泰山君盯著李聞看了很久:“如果我打開盒子,我是不是距離怨氣最近的那個人?那感染的時候,不是會最先感染我嗎?”
李聞笑了:“你別害怕,反正你現在是賬多了不愁。”
泰山君:“…你說的這叫人話嗎?”
李聞干咳了一聲:“那什么,剛才說錯了,我重新說啊。”
“這些怨氣,是我一位愛好科學的朋友特地研制的,它很特別。”
泰山君幽幽的說:“你的這位朋友,不會就是你自己吧?”
李聞搖了搖頭:“這次真不是。”
泰山君:“…”
李聞干咳了一聲說:“人間有一種東西叫做抗體,你現在基本上就有抗體了。所以你中招之后也不要害怕,這些怨氣不會影響你的正常生活的。”
泰山君沉默了一會說:“以后,我們是不是都要受你控制,再也不能解脫了?”
李聞納悶的看著泰山君:“現在不是挺好嗎?為什么你想脫離我的控制?”
泰山君懵了:“你說得如此理直氣壯,倒讓我覺得是我錯了。普天之下,誰不想追求自由?誰想受制于人?”
李聞笑了:“你這想法有點天真啊。你看看人中村吧。你看見飯館的老板了嗎?他的面條從哪來的?他的食用油從哪來的?他的天然氣從哪來的?”
“面條漲價了,他唉聲嘆氣。食用油品質低劣,他破口大罵。天然氣忘繳費了,他把孩子打了一頓。”
“按照你的說法,他不也是受制于人嗎?其實這不叫受制于人,這叫合作,互通有無。”
“如果面館老板自己砍柴生火,自己種菜,自己榨油。相信我,他這個面館開不下去。他沒有那個精力做飯。”
“而其他吃飯的人,如果像面館老板一樣自給自足,他的生意也早就黃了。”
“那樣的話,人間也養活不了這么多人,效率太低。糧食肯定也不夠吃。”
泰山君一臉懵逼的看著李聞:“所以呢?這和我有什么關系?”
李聞說:“所以啊,以小見大,世界上哪有真正的自由?只有合作才能生存。”
泰山君暈暈乎乎的說:“是這樣嗎?”
李聞點了點頭:“不用懷疑,就是這樣。去吧,去完成你的任務吧。”
泰山君轉身就要離開,但是走了兩步之后,又折返回來了,他有些疑惑的說:“我還是覺得不對啊。他們合作是自愿的,可是我是被逼的。”
“他們可沒有被人用怨氣威脅啊,我們還是不同。”
李聞耐心解釋說:“你只看到了表象,沒有看到內在。他們確實沒有被人用怨氣威脅,但是他們之間有一個契約。”
“這個契約可以保證公平公正,保證這合作進行下去。這契約的名字就叫法律。”
“你看,大家都在被一個東西約束著,這不是挺好嗎?”
“人都是有惰性的,人之初,性本惡。有東西約束著點,可以增加信任。從此你不用防著我,我不用防著你,其樂融融,豈不美哉?”
“比如咱們,如果你沒有中我的怨氣,我能對你這么放心嗎?咱們兩個八成得火并,到時候鬧個兩敗俱傷,事情也辦不成。”
“究竟是那樣好,還是這樣好,一看便知,就不用我多說了吧?”
泰山君已經徹底暈了,他茫然的說道:“好像…是這樣啊。”
李聞說:“當然是這樣了。我在人間摸爬滾打多久了,還能騙你不成?”
“你快去吧,不要耽擱了正事。”
泰山君哦了一聲,迷惑的向遠處走了。
可是沒兩分鐘,他又回來了。
李聞很崩潰的說道:“你又怎么了?你又想怎么樣?”
泰山君謙虛地說:“我是有一件事怎么也想不明白,所以想向你請教一下。”
李聞嘆了口氣:“你這態度倒還算可以,罷了,你說吧。”
泰山君說:“我現在已經是不折不扣的大能了。而且我們修行人餐風飲露,根本不需要吃東西。你剛才所說的合作,對我好像沒什么用啊。”
李聞一臉鄙視的看著他:“蠢材,真是蠢材。你也不想想,難道修行人就沒有煩惱了嗎?難道修行人可以做到真正的超脫嗎?”
“如果真的可以做到,你還在這里東躲西藏的干什么?”
泰山君哦了一聲,好像也是啊。
李聞又說:“好比你在荒郊野外遇到了敵人,以你的實力又打不過,這時候你不就需要盟友了嗎?”
“敵人越來越多,你需要的盟友也就越來越多。盟友多了之后,性格各不相同,人心隔肚皮,你放心嗎?是不是依然需要契約?”
“世上的道理都是相通的,我剛才只是以小見大,舉一個例子罷了。你得學會舉一反三,融會貫通。”
泰山君一副恍然大悟的樣子,向李聞作揖說道:“聽君一席話,令人茅塞頓開啊。”
李聞謙虛的笑了笑:“過獎,過獎了。”
泰山君說:“可是我還有另一件事不太明白。”
李聞有點不耐煩了:“你怎么這么多事?”
泰山君干咳了一聲:“那個…你剛才說,契約當中,人人平等。可是咱們這個契約,好像只約束我,沒有約束你啊,這算不上平等吧。”
李聞有點無語的看著他:“在我們人間,連孩子都懂這個道理,你還不明白呢?你的年紀真是活到狗身上去了。”
泰山君很誠懇的問:“那到底是怎么回事呢?”
李聞說:“人人平等,沒有錯,但是有些人,更平等一點,比如我。”
泰山君頓時瞪大了眼睛:“那你這不是耍流氓嗎?明明說好了互相約束…”
李聞攤了攤手:“沒辦法,誰讓你中了我的怨氣呢?老實說,我能跟你坐下來談什么契約,已經夠善良了。你的要求是不是太多了?”
“你還想怎么樣?別沒夠啊。”
泰山君悲憤地說:“我覺得我被騙了,我不服。”
李聞瞬間化作羊叔,并且按了電門。
泰山君頓時抽搐起來了。
李聞問:“服了沒?”
泰山君點了點頭:“服了。”
李聞拍了拍他的肩膀:“那就去吧。”
泰山君哦了一聲:“好的。”
李聞看著漸行漸遠的泰山君,不由得搖了搖頭:“這不是賤的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