去跟蒙恬學兵，若是正常繼位，也就是跟李斯、蒙毅學法了。

　　所以秦國對繼承人的培養是有完整的體系的，尤其是經歷過五代亂政的秦國，更加注重這些。

　　“國師大人，為何不提道家？”呂不韋看著無塵子問道。

　　道家也是有治國之策的，甚至說比其他百家更有經驗，但是無塵子卻避而不談。

　　因此呂不韋也是有些擔心無塵子是不是對太子扶蘇有什么意見，要知道無塵子的意見對秦王的影響是巨大的。

　　“道家心力散了！”無塵子望著天嘆道，執行第五天人道令，已經傾盡道家所有，再也無力去全力培養一國之君了。

　　培養一國之君并不是說就派一個人去教導就完事了，而是還要幫助國君實施自己一家之思想，比如商鞅入秦，為秦變法，于是整個法家士子紛紛入秦為法官，充實廷尉府。

　　若是道家再支持扶蘇，讓扶蘇實施道家治國之策，那道家勢必又要傾巢而出，到各鄉縣中幫助府衙貫徹落實道家的治政方針，但是第五天人道令已經耗盡了道家的人力物力，尤其是在人之上，所有道家弟子的精力都被耗盡了。

　　呂不韋沉默了，他知道道家和秦國的第五天人道令是什么，也知道為此，道家已經被抽干了，所以即使秦國一統，道家也不會在秦國朝堂上出現了，他們需要返回太乙山休養生息了。

　　“道家這么做值得嗎？”呂不韋沉默了一陣開口問道。

　　身逢亂世，道士下山，然后呢，大秦一統，開啟了盛世之章，道家卻回歸了太乙山。

　　“因為我們是道家啊！”無塵子望著天空說道。

　　也慶幸他是道家，換作任何一家，都不可能這樣無條件的跟著他，義無反顧的去執行第五天人道令。

　　呂不韋停下了腳步，向著太乙山方向行了三禮。

　　無塵子知道，這三禮，是替秦國，替天下，也是呂不韋自己敬道家的，幽幽一嘆，這就是道啊！

　　王駕入陽翟，百姓夾道，都想看看魏王長什么樣，但是因為有大軍的護送，民眾們也沒有靠的太近，只是在一旁觀望，議論。

　　“大丈夫當如此！”人群之中，農家劉季看著王駕走過嘆道。

　　“你不要命了！”潛龍堂堂主司徒萬里急忙捂住劉季的嘴。

　　說這種話可是犯上的，被人聽到了，嚴重的可是死罪。

　　劉季不以為意的看著王駕道：“他們又聽不到！”

　　“是嗎？”無塵子看了劉季一眼，千里傳音道。

　　“完了！”劉季表情呆滯，他怎么就忘了，有人宗掌門無塵子拌駕呢？

　　“要不要殺了？”白亦非順著無塵子的目光看去，邪魅的笑道。

　　“一個地痞流氓，你們管他做什么？”智城看了劉季一眼，不屑的說道。

　　確實，劉季一身服飾穿的七扭八歪，本該合著的衣襟也是半袒著，手里拿著酒壺，就差在臉上寫上，我是地痞無賴四個大字了。

　　“智城先生可看錯了，他可不是普通人，農家六堂執事，地位還在各副堂主之上！”無塵子淡淡的說道。

　　“國師大人認得？”白亦非也有些驚訝，居然會是農家的高層，不過能被無塵子記住的人，一般只有兩種下場，要么死得賊慘，要么大富大貴，只是不知道這人是哪一種。

　　“把人帶過來！”無塵子想了想說道。

　　歷史已經被他改變，第五天人道令的實施，李斯的變化，趙高的死，以及扶蘇被確立為太子，都已經將秦國可能出現的危機壓到了最低。

　　即便劉季有天大的氣運，也不可能撼動諾大的帝國。

　　只是無塵子有些好奇，劉季身上的龍氣是怎么來的！

　　不同于嬴政一身黑色的龍氣，劉邦身前的是一身金色煌煌如日的氣。

　　“讓你別亂說話，這下惹事了吧！”農家四岳堂堂主司徒萬里看著從軍中帶人前來的白亦非，又看劉季埋怨道。

　　“我怎么知道他們會散開修為監聽八方！”劉季也是心中苦澀。

　　誰會想到無塵子會將修為散開來聽八方之言，要知道陽翟城那么多人，他就說了一句，然后就被聽到了。

　　“認錯吧，以無塵子掌門的性格，應該只會訓斥一頓！”司徒萬里想了想說道。

　　畢竟農家現在是為秦國做事，只是一句話，還不至于因言獲罪，畢竟秦國還需要他們！

　　“我知道！”劉季點了點頭，慶幸他還有農家執事這一重身份，不然真可能有牢獄之災。

　　“國師大人有請！”白亦非看著司徒萬里和劉季淡淡的說道，目光卻是緊緊頂著兩人，手也放在了劍上，只要兩人敢反抗，就地格殺。

　　“內史大人切勿動手，我們配合！”司徒萬里急忙開口道。

　　他在韓國開潛龍堂，也是知道白亦非的實力的，他和劉季加起來也不是白亦非的對手，至于逃，陽翟是穎川治所，他們根本逃不掉。

　　“請吧！”白亦非轉身離開，也沒有讓人壓著兩人。

　　司徒萬里幽怨的看著劉季，禍從口出，說的就是今日這種情況吧！

　　兩個人悻悻地跟在白亦非身后，卻沒有并入王駕車隊中，而是朝陽翟郡守府前行。

　　“郡守府？”司徒萬里看著眼前的府邸，有些驚訝，怎么會是來郡守府呢？

　　為了迎接魏王，呂不韋將陽翟一個貴族的府邸改造了，作為魏王臨時行宮，無塵子護衛魏王也應該是在那里才對。

　　“你們還想靠近魏王？”白亦非看著兩人譏笑道。

　　以劉季的話，完全可以看作是有謀逆之心，怎么可能還讓兩人靠近魏王，知道魏王臨時行宮的布局。

　　安排完魏王的安全，無塵子才帶著少司命來到郡守府。

　　“見過無塵子掌門！”司徒萬里和劉季見到無塵子前來，急忙行禮道。

　　不過稱呼卻是以百家身份稱呼，也是告訴無塵子，他們是農家之人。

　　“司徒堂主最近怎么跑來陽翟發財了？”無塵子笑著說道。

　　兩族之戰，農家六堂之主幾乎都去了雁門關，作為四岳堂堂主，司徒萬里出現在陽翟就有些不對勁，尤其是司徒萬里是個生意人，有什么比兩族之戰更大的生意呢？

　　“這年頭，生意不好做啊，尤其是，跟自己人搶生意！”司徒萬里愁眉苦臉地說道。

　　無塵子瞬間明白了，農家六堂，神農堂最大，朱家又是做生意的一把好手，司徒萬里搶不過朱家，只能跑來陽翟看看有沒有油水了。

　　劉季根本不敢說話，看著無塵子跟司徒萬里敘舊，小心翼翼地跪坐著，生怕被注意到。

　　“為什么跟你們做生意，總像是給你們干苦力一樣呢，你們天天游山玩水，我卻在拼命干活！”司徒萬里嘆了口氣說道。

　　這些年，他拿著雪女的錢到處投資，然而到頭來才發現，累的是自己，賺到的錢，大頭都在雪女那里，自己只有小小的一點。

　　再看看雪女，啥事不管，天天跟著無塵子周游列國，游山玩水。

　　“心累啊！”司徒萬里嘆了口氣說道。

　　劉季看著司徒萬里和無塵子的聊天，終于明白為什么四岳堂司徒萬里和神農堂朱家看著家財萬貫，卻一直說自己是窮人了，原來，真正有錢的居然另有其人。

　　“不，你不是心累！所謂智者勞心，愚者勞力，你是勞力士！”無塵子笑著扎心道。

　　“…”司徒萬里無語然后道：“真想撂挑子不干了！”

　　“可是有了雪女的錢，你們能做的生意更多了不是，能賺得的錢也更多了不是嗎？以前你們可曾想過能跟秦王、齊王做生意？”無塵子笑著說道。

　　司徒萬里更加無奈，雖然想不干，但是因為有雪女在，然后齊王跟他們做海運生意，秦王跟他們做軍隊生意，賺的遠遠超出了他們的想象，雖然大頭都在雪女那里，但是他們也賺的多，這才是他們一直不能拋下雪女自己干的原因。

　　財團投資這個概念在這個時代是還沒有的，也不知道其實財團才是真正的資本家。

　　“天色也不早了，改日再請無塵子掌門過府一敘。”司徒萬里看了看窗外的月色說道，絲毫沒有提他們是被白亦非派兵請來的。

　　“一言為定！”無塵子笑了笑，站起身，送司徒萬里離開。

　　劉季也急忙跟在司徒萬里身后起身想要離開。

　　“司徒堂主可以離開，你留下！”無塵子看著劉季平靜地說道。

　　“無塵子掌門，劉季是我農家神農堂執事，平素喜歡吹牛，做不得真。”司徒萬里急忙開口說道。

　　無塵子卻是搖了搖頭道：“叫我國師大人！”

　　司徒萬里心里一激靈，無塵子擺明了自己是秦國國師身份，意思也就是將以秦國的角度來處理劉季了，這樣的話，農家也不敢插手了。

　　“司徒堂主請先離開，本座有事要問問這位先生！”無塵子看著劉季認真的說道。

　　司徒萬里看著無塵子，又看向劉季，最終只能獨自離開郡守府，只有先回到農家，再想想辦法看看怎么把劉季撈出來。

　　劉季被無塵子盯著，也是背脊生寒，這可是人宗掌門，大秦國師，更是覆滅了韓國和趙國的秦軍主將。

　　在道爭丘上更是殺了不知道多少百家成名已久的高手，現在自己居然因為一時嘴快，然后落到了他手中，可以想象自己下場會有多慘了。

　　至于農家執事身份，劉季不覺得能保住他，道爭丘上，百家長老、甚至家主都是成堆的死，一個執事真算不上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