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如何建立報社編輯部,到如何約稿填充版面、到如何用活字印刷報紙、到如何雇傭報童銷售報紙,再到如何利用鈔能力擴張報紙影響范圍…
唐寧花了差不多大半個小時的時間,將他知道的一切有關報紙發行的資料,傾囊傳授給了傻兒子唐伯彥。
認真聽講的唐伯彥,也跟著補充了些他所掌握的情報。
有些問題,其實已經不是問題,比如活字印刷術救已經有了。
不錯,這樣的話,報紙應該很快就能辦起來。
想了想,唐寧說出了他能想到的最后一條注意事項:“最后一件事,記得讓這份報紙在明面上,和你和魏王府之間沒有直接的聯系。去找一個有能力的代理人去干這件事吧,這個代理人本身勢力不能太弱,至少規則內的招數要能頂得住,玩黑招的也能打回去,當然如果你的政敵或者世家的人撕破臉親自下場,兒砸你也得出手把人護住了…”
唐伯彥略一思索,便笑道:“巧了,孩兒這兒剛好有個合適的人選。玄武大街有家伏虎武館,孩兒曾有大恩于已過世的老館主,如今續任館主的竇羽娘年紀雖不大,卻把武館打理的井井有條無人敢犯,而且那孩子也是個知恩之人,應該不會拒絕幫孩兒經營這份報紙。”
“找誰做是你的事,爹累了該休息了。”
精疲力倦的唐寧擺擺手。
“父親您安心歇息,孩兒告退!”
唐伯彥連忙起身。
快步走出內院正房,魏王殿下在行至一叢美人蕉下時,忽然朝著空無一人的花蔭說道:“飛塵,你立刻去一趟玄武大街的伏虎武館,請館主竇羽娘秘密來王府見我,不要讓任何人發現她,明白么?”
“諾。”
陰暗的花蔭,傳來一句低沉沙啞的回答,而后一道黑影便疾射遠去。
整整衣服,手中緊握著唐寧手書那張樣版報紙的唐伯彥,朝著書房方向走去。
書房很大,數十個書架分門別類堆滿了各種書籍,一進屋就有絕色婢女替唐伯彥脫下外套,然后奉上溫熱可口的燕窩粥與小點心。
待唐伯彥吃完,那絕色婢女便悄無聲色端走了殘羹,只留魏王殿下一人就著通明的燈火繼續研究樣版報紙。
“這兩則書生與妖怪的小故事,寫的頗為有趣。”唐伯彥看著紙上那兩則出自于聊齋志異的鬼狐故事,眼中閃過一絲疑惑:“為何父親寫的這些,遣詞造句與時下文章差異頗大,文風自成一派…”
正想著,馬大總管忽然匆匆敲開了書房之門:“王爺,王妃那邊傳來新消息了!”
“說——”唐伯彥合上報紙,眼中出現了明顯無比的厭惡之色:“那女人,又在崔家搞出了什么事情?”
上至帝王將相,下至黎明百姓,誰家沒有一本難念的經?
魏王府這本難念的經,就是魏王妃。
魏王妃姓崔,出自于河東巨族崔家,她性格陰狠傲慢卻又善于偽裝,當年唐伯彥識人不明才與她結為了夫妻,這些年下來他已徹底看清其真面目,夫妻關系早就名存實亡。
之前,唐伯彥要接唐老太爺來王府治病療養,視唐家人低人一等的世家子習性崔王妃,聞訊便出言反對大吵大鬧,阻撓不成又帶著唐伯彥剛滿六歲的獨子回了娘家。
“王妃擅闖河東浣花劍派禁地,不知為何突然出手殺了浣花劍派掌教獨子。浣花劍派掌教一怒之下,打開禁地封印,放出了封印已千年的血眼牛魔…為了保護王妃與世子,飛影等18名奉命保護的暗刃全部戰死,王妃與世子都沒事,已安全回到了襄陵城…”
嘭——!!!
唐伯彥一腳踢翻的案幾,面色鐵青胸膛急劇起伏:“保護她做什么?!還保護她做什么?!立刻派人去河東,把世子接回來!那女人是死是活,以后誰都不準管!”
“是、是…”馬大總管額頭見汗連聲應道,他已經很久沒見過魏王生這么大氣了,但他還是咬牙多進言了一句:“殿下,血眼牛魔怎么辦?”
“呼——”唐伯彥吐出長長一口濁氣,勉強將暴怒的情緒壓下去了幾分:“讓道箓司立刻派精銳過去鎮壓,這幾年他們養尊處優無所事事,也該發揮點作用了!”
“是,奴婢這就去道箓司傳話。”
馬大總管連忙退出書房,不過他也并沒有馬不停蹄奔去道箓司,而是先讓找了人進書房去收拾傾倒的案幾。
待到差不多確定魏王殿下應該不會再情緒失控,馬大總管這才帶著兩個王府護衛,匆匆出府直奔道箓司。
馬大總管也是河東人,雖然他是個太監并無血脈子嗣,但他兄長家的幾個子侄們都還在河東,他怎會任由千年前曾肆虐河東大地、殺人無數的血眼牛魔再度卷土重來?
匆匆而行的馬大總管并未注意到,有個穿著夜行衣用黑巾遮掩著口鼻,只露出一雙妙目的身高腿長女子,默不作聲站在路邊目送他遠去。
“夜這么深了,馬大總管這是要去哪里?”
蒙面女子輕聲問道,她的聲音略微顯沙啞,但又氣韻悠長。
“不知道,我也不想知道”蒙面女子身旁的黑暗樹蔭,憑空冒出了回答:“隨我來,別讓王爺久等。”
一道暗淡的虛影,七扭八拐繞行到了王府的后門,身高腿長的蒙面女子在其后緊緊跟隨。
“武功還不錯。”
虛影拔地而起,躍過兩丈高的圍墻跳入了魏王府之內。
蒙面女子眉頭一挑,她不服輸的看了看高聳的圍墻,然后一抬手…叩響了門環。
片刻后,這名蒙面女子,悄無聲息引入了魏王殿下干凈整潔的書房。
“民女竇羽娘,拜見魏王殿下!”
蒙面女子解下了蒙面巾,露出了一張雖不是十分漂亮,但英氣十足的俏臉。
“羽娘,無需這么生分,還是像小時候一樣叫我叔叔吧,武館的生意可還好?”
魏王殿下笑容可掬。
“不是太好,這幾年京城里陸續多了數十家武館,京師治安又比前些年好了許多,愿意學武的人一直在減少,也就勉強維持生活。”
解下蒙面巾的竇羽娘搖搖頭,如實相告。
“真是苦了你啊。”唐伯彥一聲嘆息:“這也是叔叔的錯,這些年都沒有特別照顧過你們父女。”
“這怎么能怪您呢?!您這么做,是在保護我和爹爹,而且這幾年您暗中幫了我們好幾次,羽娘感謝您都來不及的!叔叔,您今晚上找羽娘,可是有什么事情需要羽娘代勞?請您盡管吩咐,羽娘只要一息尚存,必不負您所托!”
竇羽娘看向唐伯彥的視線里,滿是感激。
“羽娘,你果然還是這么聰穎…”唐伯彥感慨了一句,他仿佛有看到了當年那個精靈古怪的小姑娘:“行,叔叔也直說吧,羽娘你有沒有興趣做一樁前無古人的新生意?相信我,若做的好你不僅能夠賺到很多錢,甚至還會因此而名載史冊,流傳萬古。”
“叔叔,我愿意!”竇羽娘毫不遲疑給出了肯定的回答,而后才又問道:“叔叔,您說的究竟是什么生意?”
“這樁生意,名叫——報紙。”
那張唐寧手書的報紙,被鄭而重之交到了竇羽娘的掌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