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亞光一直心里有個顧慮,怕碰見柳副院長,上次離開這里時,他的話太刻薄了。
柳副院長進來了。
他首先見到的是劉牧樵,熱情地握手,講了很多客氣話。
現在這個患者,由于那個特殊原因,他很希望劉牧樵能夠把病人治好,要不,今后的官司很難打。
輸,肯定是輸,天價賠款,滬市醫科大學神經精神醫院不是賠不起,但是,今后的麻煩事會很多,煩死人。
當然,最關鍵的是,有人有辦法治好,不管是哪種原因,為了病人也好,為了醫院也好,都有必要把病人治好。
他們找了很多資料,發現最近劉牧樵有這方面的創新,所以,就把他請來了。
“我們就全指望您了。”
“我盡力而為。”
“最近你治療了不少同類病人,據說,效果都不錯。”
“最近做了十幾例重度頸椎骨折病人,總體來說,效果還可以。”
“我們這個可能有些特殊,比別的病例都重一點,不知您看了病歷資料之后,有幾成把握?”
“總體還比較有希望。”
“那就好,那就好,下面,我們就進行一下術前討論吧。”
“行啊,行啊。”
柳副院長轉頭,突然發現了朱亞光。
“你?”
“柳院長,你好啊。”
“你來見誰?”
“不見誰。”
“你是在這里進修?”
“不是。”
“那你是干什么?我不是說了嗎,我們這里不歡迎你。”
“我是劉博士請我來的。”
“劉博士請你來的,請你來干嘛?”
劉牧樵上前說:“哦,是這樣的,朱教授是我邀請來的,我做頸椎脊髓手術,沒有他,我完成不了。最近,我取得了一些成就,就因為是他和我搭臺。”
柳副院長很疑惑地“咦”了一聲,心里想,這朱亞光的水平我知道,雖然有潛力,也體現了一些優秀手術醫生的特質,但離大佬級還有很大差距,連科主任一級的一流高手都有差距,你敢和劉牧樵搭臺?
拉拉鉤還差不多。
不過,他不想做聲,你既然是劉牧樵帶來的,我不敢得罪劉牧樵,看在劉牧樵的面子上,也要給你幾分面子啊。
他轉頭對唐輝說:“病例討論放在學術廳,還是示教室?”
唐輝趕緊說:“本來是放在示教室,后來,聽說您來住持,還有宋爹也參加,就臨時改在學術廳了。”
柳副院長滿意地點點頭。
這就對了,我柳某人住持的會診,示教室怎么行?
再說,宋爹出來了,也不能馬虎,他這人脾氣不好,他這資格的超級大佬,你不放在學術廳,他一不高興,連院長、副院長都敢罵!
“我再看看資料。”柳副院長雖然不是脊髓外科的專家,但是內行,神經科,他算是全能醫師。
過了半個小時,都在學術廳集合,這里,劉牧樵還是比較熟悉的,他曾經在這里參加過會診。
學術廳有兩種格局,一種是會議廳類型的,講臺高高在上;另一種與階梯教室類似,講臺在谷底。
前一種有些肅穆,莊嚴的感覺,主講人高高在上。
而后一種,視覺效果更好,學術氛圍更好。主講臺雖然處在谷底,但給人一種自信,一種寬容,一種自由。
自然科學類大學,一般更喜歡后一種模式。
滬市醫科大學神經精神醫院的學術廳總共有七個,其中一個是第一種模式,可以容納上千人,其他六個都是第二種模式。
今天選擇的是第二種模式的學術廳。
朱亞光坐在劉牧樵身邊,看著階梯座位,有一種強烈的壓抑感。
不光是他,一般沒有足夠自信的人,站在這里,兩腳發顫,所以說,這個主講臺,你必須是有足夠的自信,必須是有真才實學,才敢站在這里。
幸虧今天是坐著討論。
宋爹進來了。
陣勢很大。
他身前身后都是他的學生,唐輝飛一般沖過去迎接,柳副院長也迎上去,他是滬市醫科大學神經精神醫院的十八個超級大佬之一。
雖然那年院士頭銜擦肩而過,但什么973首席科學家,長江學者等頭銜,還是有那么幾個。
他的地位一點也不比本院的兩名院士低,關鍵是,他是本院脊髓外科的創始人,并且,為世界脊髓醫學做出了突出的貢獻。
其實,有很多有貢獻的科學家,由于成績是一點一滴積累的,不是某一項突出的成就,評選院士,很可能落選。
再說,院士名額有限,評選的方式也有弊端,很多很有成就的科學家評不上院士一點也不奇怪。
宋爹,按實力,他的功績絕對不輸于普通的院士。
所以,對宋爹的尊重一定也不過分。
他被安排在主講臺上。
劉牧樵只是副主講臺。
朱亞光就是普通的嘉賓。
這還是看在劉牧樵的份上,要柳副院長安排的話,朱亞光只配站在宋爹身后做隨從,或者說臺下,坐在聽者的座位上。
劉牧樵主動向宋爹打招呼。
這是必須的。
人家宋爹接近七旬的人了,他輝煌的時候,劉牧樵連細胞都不是。
“嗯,劉牧樵,我知道你。”宋爹對劉牧樵說。
這是宋爹對劉牧樵最大的贊許了。
他說我知道你,就是說,你是一個人物,我已經關注你了。
“向前輩學習。”劉牧樵也趕緊回答。
“老朽了,江山代有人才出,各領風騷數百年,今后,就是你劉牧樵的天下了。”
宋爹這句話是真心話,他注意到了,劉牧樵能夠重新建立損傷的神經連接,這是一個跨時代的成就。
宋爹那個年代,最大的成就是椎骨損傷的重建,那個時候由于材料工業還比較落后,重建的材料更多的是利用自身的骨組織。
而現在,頸椎的重建,直接就用鈦合金了,椎間盤也用硅膠替代了。
現階段的任務是神經傳導的重建,這不是易事,很多年了,多少醫生探索過,有進展,但是這種進展是有限的。。
直到最近,宋爹等一群人,突然間發現,冒出來一個少年,劉牧樵,他讓不少病人站了起來。
行家知道,劉牧樵的成果預示著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