石山有點疑惑,對林嫵說:“這人是李聞嗎?”
林嫵想了想說:“是不是我不確定,不過…挺像的。”
石山嗯了一聲:“可能這一份魂魄保留的記憶比較統一,都是關于…咳咳,都是關于成家立業的,所以急躁了點。這個也帶走吧。”
石山把李色帶走了。
其實根本不用石山強制,李色看見林嫵之后,就會乖乖的跟著走了。
在數里之外,李聞改頭換面,到了王永的酒店。
王永沒認出他來,只是憂心忡忡的說了一句:“你好,要住店嗎?”
九級區的大亂已經蔓延到這里了,七級區的氣氛越來越緊張。王永已經想離開這里,去低級區避難了。
只是現在高級區已經被研究所封鎖了,王永出不去,只能硬著頭皮留在這里開店。
現在住店的,百分之八十都是高級區來的,王永覺得自己的酒店越來越危險了。
李聞左右看了看,這里沒有別人。
于是他小聲問:“老板,你這里有高級區來的人嗎?”
一句話,觸動了王永的傷心事。他使勁點了點頭:“有,不僅有,而且有很多。”
李聞哦了一聲,幽幽的問:“那么狗仙在不在這里呢?”
王永搖了搖頭,隨口說:“狗仙當然不在。狗仙本來就是七級區的人,怎么會住我這小酒店?”
李聞點了點頭:“這話有道理。不過,如果狗仙來這里找人的話,你通知我一聲。”
王永頓時愣住了。
他疑惑的盯著李聞:“你是誰?”
這時候,李聞已經用精神力把這里仔仔細細的查看了一遍,這酒店里面確實有不少厲鬼,但是可疑的人物沒有。
眼前的這個王永也是真的,不是什么厲鬼假扮的。李聞松了口氣。
他小聲對王永說:“我是錢迷的朋友。”
王永將信將疑:“真的?”
李聞嗯了一聲:“那還有假?”
王永沉默了一會,小聲說:“我聽人說,錢迷就是李聞。我看見畫像了。據說九級區的厲鬼正在通緝他,也有不少厲鬼到低級區來了,正在四處找他。”
李聞笑了笑:“你不會把他供出去領賞錢吧?”
王永有些不快的說:“我沒招你沒惹你,你為什么侮辱我?你這樣的話,我這小店可就不歡迎你了。”
李聞干笑了一聲:“一時失言,抱歉,抱歉。”
他壓低了聲音,神神秘秘的說:“錢迷讓我找狗仙,有事跟他說。”
王永打量了李聞一會,有點警惕的問:“可是這件事,錢兄弟怎么不自己來呢?”
李聞說:“他走不開。”
王永哦了一聲。
李聞笑了笑:“所以,那就請你多留意了。”
王永苦笑了一聲:“可是我也不知道狗仙在哪啊。這個忙我恐怕是幫不上了。”
李聞笑著說:“沒事,你如果遇到狗仙了,就說一句暗號。錄像帶在我這。他就知道怎么回事了。”
王永哦了一聲,對李聞說:“你要住店?”
李聞搖了搖頭:“不住店,這是我的地址。”
李聞留下一個小紙條,然后就走了。
王永看著紙條有點無奈:這人有病吧?又不住店,還要求一大堆?
不過這個人畢竟是錢迷的朋友,幫個忙也不要緊。更關鍵的是,現在王永也沒心思做生意了,這酒店里面,少住進來一個人呢,自己反而更清凈一點。
兩天后,王永靠著柜臺打瞌睡,忽然進來了一只厲鬼。
這厲鬼戴著帽子,戴著口罩,戴著太陽鏡,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
但是這一套裝扮,反而更是引人注意。
誰家的厲鬼這副打扮?這不是明擺著讓人懷疑嗎?
王永很警惕的看著這厲鬼,問:“要住店?”
他看不出來這厲鬼的等級,只感覺到這厲鬼的實力很高。
厲鬼想做又看了看,然后小聲說:“不住店,找人。他來過沒有?”
王永問:“你找誰?”
厲鬼眨了眨眼:“你別跟我裝糊涂,我找他。”
王永:“…這都什么亂七八糟的,你到底找誰,我不知道你說的是誰。”
厲鬼擰開柜臺上的礦泉水瓶,在掌心里倒了點水。
王永很心疼,這水在高級區很緊俏啊,這么一倒,損失了不少錢呢。
于是王永不動聲色的把瓶子拿過來了,擰上蓋,藏到了柜臺下面。
厲鬼蘸著水,在柜臺上畫了一棵樹,又畫了一只鳥。
然后用手指點著柜臺:“看明白沒?還讓我說出來嗎?”
王永眉頭緊皺:“你要找…樹鳥?”
厲鬼嘆了口氣:“怎么這么笨呢。”
他用手指點著樹上的果子:“這是什么?”
王永:“蘋果?”
厲鬼差點一巴掌拍扁了王永:“這是李子。”
王永哦了一聲。
厲鬼指著旁邊的鳥:“你再仔細看看,這是鳥嗎?你們家的鳥長這么多條腿?這是蚊子。”
王永干笑了一聲:“你這蚊子個頭有點大。”
厲鬼冷笑了一聲:“廢話,用手指蘸水,我能畫多小。”
王永摸著下巴,嘀咕著說:“李子樹,蚊子,李子,蚊子…嗯?你要找李聞?”
厲鬼嚇了一跳,連忙捂住了王永的嘴:“你可別聲張啊,太危險了。”
他沉默了一會,確定周圍沒有人偷聽,這才小心翼翼的放開老板的嘴:“你最近有沒有見過他?”
王永搖了搖頭:“沒有。”
他有點懷疑這人的身份,這個厲鬼有可能是來抓李聞的,因此王永不打算說實話。
厲鬼有點失望:“算了,既然沒有見過就算了。不過,如果有他的消息的話,幫我留意一下。”
王永忽然想起幾天前,那個所謂錢迷的朋友來了。
于是他多嘴問了一句:“你是誰?”
厲鬼謹慎的說:“我的身份,你就別問了。”
王永想了想,把暗號說出來了:“錄像帶?”
厲鬼一聽這三個字,頓時精神一振:“你什么意思?”
王永感覺自己賭對了。他試探著問:“你是不是狗仙?”
厲鬼沉默了一會,點了點頭。
王永拽著狗仙:“來來來,跟我來。”
他帶著狗仙進了一個房間,然后仔仔細細的關上門,低聲說:“狗仙,你怎么來我這里找李聞?”
狗仙說:“因為李聞和你關系比較好,我覺得他會來你這里。”
王永有點自豪,然后對狗仙說:“之前李聞有個朋友來過,讓我帶一句話,說錄像帶在他那里。”
狗仙緩緩地點了點頭:“知道這句話,說明他確實是李聞的朋友。不過,我也不能掉以輕心。這個人在哪?”
王永說:“他給了我一個地址,告訴我如果有了你的消息,就去那邊找他。”
狗仙說:“那你現在就去。幫我報個信。這很重要,關系到他的生死。”
王永哦了一聲:“你要在這里等嗎?”
狗仙說:“不了,這里太危險了。你告訴他,我在關帝廟等他。”
王永應了一聲,狗仙急匆匆地走了。
王永看著狗仙的背影,心里有點不安:連狗仙這樣的大人物都說這里太危險了?那看來這里真的危險了。
王永決定了,這幾天就把酒店關門,先藏起來再說。
他去附近找了個哥們,讓這哥們幫忙看著酒店。至于王永自己,捏著李聞留下來的紙條,去報信了。
紙條上面,是一串街道名與門牌號。
王永找了很久,最后來到了一片破樓跟前。
王永有點猶豫,他不想進去。
這破樓在鬧災之前就很破,住在里面的,都是交了房款,卻沒有等到房子建好的可憐人。
這些人的錢退不回來,又無力買新的房子,干脆住進了爛尾樓當中。
縫縫補補,湊湊合合的過日子吧。
那時候有很多人說,這些爛尾樓很邪性,因為短短時間之內,已經有三戶人家在里面自殺了。
其實仔細分析的話,他們自殺不是因為這棟樓邪,而是貧賤夫妻百事哀。
當時豐馳地產用低價割韭菜的時候,買樓的人都是日子過的緊巴巴的人,好容易見到一個便宜的,就迫不及待的進場了。
再之后,那么多錢砸在這破樓上面,家里面更加困難,所以很容易想不開。
后來江城鬧災,這一片爛尾樓又成了鬼魂的禁地。那些厲鬼說,住在這破樓里面,影響神智,往往一只厲鬼,年紀輕輕的,就被怨氣侵襲,發瘋發狂了。
這也很好解釋,因為這里面的人,個個都怨氣沖天,久而久之,這里就聚集了大量的怨氣。等鬧災之后,這個地方簡直就是個毒區了。
王永不想來,但是李聞對自己有恩,這個信不能不報,于是他大著膽子進來了。
這里沒有花草。江城鬧災之后,高級區常年不見太陽,花草早就死了。
這里倒數有樹,不過這些樹的葉子也掉光了,孤零零的立在那里,讓王永想起來長長的指甲。
一陣風吹過來,王永打了個寒戰。
他搖了搖頭,使勁拍了拍自己的臉:丟人,丟人。你已經死了,還有什么可怕的?
王永打起精神,按照樓牌號去找。
2號樓1單元15樓…
王永瞟了一眼紙條,然后向2號樓走去。
在爛尾樓有一些傳說,據說這里有大量的怨氣飄飄蕩蕩。
怨氣,鬼魂是看不到的,所以他們能無聲無息的侵蝕進人的身體里面。如果你在這里有一些匪夷所思的想法,那就是中招了。
這時候應該立刻掏出氣罐,趁著怨氣還沒有在靈魂深處生根發芽,狠狠的吸上一口陰氣。用陰氣把怨氣磨掉。
還有人說,在爛尾樓,你有可能看到一些鬼魂。這時候你要仔細分辨,這鬼魂是原本就在這里的,還是從外面來的。
從外面來的無所謂,無論什么時候,無論什么年代都有不要命的人。他們流竄到爛尾樓,那是自己找死,不要理會。
如果這鬼魂是原本就在爛尾樓的,一定要萬分警惕。
記住一條真理,爛尾樓不存在鬼魂,你看到的,其實是怨氣,很濃很濃的怨氣。濃郁到簡直和魂魄一樣。
遇到了這樣的東西,一定不能掉以輕心。因為這樣的怨氣,已經具備了攻擊能力,可以一口將魂魄吞掉。
從此以后,鬼反而成了怨氣的養料,死得很慘。
王永腦子里面閃現著各種各樣關于爛尾樓的傳說,然后小心翼翼的進入了2號樓1單元。
剛剛進去,映入眼簾的,就是一片紅色的涂鴉。
這涂鴉是用紅漆寫成的,看起來像是血:李豐馳,我日你八輩祖宗。
王永盡量不看那一行字,繼續向上走。
但是要上到二樓的時候,王永忽然愣住了:“這行字,是誰寫的?是什么時候寫的?”
“如果是鬧災之前寫的,住在這里的人不瘆得慌嗎?而且過了那么長時間,這些字也太新鮮了吧?”
“如果是鬧災之后寫的…那也不對啊,這里早就沒有鬼魂了。這里是怨氣的天下,怨氣是不會干這種事的。”
王永越想越不對勁,快步下樓看了一眼。
墻上的字不見了。
“糟了,中招了。”王永心里咯噔一聲,立刻掏出來一罐陰氣,塞進嘴里使勁吸起來。
吸了幾口,王永覺得頭腦清醒多了,這才繼續向上爬。
這次他不敢掉以輕心了,把提前準備好的防護服拿出來了,從頭包到腳。
也有的人說,防護服防不住怨氣。不過…萬一有用呢?即使是個心理安慰,那也好啊。怨氣這東西,就是喜歡趁虛而入,你越沒有信心,越容易中招。
砰砰砰,砰砰砰。
頭頂上忽然傳來了一串砸門聲。
王永趴在樓梯上,向上看了看。
有一個人影,正在上面敲門。
“爛尾樓里面沒有魂魄,只有陰氣。”王永在心里默默的念叨著。
他大著膽子,一步步的貼著墻上去了。
敲門的是一個少女,長發飄飄,敲得很認真。王永只能看到一個背影,不知道這少女什么來歷。
不知道也好,反正都是怨氣,最好不要和他們扯上關系。
王永加快腳步,繼續上樓,結果上了沒多久,頭頂上也傳來了敲門聲。
王永手腳有點哆嗦。
他向樓下看了看,下面的敲門聲還在隱隱約約的傳上來。
“搞什么?今天晚上流行敲門嗎?”王永在心里吐槽。
現在只爬到了三樓,他有點想哭:錢兄弟這個朋友是不是有病啊,住在什么地方不好,偏偏住在這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