似乎,劉牧樵有些相信。
他說:“要舉例子,就太多了。前幾天,有個男孩在家里,突然尖叫,說他爸爸的兩只腳回來了。他奶奶出來看,沒有人啊。小孩說,他爸爸并沒有回,只有兩只腳回來了。幾個小時后,傳來消息,說他爸爸出車禍,斷了兩條腿,人,住進了醫院。”
“有這事?這怕是捏造的吧?”老馬哪里相信?
“我也是這么想,可是,事實上確實是有這事。病人,就在我們醫院。并且,病人自己也知道了這件事,事先!”劉牧樵說。
“這不可能。”老馬堅定地說。
“好,這件事我們暫且放在一邊,有件事,我是親耳聽見一個快死的病人說的。就是昨天晚上。神經精神中心一個病人在臨終之前說,今天,有個姓馬的處長會的急病進院…嘿嘿,今天上午我突然接到電話,說馬處長得病了,我心里咯噔一聲,這個臨死的病人說得太準了。”
劉牧樵說到這里停了停。
“說到了我?”老馬嚇了一跳,隨即說,“巧合,一定是巧合。”
“嗯,我也是這樣想。不過,后來的話越說越嚇人,不知道馬處長愿不愿意聽?”劉牧樵看著馬處長說。
“呃…說。”馬處長雖然不信,但還是愣了一下。
“這個病人說啊…當然,我要告訴你的是,這個病人已經死了,今早晨死的。他說,有一起冤案,是馬處長造成的…”劉牧樵說到這兒停了下來。
“我?說我造成了冤案?”馬處長有些怒意——不是有些,而是很憤怒,“我馬明杰一輩子都沒有造成過冤案,胡說八道——哦,我是說那個病人。你繼續。”
劉牧樵接著說:“他說馬處長7年前破獲的一起殺人案,根本就是錯的。那個所謂的殺人犯只是村里的一個小混混,碰巧經過現場,見死尸上有一根金項鏈,他賊心起,取了金項鏈。現在被打在大牢里,只因為沒有找到兇器,犯人也不肯招供,所以判了一個死緩。那個病人說,真正的兇手現在逍遙法外,還賺了不少錢,這個人叫宋安國,殺人的兇器埋在死者家里的梨樹下,至今血跡都還在上面…”
雖然不敢相信,馬處長還是聽得膽戰心驚,因為,剛才所說的,確實是這么回事,犯人一直就沒有承認,兇器也沒有找到,那棵梨樹下也找過。
至于這個宋國安,也確有其人,還是一方富豪,廳里很多人就住在宋國安所開發的小區里。
一定是有人仇恨宋國安,所以才會編排這么一個故事。
馬處長嘿嘿一笑,說:“不信,一定是病人——死了的那個病人和宋國安有仇。”
劉牧樵說:“這個病人根本就不是清江人,他是江北省來的。”
馬處長說:“那就是有人指使他這樣說的。”
劉牧樵呵呵一笑,說:“我也在懷疑。可是,他昨天臨死前怎么會知道你會得病呢?”
“馬處,為了揭開這個謎團,你派人去梨樹下挖一下,萬一有一把兇器呢?”
“這不可能。”
“但愿是假的。”
“一定是假的。”
“嗯,你就派個人去看看吧。”
“好,小周,你帶幾個人去看看。”
小周是廳里的普通干警,分在馬處的手下做事。
他走了。
劉牧樵暗暗笑了。
剛才的故事是他編排的,哪有什么病人說這話?
這事,是因為劉牧樵接觸了馬處之后,又一次觸發他腦子里的案例,這個案子是一個冤案,現在,一個普通的農民在頂替真兇在里面坐牢。
這個農民也不是混混,而是一個老實人,窮,因為窮,見到金子就起了偷的心意。
這個農民叫劉國慶,今年43歲,7年前,他一度承認過,但后來還是翻供了,他沒有殺人,供詞也不一致,更加說不清兇器在哪?
正因為不是鐵案,有疑問,所以他沒有判死刑立即執行。
一個小時后,傳來消息了。
劉牧樵再次來到病房。
老馬臉色很不好。
受到打擊了。
“我信,我不得不信啊!”他見劉牧樵進來,趕緊說。
“找到了兇器?”
“找到了,雖然還沒有鑒定,但憑我的經驗,真的,我辦了一個冤案。”
“你別自責,一輩子辦案,錯一兩個難免。幸虧那個人沒有被殺。”
老馬待不住了,他提前出院了,親自主持這個案子的偵破。
宋國安被捉了。
他嘴硬。
起先,他堅決不承認,等兇器等物證放在他的面前時,他不得不承認。
這人很狡猾,兇器,他移動了一次,干警最先挖了梨樹下,由于夜深了,干警中間停了幾個小時找物證。
宋國安連夜把兇器埋進干警找過的地方,這樣,干警就永遠也找不到兇器了。
通過一個通宵的審訊,案子很快就有了突破,再用了半天的時間,案子就成了鐵案,所有的要素全部齊了,時間、地點、原因、過程、物證、輔證、解剖…
全部吻合。
老馬有功,但抵不了過去的過,這個案子塵埃落定之后,他辭職了。
辭了職的老馬來到萬佛山,他拜智空大師為師,潛心學佛。
因為這次經歷,他成了一個虔誠的佛教徒。
他并沒有正式出家,做了居士。
他再也不對葉林羨慕嫉妒恨了。
老馬的事盡管他沒有太張揚,但是,還是有不少人知道了,原來,廳里并沒有信迷信的,經過這件事之后,很多人都不再懷疑了。
于是,就有人在推測了,葉林是不是被托夢了?
如果不是托夢,葉林怎么可能破獲這么多老案子呢?
有人試探著問,葉林都是一笑了之,既不承認,也不否定。
不過,事實上,把葉林的破案歸咎于他被托夢的人還是很少的,甚至,連老馬處長的那件事,相信的人也不多。
人,是很矛盾的,信迷信,時信時不信。過了幾天,信的人就越來越少了。
轉眼,就到了除夕夜。
今年不同,姜薇回老家了,蘇雅娟也回老家,就連夕羽也走了。
劉牧樵沒有參加除夕夜值班醫生的慰問,他一個人,開著車回到了孤兒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