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446女神引導人民

  通過連續三天的觀察,馬修確認在盤絲洞區的刷怪,能激活日益懶散的蜘蛛們,讓它們再次充滿戰斗欲望和吐絲效率,從而不斷收獲一個個蛛絲繭。

  這種繭經過一些處理,就能剝離出一卷一卷的蛛絲,并且同時收獲兩種蛛絲——用以魔能傳導的魔能蛛絲、純粹超高強度纖維的羅網蛛絲。

  區長斯派德匯總的數據報表里,每天盤絲洞區能額外收獲2到3枚蛛絲繭,蛛絲產生量提升了10倍。

  馬修很滿意,這一階段的蛛絲需求算是得到了解決,以后如果缺口進一步擴大,就能通過再用掘洞毛蟲固定深淵洞穴,以刷怪的方式不斷提高產量。

  與此同時,四大王國與真理之眼、秘銀工坊等組織購買“弗朗茨1號”的尾款也陸續送達,讓賬本總算和金錢達到了一致。

  值得一提的是,弗朗茨本人點名要的也赫然在列。

  作為一名業余畫家,馬修當然對這副弗朗茨心心念念的畫很感興趣。

  畫框被棉布和羊皮紙層層包裹,再用牛筋繩前后固定,拆起來也需要格外小心。

  弗朗茨在會議廳小心翼翼地打開外部包裝,露出里面那副有點奇怪的畫。

  厚畫紙上是一名身著棕色衣服的少女,她佩戴黃藍兩色的頭巾,耳朵佩戴了一枚珍珠耳環,回眸一瞥,整個畫面被定格在這一幕。她氣質寧靜恬淡,一臉欲言又止,眼里有著一種含蓄的惆悵與迷茫,如果一直盯著她的眼睛,能看出些許的傷感。但如果將視角拉遠,她整個面部又顯出一種平實的堅韌。

  傷感與堅強在她身上不斷變化,這兩者之間的界限飄忽不定,有一種奇特的感染力。

  “好畫,好畫。”

  馬修贊嘆:“可以稱得上是名作了。”

  “是的。”

  弗朗茨今天的打扮與平日截然不同,他穿著褐色的外套,里面是白色襯衫,下面是一條筆直的長褲,短靴,整個人搖身一變,從女裝大佬、時尚鬼才變成了一個正常的當代青年。

  他擦去臉上厚厚的脂粉,露出本來英挺的面目,沒有那些浮夸的肢體語言和話語,弗朗茨變得沉穩而內斂,這種時候,他就是一個貨真價實的阿基坦美男。

  “這幅畫是阿基坦宮廷畫師,年紀輕輕的天才約翰內斯·亨利先生所畫,是二十年前的作品。”

  弗朗茨看著桌上的畫:“這是阿基坦小畫派的典型風格,脫離宮廷和神殿的主體,更多地捕捉普通世俗的生活。也是亨利先生在阿基坦宮廷里的最后一幅畫,畫完‘最后的使女’后,他就辭去宮廷畫師,定居在卡爾馬首都奧拉爾…可惜命運多舛,我想要去拜訪他的時候,他已經被魔靈襲擊而死。”

  馬修一愣:“約翰內斯·亨利,該不會就是亨利莊園的主人吧?”

  “就是那位亨利。”

  弗朗茨點點頭:“被秘法會的‘露齒男’殘忍殺害,也徹底毀掉了他的藝術生命。”

  “可我記得,亨利是一個很年輕的貴族,很早就在奧拉爾有了名氣。”馬修疑惑。

  “亨利先生的確很年輕,他是一名不折不扣的天才,十二歲就被國王特許在阿基坦擔任宮廷畫師,二十二歲離開阿基坦去了卡爾馬,尋找新的藝術靈感。”

  馬修恍然。

  原來如此,沒想帕梅拉的叔叔亨利還是這么一個天才型人物。后來亨利和帕梅拉的父親一起結伴,冒險進入都靈東面的野蠻之地尋找靈感,意外找到了遠古石板,才有了后面一系列悲劇。

  世界真是奇妙。

  “馬修先生,非常感謝。”弗朗茨對著馬修恭恭敬敬鞠了一躬。

  “能獲得這幅畫,對我來說意義重大。”

  馬修說:“這是你應得的,雖然很多人并不知道疫苗代表了什么,但歷史會記錄你的名字,未來的人會知道你的巨大付出和深遠意義。”

  弗朗茨沉默地凝視著手里畫:“馬修先生,世俗而言,我是一個胸無大志的人,之所以會追逐藝術,就是因為這幅畫。”

  “人們總是聚了又散,不論是情人還是父母,都是如此,人類生命本身的短暫讓一切我們認為偉大的感情都變得稍縱即逝,面對時間的擠壓和沖擊,人是如此渺小。因為渺小無助,所以失去時格外痛苦和悔恨,我們并不知道,有的時候看到的人,只是最后一面,有時候說過的話,將沒有機會再說。”

  “這幅畫上的使女,是我的母親。”

  弗朗茨聲音有些低沉:“她是一個平凡的使女,替權貴干活,勤勞認真,生下我后,沒多久就因病去世了。我從記事時起,就沒有母親,很多人都叫我野種,我不難過,因為我母親也不想死,我一點不在乎別人怎么看,但我只想看看她,告訴她,我一直生活到現在。”

  “亨利先生曾經給我母親畫過一幅速寫,他找出速寫,上色之后就變成了這副‘最后的使女’,被收入宮廷收藏庫里。”

  “以前我只能遠遠看一眼,后來我一直想要買到這幅畫,但阿基坦宮廷是不允許它外流的,現在我終于獲得了它。”

  弗朗茨眼里只有那穿梭時間之海,和他互相凝視的母親。

  馬修突然覺得,畫上的侍女仿佛在笑。

  “藝術讓生命獲得永恒。”弗朗茨喃喃道:“這就是我所有藝術靈感的源頭,這位平凡的女神,告訴我,永恒國度是存在的,有一種奇妙的地帶,能夠摒棄嫉妒、怨恨、不甘、嘲笑,能夠不再有國王、貴族、乞丐的區別,所有人都在那里追求永恒的瞬間,將美與力凝固成為生命的另一種形式。”

  他突然轉過臉:“馬修先生,我想和你一起做一幅畫。”

  “我嗎?”

  馬修這次很意外:“那個我的畫風,不是唯美的路子…”

  他指了指墻壁。

  會議廳墻上掛了四張馬修手跡,分別是、、、,表現主義的詭異畫法讓莊園居民私下議論紛紛。

  馬修知道,莊園里有“魔畫”的說法——據說馬修大人一旦盯上了誰,就會先畫一幅魔…,然后被畫在上面的人和物品最終都會變成馬修大人的藏品,“魔畫領主”的外號不脛而走。

  埃里克城人說得有鼻子有眼,還有說俾斯麥莊園之所有無窮無盡的糧食,有一個原因是馬修男爵是冰原上的僵尸合伙人,那里的活尸都在替他干活兒,給他種小麥。

  “我覺得你的畫風很特別,兼具感染力和氣氛感,很符合我的審美。”弗朗茨一臉認真。

  馬修頓時覺得,弗朗茨的確有著藝術家的非凡鑒賞力。

  “既然如此,那我們就合作創作一幅。索伊,拿紙、筆、油彩來。”

  兩人先是確定了一個主題,然后開始了動筆。

  耗費了整整一天,又是構圖又是調色,后期的修補和暈染,馬修和弗朗茨總算是將這副元素眾多的畫給創作完畢。

  厚厚的畫紙上,圖中央是一名揮舞紅色旗幟的女士,她穿著黑色連衣裙和高跟鞋,脖子上系著皮項圈,戴著一副圓眼鏡,這當然是吉賽爾·克里米亞·南丁格爾小姐。

  她左手邊的人手持一把蛇炮,佩戴鳥嘴面具,腰身纖細,長腿筆直,這充滿辨識度,是帕梅拉。

  吉賽爾右側是頭戴遮陽帽、手持小洋傘的雪萊夫人,她面帶笑容,小洋傘指向前方。

  雪萊夫人身邊還有兩人,一個是只有一只手臂,抱著大蜘蛛的骸骨蛛后阿拉克涅小姐,另一個是手持顯微鏡,肩上站著花栗鼠的血魔女潘妮。

  她們五人都在用各自的方式鼓舞后面的人們前進。

  漫天都是飛舞的暗紅緋蝗,它們遮天蔽日,讓血色天空變得暗沉而陰郁,地面上濃煙升騰,仿佛是置身于前線與緋蝗作戰的戰場——這些高難度色塊的利用和后期背景畫面渲染,都是由弗朗茨完成。

  索伊和弗朗茨將裱好的畫小心翼翼掛起來,靠在的旁邊。

  下面寫著這幅畫的名字。

  這是俾斯麥莊園的第五幅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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